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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盛京城的百姓平时见惯了风浪,胆量也自然大些,最是爱看热闹,诗词歌赋什么的可能还需要一定的门槛,可这射箭投壶的,哪个看不懂,此刻好容易看到有人用这么俊的伸手翻身上台,自然忍不住大声叫好,等看清这是个女娃娃后,更是止不住的拍巴掌,叫好声几乎要掀翻了天。
      林文辛见惯了大场面,也不胆怯,大大方方的朝四周一拱拳,随后便微微侧首低声向擂台上的人询问比试的规则,等清楚了规则后,随即双眉一挑,嘴角流露出自信的笑容,俨然是胸有成竹。
      宋君谦最钦慕的就是她身上这种未被世间礼教束缚住的鲜活以及做惯了自己命运主宰的自信,此刻被这个浅笑夺了神,情不自禁跟着走上了擂台,一步步靠近,直到林文辛转身看过来,面带询问之色,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咳了一声,摇头示意无事,往外退了退,让开了地方。
      他们二人虽然都已经更换了常服,但是衣料好坏还是有不少百姓能看出来的,原本林文辛一人上台,就已经有不少百姓觉得眼熟,此刻宋君谦也走了上去,当即就有人认了出来。
      “这是宁王和宁王妃啊!”
      轰的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百姓都疯了一样:谁能想到在上元节会见到这两位呢,看这架势林将军似乎还要比试射箭……
      哎呀,早就听闻林将军勇武无双、能征善战,在战场上如同天神下界,有那同村参军回来的小子们都快把她说成个神仙了!宁王大婚之日,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凑这个热闹,何况当时他们打马绕街,速度再慢,也有不少人只是匆匆一眼,没能看清。此时这两人都站在擂台上,那还不得好好看看?再说了,虽然他们看不到林将军在战场杀敌的飒爽英姿,可就冲着刚才她翻身的利索劲儿,接下来的射箭肯定精彩!
      那还等什么,这等热闹谁不想看?霎时间不少人都往前挤,想要靠得近些。人潮涌动,唬的设擂的东家赶忙派出不少护卫出来帮忙维护秩序,护院们个个人高马大,也被挤得满头是汗,只好扯着嗓子叫喊,倒让这个地方显得越发热闹。
      或许大家都有个从众心里,看见这边人头攒动,反而更加吸引百姓驻足。江月白刚刚找了个摊位,吃了碗芝麻馅儿的汤圆,又啃了个滚烫的豆沙包,撑得有些走不动步,偏偏又觉得街边的糖炒栗子味道实在是诱人,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买了一小包,拿到手尝了一个果然甘甜软糯、满嘴喷香。由于实在是吃不下了,便打算拿回家当宵夜……
      他正将油纸仔细包好,准备放在怀里保温,还不等放好,便被一群人撞了一下,裹挟着往前面冲,好容易站稳了脚步,一抬头就看到了擂台上的两位。
      嚯!
      这两位相处的不错啊!
      江月白先是被他们两此刻身处的位置惊了一下,随后便又看到林文辛手上提着的花灯,不由心里暗自称奇:
      宁王把他们一群人薅上那个文斗擂台原来是为了林将军啊……这番心意倒也难得。
      接着他又想起了,这盏灯可是自己一连猜出十八个灯谜,打败了翰林院里一天到晚喜欢阴阳怪气的同僚才赢得的,此刻看见宁王将它赠与王妃,林将军也颇为爱护的样子,隐隐有些骄傲:咳,这样看来,宁王夫妇感情升温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擂台上的彩头,心里有些无言:上元节的彩头无非是那几样,就算有几个价值不菲的,也不是当朝亲王能看得上眼的,这俩……不会又看中了哪盏花灯吧?
      江月白心里腹诽着,脚步却诚实的定在了原地:来都来了,何况,他也是久闻林将军的英勇,却从未见过她出手,今日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他这一番弯弯绕绕的,台上的两人并不清楚,从台上看下去,只能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哪还分得清谁是谁?
      事实上他们发现人群突然的骚动就明白怕是有人认了出来,心中除了淡淡的羞耻就是担心发生踩踏,好在有人维持了秩序,这才让那颗颤颤巍巍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宋君谦和林文辛对视一眼,都不愿再起波折,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打定了主意后,林文辛也不再浪费时间,径直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牛角弓,拿起来试了试。虽然不算满意,但这毕竟不是在战场杀敌用的武器,勉强趁手就行。
      她用手张弓感受了一下拉力,微微放了几分力道,随后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稳稳的射中靶心,顿时引来台下阵阵欢呼、林文辛倒是面色不变,平静的很,站在身旁的宋君谦甚至看见她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满意。
      林文辛的确不太满意,这种难度对她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明明已经减了八分力道,手上这张弓仍然有些受不住似的发颤,这样下去,只怕没几下就要寿终正寝了。
      她盘算了一下,估摸着这弓还能使用三次,一沉吟,干脆一次搭三支箭,以她的能力,这还不算困难。
      但底下围观的百姓不这么想啊:林将军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不同凡响,果然是不同凡响,这等热闹,他们爱看!
      等林文辛接连三次,将九根箭矢都稳稳的射中靶心,底下的欢呼声几要掀翻整个擂台,有那性子外放些的,甚至上蹿下跳的鼓掌,嘴里还说些不太体统的俏皮话,臊得两个人都红了脸。
      实在是有些受不住这等热情,林文辛用目光示意宋君谦上前挑选他早已看中的那盏花灯,可偏偏这人脸上挂着笑,却微微摇头,脚下一动不动。
      心里明白这人打得主意,林文辛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只好自行向前,从奖品架子上取下了那一对鸳鸯灯,又扭转身子将它递过去。
      这下宋君谦倒是动了,但他也只是笑意盈盈地接过一只花灯,还趁着接过的瞬间凑近说了一句:“我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对花灯,我手上已经帮你提着走马灯,至多只能再拿一只,还有一只恐怕就要让将军受累了……”
      这人!
      到现在,林文辛哪能还不清楚他就是故意为之,偏偏底下这么多人围观着,也不好发作,只好提着鸳鸯灯的另一只。
      他们在台上交谈的声音,底下的百姓又听不到,只看到这两人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林将军温柔周到,宁王殿下更是笑意盈盈的,心里直呼般配:这一对夫妻分明就和谐的很,也不知道是谁在乱传谣言,说他们只是表面夫妻,林将军嫁得不情不愿,宁王殿下娶得勉为其难,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普通百姓嘛,心里总是期望着看到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看他们这样自然是更加高兴,欢呼声也越发震耳,甚至就连站在一旁的江月白也被这两人之间的氛围震住了,摸了摸还温热的栗子,莫名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倒也不是没有人暗地里皱眉,觉得宁王夫纲不振,被一介女流压了一头,平白丢了男子的脸面,令他们也一同蒙羞。林文辛既已嫁做人妇,却还抛头露面在外面出尽了风头,实在是不成体统、有违纲常。但此刻大多数人都在欢呼雀跃,纵然他们扯足了嗓子,也盖不过这般声浪,更何况……他们也不敢,万一惹得一位亲王不喜,只怕日后的青云路要平生些波折,倒不如暗自里和同道交流一二,再写些话本子流传出去,也好教世人明白何为尊卑何为礼数。
      唉,世人愚氓,他们这些清醒之人做事竟然处处受限,当真是可悲可叹!
      按下他们在心里的这一番惊涛骇浪不表,台上的两位也终于商议好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由于整个擂台实在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难以下脚,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突围不出去,他们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由林文辛半抱着,施展轻功,直接从周边高台上借力飞过去。
      说真的,林文辛心里也有些忐忑,她轻功倒是还可以,平地一跃也能跃出去七八丈,但是带着人飞,倒还是头一次,再加上这人身份尊贵又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也不知道明天要被传成什么样子,真是想想就头疼。
      她有心就这么算了,谁料宋君谦倒是一脸向往,话里话外都是信任: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次被人带着用轻功飞,林将军不必担忧,我都听你的,是搂着胳膊还是搂着腰?总不能提溜着衣领吧,不雅倒是其次,主要我怕衣服布料吃不住这么大的力啊,将军,要不我尽力缩一缩,再不行找个绳子把咱俩拴住……”
      他这一通话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为了打消林文辛的顾虑故意说的俏皮话,要是平安和明法听见了必然是难以保持面上的神色,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奈何林文辛此时对他的性格还不算太了解,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瞻前顾后实在不成样子,她本也不是个纠结的性子,索性放下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用手试了试宋君谦腰间衣带的结实程度,说了一句:
      “王爷不必担心,若是在害怕可以抱着我。”
      随后就握住他的腰带,脚下一发力,带着他从擂台上跃了下去,随后又几番借力,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脱离了实现,隐入了人群之中了。
      “哎呀!”
      不少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好容易能看到达官贵人的热闹,就这么白白让他们溜走了,怎不让人扼腕?
      不过……许多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刚才宁王殿下那副小媳妇儿的样子,抱林将军抱得那叫一个紧哦……就这几个场面,足够他们茶余饭后和其他人念叨几天了。
      众人虽然心里还有些失望,但今日毕竟是难得的节日,各式各样的活动还多的很,笑闹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去,堵住的街道也渐渐畅通了起来,江月白捋了捋被挤皱的衣服,摸了摸胸口的栗子还在,也不再多去凑热闹,施施然往家走。
      林文辛和宋君谦其实也没有走出多远,只不过趁着众人寻找时,暂时躲在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巷中,眼见着人群散去,才长出了一口气,探出了头。
      两个人经此一遭,衣服都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王爷天潢贵胄,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将军勇武无双,还不是折服于百姓的热情之下,落荒而逃?”
      “那也比您死抓着我的衣服不松手来得从容。”
      “要是您轻功再好一些,我也不至于心中没底。”
      ……
      两个人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一边拌嘴,一边打理好自己的衣着,等确定已经没有人蹲守,才重又回到了大路上。
      “走吧,闹了这一遭,肚子也有些饿了,陪我去吃碗汤圆吧”宋君谦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还要再过一会儿各大商家联合燃放的焰火才会开始,便打算先带林文辛去填一填肚子。
      宫里的宴会再好,看见那些虚伪做作的表演,也难免倒了胃口,再加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刚才笑闹了一场又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自然要来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才舒坦。
      林文辛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违逆他,恰巧她肚子也有些发空,便点点头欣然应允,跟着他后面慢慢走。
      等到了地方,她有些吃惊,原以为以宁王的身份再怎么随意,也不会在一个小摊上用餐,谁知道他带自己来的还真就是一个小摊。
      宋君谦并没有解释,先是找了一张桌子让她坐下,随后便自己跑到摊主身边要了两碗芝麻汤圆,回来的时候,左手还拎着一把粗陶的水壶。
      “我刚回京城的时候,恰逢大雪纷飞,虽然身上穿得暖和,但是北风呼啸直往骨子里钻,好容易走到玄武山下,真的是又冷又饿。虽然平日里有不少摊贩会在那里卖些吃食,但那时已经临近傍晚,天色沉沉、彤云密布,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我们到的时候也只有这对老夫妻的摊子还支着。可走近一看,他们分明也已经熄了炉火,准备回程。”
      “或许是我们那个时候冒风顶雪一身狼狈,让两位老人家心怀不忍吧,他们重又点燃炉火,烧水煮汤圆,不开玩笑,那真是我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顿美食,直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自从他们搬到京城摆摊,每年上元节,我总是会来吃一碗。”
      宋君谦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用开水将筷子烫了一遍,动作之麻利引得林文辛频频侧目,不等她开口,两碗带着汤勺的汤圆就端了上来。
      “来,尝尝,芝麻馅儿的,不知道合不合口。”宋君谦先将一碗汤圆摆在了她的面前,眼睛亮盈盈的,分明满是期待。
      见此,她也只好先行品尝,汤圆刚一入口,用牙齿轻轻咬破,滚烫的内陷儿就流了出来,烫得她忍不住微微耸肩,微张着嘴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端正了仪态。
      “没事,在这儿吃东西不要太在意其他,也怪我,忘了在你吃之前提醒了。”宋君谦并没有笑话她,反而隐隐有些自责。
      林文辛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容易等嘴里汤圆的温度低了些,又忍不住匆匆咀嚼了两下。虽然吃得有些狼狈,但不可否认,味道是真不错。芝麻应该是炒过的,浓香四溢,又加了白糖和猪油调和,不仅不干,反而甘甜油润,像是吮吸了一包蜜。
      见她神色带着满足,宋君谦也有些开心。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确实好吃,也不知道外面这层皮怎么做的,又软又糯,和我们这边的不太一样。”
      “说是江南那边的做法,可能制作方法不同吧”对这个问题,宋君谦也不太明白,他平日里只管着吃了,哪会在意这些?见林文辛吃得开怀,他唇边也有止不住的笑意,只觉得今天这碗汤圆要比往日的还要甜:这是放了多少糖啊!
      一碗汤圆下肚,不仅胃里饱足,身上也暖洋洋的。等宋君谦付好了账,发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便慢吞吞地往北门走,准备去欣赏焰火。
      有内务府珠玉在前,这些城中商户所燃放的焰火实在是谈不上多么精巧,但胜在种类繁多、时间又长,对百姓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乌泱泱的不少人都在驻足观看。
      他们两人实在是怕了这人潮,只远远地看了几眼,便有些意兴阑珊,但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倒也看了全场。
      无论什么焰火,数目种类一多,总是绚丽多彩,缤纷夺目的,燃放于天际宛如繁星点点,又似星河倾落,惹得不少百姓啧啧称赞,受周边众人的情绪影响,他们也相视一笑,牵起了手。
      再过了大半个时辰,焰火已经燃放完毕,百姓们四散开去,有那精神好的玩性重的,继续寻觅着感兴趣的摊位;觉得过去一年事事不顺的,便慢慢走遍四个城门,摸一摸门钉,祈愿今年事事顺遂、阖家安康。
      眼看着已经过了二更天,明日又有大朝会,宋君谦不欲再去凑热闹,两个人便施施然往回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颇为惬意,一直到王府门口,才松开了彼此的手,而他们赢来的花灯,也吩咐人妥善保存了起来。
      林文辛将走马灯交给奉剑,让她挂在卧房的屋檐外,想了想又怕它经不住夜里的北风,索性吹灭了其中的蜡烛,收进了库房,引得奉剑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
      宋君谦则是喜滋滋地提着两盏鸳鸯灯,回到卧房也不舍得放下,他倒不担心花灯被毁,只是鸳鸯二字实在让他心绪不宁、浮想联翩,回过神来却又暗自唾骂自己实在是太过孟浪,几番思索,还是将它悬挂于书房之中。
      但这毕竟算是林文辛送他的第一样礼物,虽未明说,却也隐隐含有定情之意,让他一时舍不得移开眼,索性便在书房坐下,再多欣赏一会儿。
      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还翻出了一本经书捧在手上装模作样,也就是现下里四周无人,不然非有人嘲笑他心不在焉,连书册拿倒了都不知道……

      相比于宁王的无所事事,宋君起倒是一直在书房忙到现在,明日是新年第一场大朝会,不可轻视,更何况他处境艰难,更要处处小心。一直把所能预想到的事情都打了个腹稿,并用笔将重点记下,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合上了书房的门。
      他在府中不喜欢一直有人跟着,因而除了贴身的内侍雁回,其余的下人都被打发走了。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将雁回也支去了其他的地方,只身一人走到王妃所在的院子。
      刚进院门,就要护院前来行礼,夜色已深,他连忙示意不要出声。挥退了下人后,他径直走到之前悬挂花灯的那株梅树前。
      想必那设擂的商户也是花了心思的,花灯的用料很是结实,被数九寒天的北风吹了半夜依旧没有任何破损,只是灯中的蜡烛早已燃尽了,只剩下一滩蜡油。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宋君起闭了闭眼睛咽下了满嘴的苦涩:自从他们成亲后,年年的上元节他都会送上一盏鲤鱼灯。不敢打扰她,怕惹她厌烦,只敢悬挂在她的院子中,指望着她能瞥见一眼,也沾点节日的喜气,只是她从不肯瞧一眼……
      早些年,燃尽了灯油的花灯让府中的下人左右为难,还是自己抱着莫名的心情将它妥善收走。近几年更是每每算好了时辰,亲自来将其带走,因为舍不得扔掉,便找了一间空屋子暂时存放……
      年年送、年年收。
      他年年如此,她亦年年避而不见。
      宋君起看着手中这盏鲤鱼灯,百感交集,他亦是皇室子弟,怎么会没有三两分傲骨,若非做出这事的是他结发的妻子,他又怎会这般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生怕越雷池一步?
      可是……
      他咬了咬牙,胸膛剧烈的起伏:这些年自己洁身自好,从未勉强她做过什么,日常生活更是处处用心,不知为她挡了多少流言蜚语、风雪刀剑,纵然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这人,难道就没有心的吗?
      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自己的处境不过在圣上的一念之间,为了这些事每日里已经是耗尽心力,结果回到府上,还要为了她处处掩盖,以防她这副做派传了出去!
      他也是个人!怎么会不累呢?
      宋君起越想,心中越是愤恨,眼眶都红了一圈,只觉得胸中憋闷无处发泄,当即就要往院内闯,和孔梦瑜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与其这么钝刀子割肉,两个人都煎熬,倒不如来个痛快,伸头缩头,不过就是一刀!
      他这么怒气冲冲要往里闯,门口的丫鬟也不敢阻拦,全都白着一张脸,不知道为何历来好脾气的王爷生了这样大的气。
      到底还是萱草,虽然心里也怵的慌,但她曾经深受王妃大恩,平日里王妃对她又处处都好,现下只得壮着胆子跪在地上恳求:
      “王爷、王爷,王妃正在佛堂诵经,奴婢现在就去通报,您息怒啊!”
      “哦,又在佛堂念经?”宋君起讽笑一声,也不知道笑的是谁,“本王的王妃倒是虔诚!这般虔诚礼佛,她应该去庙中修行,一生青灯!倒是难为她留在靖王府这般污浊的红尘俗世了!”
      “王爷……”
      听出他语气中余怒未消,原本被吓得有些呆愣住的丫鬟、随从们全都浑身发颤,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
      “罢了,都起来吧”宋君起有些无力的一挥手,看着这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顿觉无趣:原本也不是他们的错。孔梦瑜一向如此,自己也从来都是听之任之。今日只不过是心中憋闷又看到了君谦夫妻和睦有些眼气,这才有些气不过。何苦迁怒他们呢?
      “本王今日,吃酒吃多了,醉意未消,言行有失,权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各自去忙吧”想清楚后,宋君起平复了下心情,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摆摆手,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长叹一声,摇着头往外走。
      一时间,那提着花灯的身影竟显得格外寂寥。
      一众下人直到他出了院子,才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来,摸一摸脑门,全是冷汗。
      刚才首当其冲的萱草更是腿脚发软,在旁人的搀扶下才勉强起身,直到现在双手也还微微颤抖,她回头看了一眼灯光尚未熄灭的小佛堂,心里也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和王妃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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