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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赛神仙饭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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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桌坐的还是昨日那一家三口,见到江悦流,阿婆就拉住她夸赞:“你们家这饭菜,吃了好舒服哦!我原本又胸闷,又冷,昨天吃完感觉有劲儿多了,整个人都热乎的!”
“我肚子也不胀了……”小男孩扬起脸跟了一句,“老板,今天肚子不胀了,可以吃肉了吗?”
江悦流无奈笑道:“可以,不过只能吃一点哦。”
“江家丫头。”门外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唤,循声望过去,是早上帮她说话的那位阿婆。
“阿婆,您来啦!”江悦流赶忙去扶。
“诶唷,开了个饭馆还是蛮好的。”阿婆笑呵呵地四处打量,“可惜哦阿婆牙口不好,老是牙痛,痛了这几十年了。你看,现在满口牙都是松的要掉下来了。”
江悦流庆幸今天自己不仅买了蜂蜜,还把野蜂窝也买了回来。对付这样的反复牙痛,有一道非常便宜的菜,就是野蜂窝炖豆腐。
做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把手掌大小的野蜂窝,和一斤豆腐冷水下锅煮开,开锅后再炖二十分钟,什么调料都不需要放。
给阿婆端上去的时候,江悦流特意把蜂窝夹了出来,只留下一碗豆腐汤:“阿婆啊,这碗豆腐汤,您可得吃到一滴不剩!”
阿婆哈哈笑,轻拍了拍她的背:“你个坏丫头,阿婆喝完这个,哪还吃得下别的饭哦。”
江悦流作耍赖状:“反正您必须信我,把这碗豆腐汤喝光,而且呀,您明天还要来喝,后天也要来喝,什么时候我说可以不喝了,您才能停。”
阿婆眸光一动,领会到了什么,满口答应道:“好,听你的,阿婆天天来喝。”
考虑到她牙口不好,年纪也大了,江悦流决定做个肉末蒸蛋。
嗯,做两份吧,小孩子也适合吃。
三只鸡蛋打散,加入一小撮盐,再倒入一碗温水,搅拌均匀。拿笊篱把蛋液过一遍筛,碗口倒扣一个盘子,放到锅里蒸一刻钟。
与此同时,猪肉切成肉末,热油炒至变色,加入酱油、盐和葱花,再勾个欠,就可以盛出来了。
竹影用抹布垫着,把热锅里的蒸蛋端出来,浇上肉末,给阿婆和小男孩分别送了过去。
小男孩终于不用眼巴巴看别人吃肉了。
瑞雪和云生一起趴在柜台上,支着胳膊肘,打量着店里的食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有各的性情,各有各的小毛病。
她只能看出高矮胖瘦,贫富贵贱。可江姑娘打眼一看,就能把人的性情还有身体情况看透八九分,真像神仙一样厉害。
瑞雪试着猜测外形和身体健康的关联,比如五号桌,瑞雪的猜测就是——脸红的男人也许脾气都不太好,低眉耷眼的心情都不太好。
赵方那边迎进来一对主仆,坐到了六号桌。瑞雪眼神扫过去,立马站直了身体,这不是前两天踏青遇到的那位李姑娘吗?
她这回笑意盈盈的,皮肤光洁弹润,面若桃花,光彩动人。
江悦流发现是她,也很惊讶:“阿兰,你怎么来了?”
李幽兰拉着江悦流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丫鬟立马双手奉上一个小木匣子,摆在江悦流面前。
“与你打的赌,我输了,这些是赔你的注。”李幽兰眨了眨眼睛。
她“不信”江悦流说的,桃花喝了要拉肚子,亲自试了试,也没敢多放,就放了半片花瓣,还是拉了一天。
身心都通畅了。
江悦流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珍珠簪子,并一对珍珠耳环。
李幽兰轻轻叹了口气:“我见你头上没什么钗环,太素净了。你小时候那么爱美,这个礼物应该还满意吧?”
她与江悦流上次分别后,就一直在暗里打听江家父母之事,才终于知道江悦流遭遇了多大的变故。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该多惨痛啊。
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该要做些什么。
“阿流,你来我家住几日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李幽兰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江悦流婉言拒绝:“饭馆刚开,好多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就先不去了。等后面打理顺了,我再去找你玩。”
李幽兰:“好吧,那明日我来接你,在我家一起吃个饭吧,我爹娘都很惦记你的。”
江悦流只好点头。
李幽兰满意一笑,也不多留,似乎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让她答应明日的邀约。
上门做客怎么也不该空手,而江悦流自己又没钱,她的花销都是瑞雪拿着褚大人的钱付的。想来想去,还是发挥自己的擅长,做些糕点带过去吧。
清明去采的松花粉还没用,江悦流将其倒进盆里,又以蜂蜜调和,打算做松花糕。
松花粉偏温性,不宜多吃,容易上火。所以用偏凉性的蜂蜜加以调和,既能阴阳平衡,又能丰富口味。
做法很简单,两者调和到比较粘稠的状态后,平铺到容器里,等待晾干即可。
糕点类的容易不消化,江悦流还为此加了些鸡内金粉。
除去松花糕,江悦流还打算做一坛宝塔泡菜。
宝塔菜就是现代常说的螺丝菜,白白胖胖,形似螺丝壳,有活血散瘀,祛风利湿之效,做泡菜吃口感脆嫩,很是爽口。她这里的宝塔菜是王之南送的,足有十多斤。
对于一些有风湿性关节炎、咳嗽哮喘、支气管炎,或者牙龈咽喉肿痛的人来说,宝塔泡菜很是对症。
巳时刚过,李家的马车就停到了饭馆外面。
竹影左手提着食盒,里面装着松花糕;右手抱着陶罐,里面泡着宝塔菜;眼睛看着江悦流,时时刻刻警惕着。
江悦流还特意戴上了李幽兰送的簪子与耳坠,李幽兰夸好看,她就可以夸是她会挑。
只是李幽兰看向她的笑容着实有些不对劲。
李家在洛青县的东北方,有足足三进的大院子,江悦流跟着李幽兰一路走一路看,曲水廊亭,花林幽径,是她上辈子只能买门票去看的地方,却是李幽兰口里“小门小院”的家。
李家父母很和善,见了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江悦流乖巧应答着,又把自己做的松花糕与宝塔泡菜呈上来:“松树常青,祝伯父伯母延年益寿;宝塔庇佑,愿李家福气长存。”
李母笑呵呵地点头,叫丫鬟接过,却是一眼没看。
“阿兰,咱们午时开饭,你先带江姑娘去后院走走,说说话。”
李幽兰忙不迭带着江悦流往后院去。
走到假山后面,李幽兰轻轻把江悦流往前一推:“你看。”
假山前面是一个小鱼塘,鱼塘边上站着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其中有个人有些眼熟,布衣浆洗得干净,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李幽兰笑着凑过来,轻声说:“这几人都是我二哥的同窗,学问好,志气高,相貌堂堂,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的?”
这是要给她相亲?
江悦流毫无兴趣,敷衍道:“没有,咱们走吧。”
李幽兰却不依,扯着她的袖子:“别呀,你看最当中那个青色衣服的,那是我二哥李擎柏,你看他怎么样?”
还想让她当嫂子?
江悦流只能正经口气:“阿兰,我无心于此,我只想把我的饭馆经营好,并不想嫁人生子。”
李幽兰湖水般的眼睛泛起波澜:“阿流,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独身一人,处境该多么艰难?我想帮你能寻得一良人,免你孤独愁苦,保你衣食无忧......”
李幽兰是好心,但江悦流实在听不下去:“我自己不会孤独愁苦,我也可以靠自己衣食无忧,就算不行,我也不想把一生的赌注都压在嫁给一个男人这件事上。多谢你费心了,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原来这场饭局就是一个幌子,是特意给她安排的“相亲宴”,江悦流知道她是好心,不欲与她生气。
毕竟还要想到,李幽兰自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在她的观念里,她确实做得是一件正确的事。
也许是争执的声音有些大,对面的几人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
李擎柏走在前面,他与李幽兰有六七分相似,白净,长眉星目。待看清是自家小妹后,李擎柏无奈叹气:“阿兰,你跑到这里来,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他身后的几名同窗都很知趣,离远了些,不去看假山后的女子。
李幽兰刚被江悦流教育了几句,之前想好的撮合之词也不敢再说了,只能客气介绍道:“我今日邀请阿流来家里吃饭,就带她来后院逛一逛......”
李擎柏顺着她的手,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江悦流,瞳孔略微有些放大:“江家的阿流么?”
“对对对,二哥你还记得啊!”李幽兰兴致又高了起来,“就是江悦流,前几日踏青时我们恰好碰到了。”
李擎柏神色柔和下来,对江悦流作揖:“原来如此,阿流,别来无恙啊,争山还好吗,多年不见了,改日我要请他一起打猎去。”
争山是江悦流的兄长,差点忘了,李擎柏和哥哥年岁相仿,做邻居时也常常一起爬树掏鸟。
李幽兰跺脚,哎呀,江家的变故忘记跟二哥说了,她之前戳了人家痛处,现在二哥又来扎人家心窝子。
“二哥!说这些干什么,你快走吧!”李幽兰嘟囔着推李擎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