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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逃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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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幽静的竹林中,张妍女挑着灯缓缓朝远处的庄子走去。
脚下的路曲折整洁,一根横生的杂草也没有,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样安静的走着,马上就到福多庄了。
张妍女越想越生气,母亲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门亲事。
虽说武官文官如今都备受重视,可妍女打心眼里就是不喜欢那些打仗的,总觉得自带着一股压迫感,让人不爽。
既是世代从军之家,又是家族中的庶子,真让妍女找不到一点可取之处。
母亲身为丞相,当初帮助女皇一统天下的时候牵头改革,妾啊通房啊什么的都叫送走了。
若是有庶子庶女什么的,留在家里或者跟母亲一起走,都让他们自己选择。
说是这样说,可是没了母亲,庶子庶女在家里,总归是外人一般不受重视。
更何况是王家这样的,一家子男人都在外出兵打仗,家里全靠母亲支撑。
王家主母又是个偏心眼的。
只一心疼爱自己的亲儿子,想方设法的把亲儿子留在身边,倒把小小年纪的王思川挤到边境去随军了,作为四房的庶出,王思川哪有反驳的余地。
这个一个人在王府主母心里能有几斤几两?自己娶了他完全没有一丝帮助。
之前游园会她也见过那个小子,长得模样还算端正。
可那性子,笨笨呆呆,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来来回回被人耍的团团转。
这可是自己的下半生啊,又岂是一句忍忍就过去了就能算了。
但母亲对自己的教养之恩,家族的兴衰脸面,自己又不能真的抛开不管。
正出神着,脚步突然被路边横出的什么东西绊住,张妍女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扑到地上去。
“什么情况?”
张妍女打过去灯笼一瞧,竟然是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躺在路边!
这个男子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机,脸扎在草里,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只有那只手,还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拦在了路上。
这里离庄子不过百步,若是出了命案,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等等啊,我马上叫人来。”
张妍女提着灯笼快步赶到庄子上,叫来几个壮汉把这个男子抬了进去。
“怎么样?没事吧?”
大夫微微颔首,“好在这位公子身子强健,以老夫所见,这应该是中了蒙汗药,又被丢下了山崖,这才掉到我们庄子附近了。身上几处伤已经上了药了,只是伤筋动骨的事儿,还是要好好养养才行。”
听到大夫说没事,妍女这才松下一口气。
人没死在这儿就行,其他的,自己没必要深究了。
“等明天天亮了派人去报官,好生照料着,我先回去了。”
经过这么一遭,张妍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了。
自己是丞相府独女,母亲对自己也很好,哪个人敢这样搞自己,母亲不得把她全家都抓进大牢啊。
哪怕娶了个庶子,一切事情也是要让她做主的,自己还怕什么,不过是多养活个人罢了。
就是这个男子还怪可怜的,什么样的仇要把他从山崖上丢下来活活摔死。
待明日送去府衙,让知府大人查个清楚。
连夜妍女又回了丞相府,这次她没再敢自己走夜路,叫了两个下人护送了回去。
刚悄悄进了府,蹑手蹑脚的走到卧房门口。
正庆幸着没被母亲发现,推开房门就看见母亲正坐在卧房中央。
“舍得回来了?”
张嫚脸上没有什么神色,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妍女坐过去。
“母亲,我……”
妍女不敢过去,嗫嚅着站在原地,想着该怎么给母亲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孩子”,张嫚眉头微蹙,轻轻拉住妍女的手宽慰的拍拍。
“你向来是聪明伶俐、懂大体识大局的。既然你回来了,必然是想清楚了。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要走,又怎么想的要回来?”
见母亲这样说了,妍女也放松下来,坐到母亲旁边。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我知道,我们家不同于平民百姓家,儿女婚姻牵扯到多方利益。朝廷纷争、家族繁衍,都
要考虑到。尤其如今,皇上和母亲又……”
妍女小心翼翼的看向母亲。
张嫚闻言眼神黯淡下来,但还是轻轻摸了摸妍女的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妍女点点头,继续说道,“女儿想,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啊。人活百年,夫妻相处,便是八九十年,岂可儿戏?若只为眼前一时之势,错付了终生,又岂是一份解亲书可以说清的。”
“但你还是回来了”。
“是”,妍女满含歉意的看向母亲,“母亲身为一国之相,十八年如一日,没有一日不在我身旁谆谆教导。我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就为了几句不着实处的所谓爱情婚姻,就辜负母亲的教养之恩。更何况,这桩婚事若不成,小则母女不睦,大则国家动荡,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是了,妍儿说的没错”,张嫚脸上露出一丝心疼。
“如今局势,皇上已经和我渐行渐远了。我们首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姐妹,在皇上眼中,朝廷权势平衡,比好姐妹女儿的幸福,要重要的多。皇上虽无明旨,但她的意思我最清楚不过。”
“妍儿,你是我的女儿”,张嫚抚摸着妍女的秀发,看向妍女的眼神中,希冀带着温柔。
“你从小饱读诗书,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实现想法的能力。母亲相信,无论你娶了谁,都会幸福的;而无论谁嫁给你,也都会幸福的。千万别一味的为了我,为了国隐忍不发,让自己受了委屈。”
妍女点点头,舍我一人爱情,幸福全国家庭!
成婚以后就要开府别住了,新府就叫妍府,是母亲之前带着自己挑好的。
和丞相府隔着五条街,不是特别远,也不是特别近。
整个院子很是雅致,自己也稍微改了几处地方。
不过要成亲的话,还是要好好准备置办一下。
妍女更是亲手绣了一个红盖头,到时候给新郎官带上一定很漂亮。
那小子长得还算不错,勉强配得上吧。
这样想着,眼前就浮现出王思川那个憨憨傻傻的样子,在游园会上对诗憋的小脸通红。
想想他揭开盖头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小姐,外面刘管家有事想见你。”
刘管家是福多庄的管家,难道是上次那个男子的事情?自己最近忙着婚事没来得及过问,不知道怎么样了。
“让她进来吧”。
刘管家走进来先和妍女唠了几句家常,这才说到正事上。
“小姐,上次您在路边捡到的那个男人,第二天还没来的及报官去呢就醒了,发现竟然是王家的小将军!哎呦,可给我吓坏了,赶紧就先来和您说了。”
“什么?”妍女闻言一惊,“那人呢?”
“还在庄子上,我想着这事有古怪,也没说咱家的名号,先叫人在庄子上照看着他,我这不就先来和小姐商量一下。”
“刘管家做的好,对。”妍女面色凝重起来。
刘管家向来是疼自己的,这样做其实是最好的。
临近成亲之日,新郎官莫名遇害,近日又无风波战事。
要是王思川不能来成亲,对谁有好处,一想便知。
“刘管家,我这边走不开,你回去告诉小将军我救他的前因后果。他是张家的准女婿,也就是张家的人,你们一定要照看好他。告诉他不要走动不要回家,等到成亲之日,我自有安排。”
安排好送走刘管家,妍女又把这事和母亲说了一遍,张嫚也赞同妍女的做法,让她放手去做吧。
就这样,到了成亲那天,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京城上下都赶着来看热闹。
妍女高坐在垂着红色纱幕的车架之上,后面跟着从王府接来的大红花轿,侍女丫鬟下人们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衣裳,吹着唱着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