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青玉之苦（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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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茹目瞪口呆，半晌不能回神，嗓子像被堵住，张口却发不出声。
“周姑娘，你不懂人心。”齐渊哑声道，并无嘲讽之意，倒是与他此前一样，说话轻飘飘的。
但是周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你说什么？”
“我说周姑娘你不懂人心。”齐渊耐心重复道。
“上一句，你提到了赵恒？”
“是的，你师兄，顾钦最得意的门生，赵恒，策划全局。”
周茹怒上心头，总觉是齐渊在骗自己，扬声道：“你栽赃完我的师父，又来栽赃我师兄？”
她句句咬牙切齿，心慌气乱，想要拔剑直指齐渊。
“信不信由你。”齐渊也不恼，只是摊摊手，一副无辜之态。
“你住嘴，今日你便与我回去，击鼓鸣冤，告诉众人顾将军是冤枉的，此后你再好好解释我师兄赵恒之事。”隔着衣袖，周茹拽起齐渊的手腕，想要抓他回京。
“周姑娘，你改变不了的。”齐渊被拽得生疼，却仍然轻声说道，语气不疾不缓。
“凭什么总说我改变不了？凭什么？凭什么！”周茹怒极，拔剑抵在齐渊颈间，语气里带有满满怒意。
她受不了了，凭什么所有人都说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还未到结局，凭什么说得如此确定？
“何出此言？明明还没到问斩时间。”陆祈凝眉问道。
“三日后。算上今日，便只有两日了。”齐渊回答。
齐渊此话如巨石落在周茹心口，她拿剑的手都在发抖，声音颤颤：“你……说什么……”
“消息未出，定是假的。”陆祈严肃道，日日在大理寺都未曾听说，又怎会只余三日？
“我说过，我是楚泉的孩子，其实此事早已在上京官员里面知晓了。”
周茹拿剑的手发软，颤手收了剑，连声音都小了不少：“怎么会？你定是唬人的……”
“信不信由你们。”齐渊抬头望了望四周，觉得冷极了，“天色晚了，我要去休息了。”
言罢，齐渊转身想走，却被陆祈与周茹拦住。
“既如此，你今日便与我们回京鸣冤！”周茹拔剑，眼神森然，语气坚定。
“我说过，你们改变不了的……哎！你别拽我啊，”齐渊还想说完，却被周茹拽起袖口，他力气不如周茹，只能跟他一道回去。
“好好好，我答应跟你们回去，能不能松开手？真的疼……”齐渊只好妥协。
心里只觉面前两人太坚定了。
哪怕徒劳一场。
一路返回，直至马车停放之处。
刚走近马车，却见到还有一人立在此地。
身形不像车夫，周茹细看，倒是像极了一位熟人。
她虽不敢确定，还是决心唤一声：“师兄？”
只见面前那人转身，缓步走到他们跟前，停在了周茹面前。
“周师妹，好久不见。”
周茹错愕不已，正是自己的师兄赵恒之音！所以说那日在大理寺门口，她并未认错人，定是赵恒来京了。
“师兄，你不是不喜来上京，愿留在乡间吗？”周茹疑惑道。
她对师兄赵恒的印象从来只是一身侠气，不苟言笑，但为人善良正义，若遇到任何麻烦，寻他定能解决。
所以那日家里来信，她便驾马去寻赵恒，请求他给她念信。
“师妹，你想师父吗？”赵恒答非所问。
周茹愣了愣，还是颔首应下：“怎会不想？”
“知你想见，所以我便让你们相遇了。那日你回上京路上，不是碰见顾钦了吗？”
赵恒全然没有此前不善言笑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十足的恶人。
周茹惊得连连后退，陆祈扶着她的双肩，才让她勉强回了神：“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赵恒见到周茹身后的陆祈，轻笑道：“你的这场婚约，亦是我计划之内的。”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不知面前那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明明这场婚约是周中丞为保全周修远才应下的，怎会是赵恒安排的？
“周修远是在玉满阁说错话的。”赵恒见面前两人甚是不解，心觉乐趣极了，“而玉满阁是我的。”
陆祈先反应过来：“所以你便是那玉叶公子？”
赵恒倚在马车边，语气懒散：“没想到你这陆三少爷竟是个聪明的，看来给师妹这门亲事寻错了。”
陆祈沉默，还在说着正事，面前这人怎么还要骂他一句。
真是个怪人。
忽而来了一群飞鸟，穿过林群，引发簌簌声响，倒是让人心慌。
伴着沙沙声，远处还传来野兽乱窜的动静，此地显得更加可怖了。
方圆百里，已然夜深人静，一阵冷风拂过，乌云散开一点，残弱的月光洒了下来。
落在了赵恒的脸上，他却抬手，想要接起这月光。
周茹都有些认不出面前之人了，明明先前还是一起练武的师兄妹，现下虽容貌未变，但气质截然不同了。
赵恒身着黑衣长袄，懒散倚在马车边，如孩童般抬手接月光，眼底却尽是漠然。
听闻声响，赵恒眼眸一转，落在他们身上，如同在看玩物。
“你们没事我就回去了。”夜深了，齐渊实属是有些冷了，不愿再多纠缠了。
“齐公子……哦，若你做成了事，我现在应该叫你楚公子吧。”赵恒连目光都未投向齐渊，直直地凝望掌心的月光，“我就知道你会出卖我的。”
齐渊即刻顿下脚步，呼吸急促，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飘来一阵乌云，遮了月亮。
掌心的月光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赵恒眼眸一沉，如失心之人般语气狠戾：“齐渊，你转头，望向我。”
“你休想伤他，如今我还需要他为我翻案。”周茹走前几步，想要护住齐渊。
果然青玉所言极是，齐渊知道的事情多，想要翻案定是需要齐渊的，他才是关键。
“周师妹，你以为齐渊活得到为你翻案之日吗？”赵恒冷笑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楚泉大人的孩子，岂是你能杀掉的？”
赵恒闻言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大笑不止，而后才抹掉眼角笑出的泪光：“你还是周中丞的孩子，怎么不见他好好养你？”
周茹慌了神，手足无措，因为赵恒此话正是她多年心结。
“那也是周姑娘的家事，岂是你可议论的？”陆祈自然是向着周茹的。
“陆公子家里那些事，我都不屑说。”赵恒语气冷淡，似乎发自心底瞧不上陆祈，“就是知晓你家那些事，才为周茹寻得这门亲事。”
周茹这下才彻底相信齐渊所言，定是真的，就是赵恒在背后策划一切。
“我与师父究竟做错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周茹颤声道，实在不敢相信，昔日好友竟成了这样。
太陌生了，面前这个赵恒，不像她的师兄。
“你们没做错什么？你一介女子怎可与我们练武？”赵恒反问道。
周茹惊得后退，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师父呢？他又做错什么？”周茹双手发软，失了力气，眼角生出泪光。
“顾钦？因为他收了你为徒啊。”赵恒见周茹彻底失魂落魄，心满意足地勾唇一笑。
“周师妹，知道真相满意了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赵恒变本加厉说道。
他就是要看周茹这副模样。
他就是见不得周茹好。
哪怕真相并非如此，但那有如何？便是见周茹这幅模样就够了。
一同练武之时，周茹凭借学得又好又快，总是压他一头，今日这仇终是报了。
赵恒目光扫向陆祈，语气轻佻：“陆公子，你夫人才是罪魁祸首，你莫要追查了，若是你能杀掉周茹，不就可以报仇了？”
他的语气似乎在煽火，一点一点想要怂恿陆祈。
见陆祈迟迟未言，赵恒还以为自己能见到夫妻反目场景，心生欢喜。
没想到那陆祈却淡淡一笑，抬手搭在周茹肩上：“真相定不是这样吧？不然你也太善妒了，怎么了？是不是阿茹太好了，所以你太嫉妒了？”
赵恒脸一黑：“你在惹怒我？”
陆祈微微扬头：“怎么？你想就这样要了我们的命？难道是这真相我们还是听不得？”
赵恒冷笑一声，心知肚明陆祈定是想要知道最后的真相才这般激怒于他。
“算了，有人想让你们活着，我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赵恒又恢复懒散的语气。
“那我们便走了。”陆祈牵起周茹迈开腿向前走，走时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声齐渊。
见他们二人走赵恒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拦下了齐渊。
“齐渊不能走。”
周茹凝眉道：“若我非要齐渊给顾钦翻案呢？”
而后赵恒忽而想起什么般，竟好心放走了齐渊：“让他跟你们回去吧。”
周茹被赵恒惹恼，但现下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堆事情整得头痛欲裂，不愿再与赵恒有太多纠缠。
既然赵恒答应了，便就随他们一道回去吧。
他们上了马车，见车上昏迷的车夫，想来定是那赵恒所为。
凑近一探，发现车夫还有呼吸，应该不甚严重，还能活下去。
于是周茹主动去前面做马车之职，吹吹寒风，让自己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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