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流年》YY如愿

6、第 6 章

　　大婚当日，姜时贤被从床上拉起来时，差点破口大骂。废了好大的力才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糖衣炸弹”。府内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可想而知外面有多热闹。被摆弄来摆弄去地穿衣上嫁衣的姜时贤只感觉灵魂已经飞出了□□，接下来的一整天可能都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另一边同样热闹的还有宁远侯府，赵玄锦穿戴整齐，一旁还有直打哈欠的温锐。
　　“你来干什么？”赵玄锦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
　　“你难道不需要一个人帮你吗？我问你你准备怎么过那拦门？”温锐对赵玄锦嫌弃的语气很是不满，为自己力争道。
　　赵玄锦一下没说出话来，他从未想过这些事。但是仍然不放弃怼温锐，“难道你来就能过了？”
　　“哼！”温锐傲娇地哼了一声，拍拍胸脯道：“我是谁，风流才子，才高八斗温扬州啊！有我在，给你省不少麻烦呢！”另一边的赵文锦也哈哈大笑，赵玄锦看向一边并不理睬。
　　温锐这个温扬州的称号来自于早些年他日日流连青楼，京华城中所有的姑娘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时间一久，这名头也就流传开了。温锐的父亲是护卫皇城的督卫将军，为这事情多次打上门去，可偏偏温锐自己对此毫不自愧，就算是后来去得少了，这名头却传了下来。
　　从宁远侯府到姜府，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姜府。大喜的日子，看热闹的人是少不了的，门口的红绸格外耀眼，赵玄锦看着越来越近的府门，第一次感觉到此事是与自己切实有关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马上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姜家小姐准备的。只是想得深一些，又仿佛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如同温锐所说，他成亲了，日后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大门口早已等着站着一排的迎客。下马之后，一路有人引着，撒了一路红封，一行人吵吵闹闹地到了姜时贤的院子外。
　　院门口是两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看着与赵玄锦年纪相仿。一行人走到门边就被人伸手拦下，“按照风俗，新郎官需得过这拦门槛才能进门去。”一个清瘦的男子看着年纪稍大些，先开了口。赵玄锦认识这个人，他是姜时贤的大哥姜铭轩，现在在国子监供职。
　　赵玄锦一首催妆诗念得平淡无趣，但是身旁的人却是兴致高昂，若是姜时贤在这，合该吐槽一句：“真是合格的演员”。这不二哥姜铭毅便是一脸不屑。可奈何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一个人扯着喉咙叫喊着要重作的声音已经被淹没了。
　　屋内的姜时贤听见外面闹嚷嚷的，询问外头情形，芷兰一直在门口守着，喜滋滋地跑过来道：“姑爷作了催妆诗，大家都夸赞呢。”
　　“是吗？”姜时贤再次闭上眼，喧闹声很快就到了门口，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赵玄锦为首的几人。
　　“走吧。”赵玄锦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道。姜时贤点点头，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显得极有默契。
　　拜别父母，盖上盖头，姜时贤趴在大哥姜铭轩的背上。
　　姜铭轩走得很稳，步伐并不快，这一段距离也走了一会儿。平日里来来回回走过的小路今天却看着格外不同，好像走出这里就再也回不来了一般。想到这里，姜时贤不禁想再次回头看看身后的屋子，大约是感受到姜时贤的回头，姜铭轩也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停住了。
　　“走吧，大哥。”姜时贤提醒他道。
　　“好！”姜铭轩这才抬脚迈出了脚步。
　　颠簸的轿子就如同此刻姜时贤忐忑的心，花轿外面吵闹得很，而她却只有这一小片天地。
　　“落轿！”轿夫的声音高昂又有力，被轿子颠得脑袋昏沉的姜时贤顿时清醒。因为盖着盖头，她从轿子里下来只能看见放在眼前的一只手，大约是赵玄锦的，她伸手握上了那只手，手掌有些粗糙。
　　闹哄哄的拜过堂后，姜时贤就被送到了新房里，基本上这一天的任务就结束了。宁远侯府似乎人不是很多，又或许是比较重规矩，一路走来，包括拜堂的时候，都不太有人大声吵闹。与先前在姜家时对比鲜明。
　　“世子妃。”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姜时贤听到这个称呼心中警惕起来，立马站起迎接。
　　“弟妹不必多礼，坐着吧。”杨芷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长裙，从外头进来就笑意盈盈的。见姜时贤准备要站起来，连忙虚扶她一把，让她好坐下。
　　“大嫂。”姜时贤很是上道地叫上了大嫂。
　　“怕你一个人无聊，我过来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杨芷俨然一个大管家，还会细致地照顾到她一个人无聊，这对于姜时贤心中的忐忑化解不少。“嗯，多谢嫂嫂。”
　　“那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还有你忙的。”杨芷留下这句话就准备离去，走到门边了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回来了。“弟妹累了一日，可是饿了？厨房里备着点心小食呢，若是需要，可让人摆一些上来。”说话时还带着神秘的笑容，说完之后，又特意凑到姜时贤耳边说：“你不要担心，这是三弟准备的。”
　　姜时贤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了一下真实性，毕竟赵玄锦这个人她虽不是很了解，但大体上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如此细致！虽然心中腹诽，但言语之间还要带些欣喜。“我知道了，谢谢嫂嫂！”
　　此时正在招待客人的赵玄锦一点也不比姜时贤好。拜堂结束他就被三七和温锐两人一人一边夹着到处敬酒，他平日里也会喝酒，但是一下喝这么多酒真是有些受不了，没过多久，脸上就变得通红。
　　“三公子，恭喜啊！人家都说成家立业，您这可是双管齐下啊！”刚刚喝下的酒还没到胃里，下一个恭喜的人又来了。上次并州案件过后，赵玄锦便由寺正提升为了寺丞，虽然这个官职在遍地是高官的京华城实在不足挂齿，但到底也是件喜事。赵玄锦倒好一杯酒，谢了又谢。一下又灌下一杯酒，没过多久就感觉自己喝下去的酒是快要淹到脑子了，不然他怎么脑子都动不了了呢？只好让三七和温锐暂时应付着，自己撑着到小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夏季日头毒辣，赵玄锦在外头坐了会儿，便转到后头来乘凉。路过新房时听见有人在说话。门外也无人值守，想着若是别人贸然闯进来可怎么好，于是推门进去。
　　原本应该盖着盖头的新娘此刻正在狼吞虎咽地进食，姜时贤背对着他坐着，芷兰正好面对他，一开门就蹭一下站起来行礼，“姑爷。”
　　姜时贤闻言转过身来，手上还捏着一块咬了一口的糕点，嘴里含糊道：“你怎么来了？”
　　赵玄锦自顾自地绕过她坐到桌子的另一边，芷兰便自觉退开。他仿佛没听到姜时贤的问题，也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姜时贤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觉没劲，两个人一起默契地沉默地嚼着点心。
　　“前厅喝了会儿酒，有点晕，来休息一下。”一直到吃完一块点心，赵玄锦才开口。
　　姜时贤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那块啃着的点心都没动什么，他说完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哦，那你……要不躺一会儿？”
　　“不用，坐一会儿就走，前面还有客人。”赵玄锦吃完一块点心就不吃了，方才也只是看她们吃得开心，鬼使神差地想尝个味道罢了。
　　“那你喝点茶吧？”姜时贤见他脸色绯红，不像是说谎，殷勤地动手帮他筛了一杯茶。赵玄锦没有拒绝，接过茶水昂头喝下，放下茶杯后抬脚出门，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只在最后顿了一下道：“我先走了，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大嫂陪你。”
　　“不用！”姜时贤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嫂嫂肯定也很忙的，就不要麻烦她了。”脱口而出之后微觉不妥，又补充道。
　　“嗯。”赵玄锦出了门，顺便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夜晚热闹的府邸安静了许多。“我就先回去了，贤儿就麻烦世子妃多照顾了。”“留步吧，亲家，不用再送。”姜家是最后走的，两家客套着在门口拉扯一会儿后终于分别了。赵玄锦回了新房，诺大的新房只留下二人，倒觉得有些冷清。
　　姜时贤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赵玄锦在屋里转了两圈，只见他拿了一件衣服，看样子是要沐浴。姜时贤顿时警铃大作：“你……夫君想喝酒吗？为了祝福我们接下来可以安心过日子！”姜时贤鼓着勇气提出这个建议，还顺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你想喝酒？”赵玄锦似乎是在考虑。
　　“嗯嗯。”姜时贤继续猛点头，带着恳求地看着他。
　　赵玄锦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今夜是新婚，灶房一直烧着，酒水这些更是保准够喝，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一大桌菜并两壶酒。
　　姜时贤磨磨蹭蹭坐到桌边，先给两个人的杯子都倒上满杯的酒，率先劝起了酒。
　　“夫君你看，今后我们也就是一起生活的伙伴了，丑话说在前头，肯定是会有摩擦，有分歧的，只希望到时候呢，咱都还是要谨记和平共处的原则，好不好？”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酸涩的白酒让她不禁皱起了鼻子。
　　赵玄锦静静地看她龇牙咧嘴地喝完了一杯酒，然后道：“我不喝。”
　　姜时贤不明白是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却突然傲娇起来了？“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让我喝酒？”“……”
　　真是可恶，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姜时贤就说不出准备好的借口了。
　　“哧——你不会是担心吧？”两人本来在对峙，赵玄锦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房中的微妙的平衡。
　　“……我担心什么？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姜时贤清醒地知道这时候不能不打自招。
　　“你说担心什么？”赵玄锦好像突然来了兴趣似的，本来稍微侧着坐的位置也转正过来，面对面直视着姜时贤。
　　赵玄锦的眼睛不是很大，瞳孔很黑，黑得深不见底，盯着久了就好像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于是这场交锋姜时贤败下阵来。但还是不可屈服，“看来你知道？”
　　“我知道，所以想告诉你没必要。”赵玄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中转着斟满酒的杯子。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话说得不是很清粗话，姜时贤追问道。赵玄锦叹了口气，轻笑道：“我说，你别担心我会强迫你，我没这爱好。”听他这样说，姜时贤就放心多了。不过大概是确实被识破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那好吧，你都知道了，那你可要记住了！”
　　赵玄锦无奈地开始收拾桌上的酒菜。
　　“欸，你做什么？”
　　“怎么，还要喝？”赵玄锦这句话就有点揶揄的成分，特别是嘴角隐约的笑。
　　“……你管我！你自己沐浴去吧！”姜时贤也不认怂，站起来阻止他收拾的动作。拿起一旁的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向赵玄锦，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赵玄锦倒是不在意，自己走到门口传了水，看样子确实是准备沐浴。姜时贤见他身影晃进了屏风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惆怅起来。今夜的对峙彻底败下阵来，不仅被戳穿，还被嘲笑了……
　　姜时贤在浴桶里磨磨蹭蹭半个时辰，收拾好从浴房出来时，赵玄锦果然已经躺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好，准备吹蜡烛时，赵玄锦的声音响起：“不要吹。”
　　姜时贤这才想起今夜点的是龙凤烛，又想到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她问道：“唉，你们家，不会有人有偷听的癖好吧？”
　　赵玄锦原本闭着眼睛，听她这么问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又现出方才揶揄的笑容。姜时贤见他还有心情笑她，想必是没有了，扯过被子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这一日身心俱疲，没一会儿赵玄锦的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反而是早已躺了多时的赵玄锦，即使闭着眼睛也毫无睡意，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是奇妙的。耳边连绵不断地传来姜时贤的呼吸声，想到方才她还一副防备的样子，现下却这么快就睡熟了，当真是毫无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