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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传闻 ...

  •   “妈……”萧峣的唇微微颤抖了。
      却见那女人脸色逐渐紫绀,七窍淌出血来,萧峣惊恐地后退一步。
      “你为什么退?你恨我吗?”那女人问,嘴一张血便大口地涌出。
      萧峣慌乱地摇头,嘴巴张了张“不,不是”,他想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萧峣醒了,心悸如鼓。又是这个梦,这些年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了?窗帘缓缓打开,昨晚的雨并没有下太久,外面一片晴好,阳光一下倾斜进来,灌满了整个房间。萧峣抬手覆住了双眼,在阳光的包裹下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片刻他放下手,握住了胸前的白瓷珠吊坠。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想。

      已经上午九点了,好在管理层不用打卡,他开了辆路虎揽胜悠哉悠哉开去公司。
      这个时间段开这种山一样的车在路上很不好走,可即使这样萧峣也不愿意买辆体型小的车,他总觉得自己长手长脚地从一辆小破车里钻出来,就好比把日本高档百货行里论颗卖的葡萄拿到街上叫卖五块八一斤还有问能不能再便宜一样——掉价。
      对此闻铭不屑一顾,坚决鄙视这种资产阶级的臭毛病。尽管他他自己也是个资产阶级,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资产阶级。
      闻铭此人可谓是完全长在了富n代的点子上,多金,风流,不理事,整儿一个纨绔子弟之典范。
      他家和萧家这种近四十年起家的不同,他们是真正的祖上基业。据说闻铭的曾太祖是晚清时期给万岁爷把脉的——御医。老先人一边宫里当差,一边在外面开药铺,打着御前的旗号,生意好得一塌糊涂,赚了个盆满钵满。后来大清朝亡了,药铺也没亡,民国摇身一变,变成了中兴药业,不知怎么公私合营也没把他并了去,一路做到现在,在制药业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国内制药三巨头之一。
      虽然闻铭不靠谱,他那哥哥闻昭却是个人物三十多岁做事滴水不漏,做人左右逢源,手下事务打理得规规整整,众所周知的业界翘楚。
      因为家里一贯有钱,闻家娶的媳妇都个儿顶个儿的漂亮,基因改造得相当成功,兄弟俩都生得一幅好皮囊。凭着这张皮和背后的金山,闻铭谈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每位都是大眼尖脸,风情万种的顶级波霸。
      萧峣到了公司,摁了电梯上楼。门一打开,就听到里面传来王晓闻唯唯诺诺的声音:“这个……额……我们老板临时变更行程的情况也是有的,您看您是……”
      “我在这等他,你快去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他闻爹儿来了,让他麻溜儿地赶来见我。”
      他办公室的门开着,萧峣走到门口,见闻铭坐在他办公桌上,两条腿乱七八糟地晃来晃去。
      王晓闻简直要哭了:“经理的电话我也打不通,我给您倒杯水吧。”
      “别给他倒。”萧峣长腿一伸迈了进去。
      王晓闻仿佛看到救世主下凡,用闪瞎人眼的星星眼望向萧峣:“老板!”
      “你出去吧。”萧峣摆摆手。
      王晓闻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萧峣走上前把手里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闻铭瞥了眼,照例来了句:“资产阶级的劣根性。”
      萧峣给手机插上线——昨天忘记充电,手机关机了。“您还真是大公无私,骂人把自己也捎上。”
      他转过头:“说吧,一大早到我这来欺负小姑娘是干嘛?”
      闻铭来劲儿了,跳下桌子:“就我上次在‘夜半’带的那妞儿你记得吧。”
      “夜半”是当地一家高级会所,店如其名的不正经场所。
      “你带过的妞儿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萧峣不动声色地递了根烟给闻铭,自己也叼了一根,不动声色地道,“我怎么会记得。”
      闻铭就着萧峣的手把烟点上了:“唉,不记得也没关系,重点不在这。”两人站在玻璃窗前吞云吐雾。“重点是,那妞有个朋友,我见过了,长得清清爽爽,耐看得很,关键是啥?她高知啊,B大本硕连读,你知道他爸是谁?”闻铭问。
      “是谁?”萧峣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
      “姓林的,你猜猜?”闻铭挤眉弄眼。
      萧峣笑了:“姓林的可太多了,我知道是谁?”
      “林铮伯,林教授啊!”闻铭道,“你想想,十年前做他学生,十年后做他女婿,美谈一桩啊。”
      萧峣仍笑着:“我爸妈也是美谈一桩吗?”
      闻铭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萧峣的父亲就是萧峣外公的学生,而他们的下场实在是与“美谈”二字沾不上边。闻铭观察了一下萧峣的脸色,不动声色地把这话略了过去:“唉,这么个书香门第的好姑娘,可不能被别人捞了去,我想着给兄弟你牵牵线。”
      萧峣嘴一张,一团白雾从口中争先恐后地冒出:“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自己收了。”
      “唉,你知道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文绉绉的我膈应。”闻铭说,“和你应该聊得来。”
      “消停会儿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偶尔换换口味嘛,说不定你试一回就走回正道了呢?世界上好女人千千万,你咋就看都不看一眼呢?”闻铭说。
      萧峣不说话,拿着烟笑。
      “再说了,你说你喜欢男人,你家老爷子也不能接受啊。”
      萧峣嗤笑一声,盯着鞋尖:“这不是他接不接受的问题。”
      “你这可真是……”闻铭侧身往桌上的烟灰缸里掸烟灰,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门口,“哎!这你组里小孩儿啊?这么不懂事呢?站门口干嘛?也不敲门。”
      萧峣背影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咬着一根烟。
      他站在那玻璃窗前,逆着光,Simen看不清他的脸,随后在那刺目的光里袅袅洇开一团扭曲的白烟,他的面目在那烟里更加晦暗不清。
      办公室的味道有些呛人。Simen喉咙发紧:“头儿,我来交一下策划。”
      他看见萧峣伸出手,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
      Simen有些紧张,补充道:“这门,不是我开的。”
      “嗯。”萧峣低低地开口了,“我刚没关。”
      Simen不敢乱动,站在门口踌躇。
      萧峣朝办公桌扬了扬下巴:“杵着干嘛,放这儿吧。”
      闻铭看了看被打发出去的小员工,又看了看萧峣的脸色,仍贼胆包天地往萧峣胸前的衬衫口袋里塞了张入场券:“后天,晚八点,滨海荒原嘉年华,妞儿我给你约到,你人来就好!”
      萧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买凶杀人”的想法,走过去甩上门,打开换气。
      满屋烟雾渐渐散去。
      Simen走出萧峣办公室,心跳仍未平静,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自上次M市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
      这小一个月里萧峣很少来公司,偶尔来了也是匆匆待一会就走。他好久没见到萧峣,刚刚听到王晓闻说经理来了,赶忙拿了策划过来。到了发现门没关,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的人在给萧峣牵线,他敲门的手顿住,不料就这样听到那个猜想被证实。
      他的肖想有了实现的可能,Simen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雀跃,强装镇定,直到现在心里的烟花还是放了满天。即使萧峣于他而言还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一切都会因此变得有迹可循。

      晚上王晓闻把手串拿过来了,手串装在透明塑封袋里。
      萧峣接过检测报告,随手翻了几页:“怎么说?”
      “许老师说这确实是砗磲,但目前基因库里还找不出任何一个种类可以与之匹配,不排除是小量变异个体的可能性。”王晓闻道。
      萧峣合上册子伸出手。
      王晓闻把塑封袋递过去。
      他透过塑封袋打量着那珠子,托在手上掂量几下。抬起头看向王晓闻示意他继续。
      “经过多项检测,可以确认这个砗磲不含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具体的检测报告里列明了。同时也没有发现人工染色的痕迹。”
      萧峣打开塑封袋,把手串拿出来,用大拇指揩了揩上面的珠子。奇异的是这珠子冰冰凉凉,似乎总是低于室温的。那日红日高照,他道这是因为珠子刚从海水中打捞出来的缘故。可现下快二十度的室温,这珠子拿着依然是像块古玉一般,散着沁人的凉意,长久也捂不热。
      “你还有事?”萧峣见王晓闻没走,问。
      “没事啊,这珠子挺好看的,你哪儿搞来的。”王晓闻问。
      “哦,这个啊。”萧峣挑着那手串,晃了晃,笑到,“海边捡的。”一抬头见助理小王同志一副宛若吃屎,将吐不吐的表情,奇到:“你怎么了?”
      “呃……这个……捡了东西是不是要交给派出所啊,这珠子看着怪贵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简直可以用细若蚊声来形容。
      萧峣惊觉自己这种“丧尽天良的臭资本主义”手下还有这种根正苗红的高思想觉悟好青年,不禁十分恶劣地生出了逗一逗的想法。
      他一翻手将那珠子整串拢入掌中:“可是我想昧下了。”而后一翻眼皮看向惊慌失措的小苒同学:“怎么?你不会想说见者有份吧?唔……好吧,这里一百零八颗珠子,毕竟是我捡着的,我要多点,二八分,没问题吧?”
      王晓闻头摇成拨浪鼓。
      “还嫌少?三七分不能再多了,做人可不能太贪。”
      王晓闻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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