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上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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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周辞没有睡好。
脑子里面装了事，怎么都打不起睡意。
在楚易向他谈起自己的过往的时候，他的内心惊涛骇浪，甚至想要当场用行动安慰他，或是直接上手把人抱进怀里。
但是他表面看起来像是毫不在意一样----这是出于对楚易个人的了解而采取的措施，周辞认为他之所以不愿意找人去倾诉这些事情，就是不想看到别人用所谓同情的目光看他或者是谈论这些事情。
于是周辞是控制住了自己全身的冲动让自己不去安慰对方，在入夜他帮楚易换了衣服把人哄上床睡觉后，他一个人坐到楚易家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但很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周辞站起身，走向了客厅正中央那个大柜子那里。
那块破损的滑板已经被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滑板斑驳的颜料中央女孩的小脸笑得灿烂，但是他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之前他第一次来楚易家时就注意到的一个东西。
他的眼睛快速扫过了一排手办，最后在老地方看见了它。
是了，还在这里。
那个红色的小旧盒子依然躺在那里，里面封存的回忆仍旧存在于英灵后人的记忆里，他近乎是以敬仰的态度伸出了双手，小心地把这个小胸牌拿了起来。
黑底白字，一串“DZ0023”的号码。
号码不同，但式样类似---他曾经在自己父亲的胸口见过。
想来着就应该是楚易父亲曾经佩戴过的警号牌了。
在将它放回时他在脑子里大致过了一遍，然后发现可能他的父母是穿帮最多的那一方。
父母那对待楚易特殊的态度的理由，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
当初父母让他邀请楚易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就有疑惑，为什么一贯厌恶外人来家里，洁癖极为严重的父母会莫名主动要求自己带楚易回家......不，父母是怎么知道楚易这个人的？由来更加久远，他回想起了他当初和自家姐姐的对话，那是楚易转学到班上的第一天，他因为看出了楚易的真实身份回家跟他老姐显摆......的那一次。
是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周清是怎么说的来着？
“楚一？‘西楚霸王’的那个楚？”
“是啊，”他一边整理自己的书包一边说：“挺怪的，他长的的确很好看，带着口罩就算穿的是裤装也像个女生，背的包什么都是女生的款式，但他就是个男的，按照你说的，肩距过宽，臀距过……”
“‘容易’的易？”
周辞无语，这人果然没听见自己说话。
“不是，是数字那个‘一’，你这么关注人家名字干什么，你不奇怪为什么夏老师会把他当成女生介绍吗？”
“……”
当时错过的细节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姐姐当初问的是对的，楚易的那个“易”确实是她说的那个字，而不是数字的那个。但是两个字的字音一个一声一个四声，也没有口音之类的问题，她莫名其妙提出这种问题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为什么她下意识认为楚易的那个字是“容易”的“易”？
如果说楚爸爸的身份是缉毒警察，那同事之间互相照顾确实是正常的。
这就能解释父母特殊态度的原因了。
或许父母就是因为清除楚易家里的情况，才主动要求自己去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吃饭的。
再仔细想想，从那个刘亚身上也可以发现一些端倪，楚易那个可以让他高考加分的名额，为什么在被剽窃后会直接惊动公安局的局长---没错，那个平时楚易喊的“高叔”就是定州市市局一把手高见民。还有，为什么他在听说对方是从茨城来的时候情绪格外的激动，并且在制服对方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对方胳膊上的痕迹？
如果说......那么，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明明都是和自己一样，家里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孩子，可是成长轨迹在那一场案件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彻底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但......又殊途同归。
周辞因为家里开放但三观正确的教育方式，逐渐向着自己父辈的路上走去，自幼便树立了为国为社会奉献的理想；而楚易，直面过和平背面的黑暗，甚至因为深渊的利爪让自己遍体鳞伤，虽然为了保护自己套上了一层与外界隔离的壳子，但也坚强着在向前走，追随了自己父亲。
“我啊，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可能就是子承父业吧。”
周辞长叹一口气，抬头时却又看见了楚易现在睡觉所处的房间。
“哥哥的卧室”
可是他明明没有哥哥......等等。
这应该是那个叫楚一的妹妹贴的吧？
但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有一个点没有想到，但是当晚实在是太累，所以没有想清楚其中关结就这么睡了。
......
时间回到现在 。
画纸，不同的画笔，色彩各异的颜料，排放整齐在画桌前。
楚易右手拿着一支细细的自动铅笔，扭头看周辞：“你想画一幅什么样的画？”
周辞看着桌面上的颜料，感觉有些目不暇接，他有些惊异道：“水彩有这么多种颜色的吗？”
楚易低头倒水，准备湿润笔刷，听到这话有些好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认为呢。”
周辞低头比了比自己的手指：“我一直以为就是我们平时认知的那几种，然后浅一点深一点......大概就是这样。”
楚易“哦”了一声：“和你画我的水平相当的言论，挺契合的。”
周辞回想了一下自己画的火柴人楚易：“......”
“你是新学者，就先不要想着画人了，”楚易一转头就看出了周辞的心思：“初学者水彩画的话，就先学一下混色吧。”
周辞新奇地看着楚易抬笔沾了水，在一块粉色的水彩里蘸了蘸，在水彩纸上涂出了一个半方块，然后洗笔，取了蓝色，在粉色边上涂了另一个半方块，然后----他感觉自己没有眨眼，但是粉蓝色就很快被楚易弄成了过渡自然的渐变色块。
“来，你试试，”楚易将自己手中的笔递给他：“很简单的。”
试试？
试试就逝世。
周辞接过笔，看着纸不是很敢落笔。
“别怂啊，”楚易笑了：“你想一下，你想混什么样的颜色？”
周辞想了想，抬手往一块看起来像是黑色的颜料块里面抹：“黑色和蓝色先试一下？”
“那个是墨绿色，”楚易抬手截住周辞的手：“黑色和灰色在一块儿的，你看这颜料盒里一堆深色的，看清楚啊。”
“......我总不能说还要把颜料盒里面有什么颜色在什么地方给记一遍吧？”
楚易疑惑：“这需要记吗？”
周辞：......
对不起，是我不配了。
但终究还是在中午吃饭前出了点结果，周辞算是聪明的，看着楚易的演示就依葫芦画瓢也画了一个差不多的出来，那是一片渐变色的叶子，还带了一点阴影，周辞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大致的步骤，画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在周辞画的时候，楚易在一边拿笔去勾线稿，因为是水彩画，而且依旧是以场景为主的，小人占的部分还是很小，但好歹两个小人算是可以贴在一块儿了，长发短发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悬崖边，天空也不像是前一幅画一样一半一半的，线稿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满天的灿烂云霞，和之前的不像是同一个场景。
但是远处的灯塔，呼啸的海浪，楚易都还原了，他勾勒的十分细心，几乎把脸贴到了纸上。
一只手从侧里伸过来，托住他的前额让他把头稍微抬高了些，还顺手把他过长的头发给撩到耳朵后面去了。楚易抬头，发现是正在笑的周辞，他左手拎着自己刚刚画的那一片叶子，右手把玩着他的头发，笑说：“楚小易，你都快要钻进去了，不怕近视眼的吗？”
楚易其实是有轻微近视的，他有一副金丝带挂链的近视眼镜，但是他一般不会戴，用他的话来说，那个眼镜戴起来感觉很怪。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伸手道：“来，我看一下你画的怎么样。”
周辞抬手。
一片和之前楚易画的别无二致的叶子出现在了纸上。
“哟，不错啊，”楚易挑眉，接过纸，他示意对方看一看自己画的线稿，说：“诺，你要的我们两个人一起的画，等调好色就可以上了。”
周辞接过画纸打量了一下，在看到两个小人亲密的动作之后十分满意地递了回去：“怎么上色？”
“这个色你还是不要上了，云朵的阴影还有海浪你画不来的，”楚易说着，接过了纸张：“我来上色，你帮我去楼下买份饺子吧。”
“好。”周辞应道，转身去了楼下。
楚易的效率真的非常快，当周辞拿了午饭上来时，颜色备好，楚易已经开始埋头画天空了。
果然和之前那副画不一样，这幅画他起手色是一种极为浅淡的紫色，很是均匀地涂抹在天空范围内，再看一下调色用亚克力板上的水色，都是那种鲜艳的颜色。
“先吃饭再画吧。”周辞说。
楚易画画的时候总是非常投入，之前闷在家里那段时间总是打不通的电话和得不到回复的微信就能说明这一点，但是他似乎是给周辞开了一个特殊的通行指令，至少在周辞说话时他给出了自己的反应。
他的笔稍微顿了一下，周辞都要以为他会听自己话了，但他似乎只是要重新找一个落笔点，重新把笔尖放在了画上，他微微撇头看了周辞一眼，说：“不行的，一会儿水干了就不好上色了。”
周辞想了想，把快餐盒拆了，自己去厨房找了找-----找个哈皮，楚易家的厨房比楚易的脸还要干净，什么都没有。他只得下楼去自己家，去厨房里面拿了自己要的东西。
一双塑料手套。
反正不是那种带汤的水饺，干脆在他画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喂得了。
难得在家的周清坐在沙发上，看着弟弟慌里慌张地开门，从她眼皮子底下跑过去又跑过来，她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在看着他动作迅猛地出门，确认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确实是完全把自己给忽视了之后，默默跟着把门打开，探头看了一眼自家臭小子跑的方向。
很好，这犊子往楼上跑的。
周清默默给周母发了一条微信：
“喂？妈，我感觉那臭小子有情况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上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