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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偷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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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宛若一张漆黑的幕布,只有当星星出现时,才会恍然感到原来这就是夜色。
沈云泽将钥匙交给了秘书,跟贝筝一起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夜晚醉人的凉意。
“都说了我没有醉,你还非要让我醒酒。”贝筝盯着星星点点的繁星,低声喃喃。
“是啊。”沈云泽回应她:“醉的人是我。”
如同他设想的一样,贝筝既没有明确拒绝,却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觉得有些遗憾,但这又怎么样呢?既然她说了要看他表现,那他就要努力得到满分。
他有这个自信。
“对了,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回家看看。”贝筝突然说道:“好久没有见奶奶,我有些想她了。”她离开家里已经足足一年,因为日子太过繁忙,她竟没有察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喉头微微滚动,沈云泽看向她的眼睛,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以带我一起吗?”
贝筝微微怔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我说,带我一起回去。”沈云泽鼓足了勇气,可话一说出来,却还是找了其他借款:“你不是说手艺是跟奶奶学的吗?我也想见见她——说不定,会对创作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贝筝点了点头,爽快答应了下来。她觉得沈云泽的理由很合理,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有些失落的感觉,就好像是期待了许久的事情,突然发展成了其他样子。
抬眼看向前方,翻涌的波光在她的眼中荡漾。
沈云泽低头看着身旁女孩的侧脸,感到胸膛中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杂,就如同前方被风吹乱的树枝一样,根本猜不出飘向的方向。
决定回家,后面的事情便进行得很快。贝筝很快就向人资部提交了休假报告,然后沈云泽爽快地签下了“同意”,并且也给自己签了一份。
带沈云泽回家是在周五晚上。贝筝生拉硬拽地将沈云泽推到车上,硬是要他翘掉了半天班。
沈云泽对她的做法很是意外:“怎么,突然就不爱工作了?”她一向是个工作狂,今天居然翘了半天班,着实让他意想不到。
贝筝迅速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放松一下嘛。”
贝筝家处在江城南郊,距离市中心并不远,走高速路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分钟的距离。
音响开得很大声,贝筝放着她精挑细选的歌单音乐,跟着节奏摇摆,觉得欢快极了。可这一切钻入沈云泽耳朵里,跟灾难也差不了太多。他素来不喜欢吵闹。
沈云泽将车床降下一条缝隙,有些头痛:“你能不能不要放这种乱七八糟的音乐了?”
贝筝啃着薯片,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可以。”
沈云泽没有再说话,又将窗户放得更低了些。
或是周五下午的缘故,高速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车子畅快地行驶在道路上,贝筝紧盯着路旁的标识,在一个接一个路过后,终于看到了指向家里方向的标牌。
伸手指向前方的路牌,贝筝急切地给沈云泽指路:“看到这个牌子了吗?就是这个出口。”
沈云泽轻轻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右前方的岔路上拐去。
江城伴山绕水,大江滔滔奔涌,在拥抱城市一周后才撒手而去,故名江城。而南郊的小村,更是紧挨着青山,绿意环绕。
沈云泽打量着眼前由一排排素白墙面小别墅组成的村落,大为震撼:“你们村居然这么有钱吗?”在他的印象中,城郊、山村这样的词语组合起来,从来都是贫穷的、破旧的。而眼前的村子干净整洁的样子,并不在他的想象范围里。
贝筝对他的刻板印象嗤之以鼻,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正常的。
布满青苔的墙边走过几只母鸡,它们挺着圆圆的肚皮,排着队“咯咯咯”地顺着杂草的排布向前走着。
视线随着鸡的脚步移动,沈云泽看着地上圆滚滚的小动物,感觉很是新奇。
朝他投去一个“看好了”的眼神,贝筝主动向他介绍起了自己家的小村子:“今天可得带你见识见识我奶奶的手艺。她炖的土鸡特别好吃,而且还是自己家养的哦。”
“家养的?你家还养鸡?”沈云泽显然对贝筝的介绍很感兴趣,看向她的眼睛清澈而愚蠢:“怎么养?会咬人吗?”
“不然你以为这些鸡是哪儿来的?”贝筝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对他呆呆的样子很是无奈:“我小时候还会出去赶鸡玩呢。”
被她嘲笑,沈云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这几只鸡:“这不会就是你家养的吧?”
贝筝抬腿跑到母鸡身边,歪着头观察了起来。嗯,这几只鸡毛光水华圆嘟嘟,一看就养得很好。而它们的脚踝上还都绑着一个黄色的小扣子,上面用油漆写上了“贝”的字样。不错,是自家养的,看来这群鸡是刚被奶奶喂饱了,出来散步呢。
心下有了判断,贝筝也不再担心祸害了别人家的鸡。朝沈云泽勾了勾手中,贝筝神秘兮兮地冲沈云泽眨眼:“你快过来。”
沈云泽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贝筝身旁,投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喂,你要不要试着抓一只?”知道沈云泽十指不沾阳春水,贝筝故意想要逗他玩玩:“你看上哪只就去抓,晚上就炖了它。”
沈云泽眉头皱了皱,盯着面前叽叽喳喳的鸡,似乎在思考着抓到它们的可能性,但最终还是为难地看向了贝筝:“真的可以随便抓吗?总得跟主人说一声吧?”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心企业家,他真的对贝筝淡漠的法律观念感到担心。
他担心的居然是这个?看着他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的眼神,贝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从背后轻推了他一把,贝筝笑着说:“安心啦!这是我家养的,不会有人报警抓你的。”
沈云泽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有些为难地盯着眼前的鸡。视线在三只鸡之间逡巡,最后定在最后面的一只,看起来不那么魁梧的鸡身上。轻轻将衣袖挽起,沈云泽弯下腰,伸手就向鸡伸过去。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母鸡头一歪,瞥见是一个陌生人,抬腿就向旁边跳去,轻盈地避开了沈云泽的手,还不忘丢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优雅,真是优雅。真不愧是我家的鸡啊!贝筝看着它轻飘飘的样子,忍不住想为它鼓掌。
沈云泽懊恼地看着空空的手和一旁满眼不屑的鸡,越想越觉得憋屈。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贝筝来这里抓鸡?而现在又为什么要被一只鸡鄙视?
不把它抓住,他觉得自己从此没脸回江城了。
咬了咬牙,沈云泽猛地朝它伸手过去。这次抓到了,母鸡扑腾了几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扇起的翅膀扫得满地的沙子都飞扬在空气里,把两人笼罩得严实。
贝筝一边咳嗽一边闭着眼疯狂伸手扇风,想要把呛人的沙子扇走,却并没有什么用处:“你抓它翅膀啊,扇起来那么多土,呛死了!”
沈云泽也被呛得不轻,又因为手里抓着鸡不能去扇风,只能努力憋着咳嗽:“我怎么知道它这么厉害。”
双手加大了力度,是呀手中的鸡终于被牢牢控制住了,乖巧地窝在了他的手中。
鸡停止了闹腾,周遭的空气终于沉寂了下来。过了许久,尘土才渐渐散去。
空气中的砂粒一点点降落,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贝筝跟沈云泽在逐渐透明的空气中互相对视着,看着彼此满头满脸的沙子,不约而同地,“噗嗤”笑出了声。
“你好像从土里刚钻出来。”贝筝指着沈云泽头顶的沙子哈哈大笑:“简直是个土拨鼠。”
沈云泽伸手将鸡举到贝筝面前。他咧开嘴,唯一没有被沙子污染的白牙露了出来:“可是,我抓到它了。”
母鸡傻愣愣地盯着贝筝,两颗小绿豆眼一转一转的,对自己此时的处境很是迷惑。
“干什么的。”听到外面的动静,身旁的房门“啪”地打开,一位老奶奶双手叉腰,满脸怒气地盯着他们:“偷鸡贼吗?告诉你们这鸡可有主人。”
惊喜地回过头,贝筝直接朝来人怀里扑了上去:“奶奶,是我呀!”
“小贝?”贝奶奶皱着眉看向面前的土人,她满头满身都是土,只有一口大牙白得晃眼。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女孩清秀的小脸终于展现在了贝奶奶面前。
贝奶奶看着她满身是土的模样,哭笑不得:“怎么突然回家了?也不说一声。”余光瞟到一旁的沈云泽,贝奶奶愣了愣。
眼前的小伙高高瘦瘦,跟自己的孙女一样满头满脸都是土,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伙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抱着只鸡,怎么看都是自己家的那只。
贝奶奶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孙女:“小贝啊,这个小伙子,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贝筝这才想起沈云泽,赶忙介绍了起来:“奶奶,这是我公司的合伙人,算我半个老板吧。他听说了您是我师傅之后,就想跟我一起来看看。”
“哦哦。”贝奶奶点了点头,又看着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把他们朝家中领去:“你们也是,抓什么鸡?搞得一身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孙女从江城逃难回来了。”
贝筝哈哈大笑:“哈哈怎么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