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问题》长山小春

15、一起睡

　　“晚上好，今天上的是夜班吗？”邓亦文问道。

　　朴东灿只穿了一件衬衫，这时候站在门口也不怕感冒。

　　“其实我是来等哥的啦。”朴东灿笑着解释，“哥今天早上都没有来点咖啡，以为哥怎么了呢。”

　　杨乔看着眼前笑嘻嘻的粉毛，这又是谁？他又看了看邓亦文，邓亦文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纯粹是遇到熟人打招呼的模样，但他还是觉得很不爽。

　　这个粉毛对邓亦文的好感，未免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

　　杨乔两只胳膊环住邓亦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盯着粉毛，先来后到，是他先喜欢的。

　　“我也不能天天喝咖啡啊。”邓亦文笑了笑，“最近在谨遵医嘱吃药呢，要少喝咖啡。”

　　朴东灿露出遗憾的表情，“怎么办呢？想让哥好好照顾身体，可是哥不来喝咖啡的话，我就见不到哥了。”

　　“什么啊。”邓亦文扯了扯脖子上的两只手，想着今天在他背后的人但凡不是杨乔，就要被他用过肩摔伺候了，“杨乔，松开。”

　　“不要。”虽然这么说着，但杨乔还是松开了手。

　　“这位是哥的朋友吗？”朴东灿依旧只看着邓亦文问。

　　邓亦文点点头，给两个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又说：“东灿，我们还没吃晚饭，先回去煮面了。”

　　“哦，或许这位哥想喝咖啡吗？”朴东灿对上杨乔的眼睛。

　　杨乔把邓亦文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你先上楼，我马上上去。”

　　“这么晚了，你要喝咖啡？”邓亦文反问，“你不睡觉了？”

　　“我忘记买牛奶了，在这里买点吧。”

　　邓亦文看了看杨乔，并不怎么信他的话，转过头跟朴东灿说：“东灿啊，别给他做咖啡，他不能喝。”

　　“好的哥。”

　　看着邓亦文从一旁的电梯走进楼里，杨乔眯起眼，看着眼前的粉毛，“你想说什么？”

　　朴东灿也收起笑意，“看来是情敌呢。”

　　“所以呢？”

　　“要和我一起对付我哥吗？”

　　杨乔愣了一下，“你哥是谁？”

　　对了，刚才邓亦文给他们彼此介绍过名字，这个粉毛叫朴东灿，朴东灿的哥哥，朴……朴恩宇？

　　“啊，看反应好像是知道点什么呢。”朴东灿抱起胳膊，“我哥叫朴恩宇哦。”

　　杨乔揪住朴东灿的衣领，“不幸见过你哥一次，当时没能揍他真是遗憾。”

　　“是吗，他现在什么样子？还是很惹人讨厌吗？”朴东灿举起双手，“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恶意哦。”

　　杨乔松开手，“你都知道什么？”

　　朴东灿整理了一下衣领，“知远姐也提到过你的名字。”

　　知远姐？

　　“郑知远？”

　　邓亦文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是，所以，要合作吗？”

　　杨乔看了看楼上，邓亦文住的房间已经有光亮起来。

　　“怎么能说是情敌呢？”杨乔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没注意吗？你的语气很明显，提到你哥的时候，你会更兴奋。”

　　与其和一个小鬼说这些，不如去看邓亦文煮泡面，杨乔转身要走。

　　“哦，哥，你比其他人聪明呢。”朴东灿自离开家后第一次笑得如此真心实意，“所以，不盯着我点吗？知远姐明天要和我一起去采访哦，采访亦文哥曾经帮过的人们。”

　　杨乔回过身，“几点？”

　　“十点哦，哥你不用担心会被亦文哥发现，他明天也有事要做。”

　　“你怎么知道？”

　　朴东灿举起手机，“嘻嘻，是知远姐说的。”

　　杨乔没再说话。

　　“对了。”朴东灿又叫他。

　　“又怎么了？”

　　“哥忘记买牛奶了。”

　　杨乔定定地看着朴东灿，这个人似乎远比朴恩宇要危险得多，如果是朴恩宇是贪婪和欺骗，像得不到糖果就哭闹的孩子，自以为是的用一切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那这个人就是偏执到疯魔，就像是……

　　“哥为什么这么看我呢？”朴东灿歪头，“我觉得我们很像呢。”

　　就像是他自己一样。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一样。”杨乔走进店里，站在灯光下看着身处阴影里的人，“我是邓亦文优先主义者，不管你打的是什么算盘，最好在他面前安分一点。”

　　朴东灿看着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低下头又笑了，确实，他把自己的欲望放在了首位。

　　*

　　杨乔提着一袋子牛奶上了楼，邓亦文给人开了个门又急忙跑回厨房，他刚要关火。

　　“好香。”杨乔跟着站到了厨房门口。

　　邓亦文端起小锅要往外走，让杨乔不要挡路，烫到概不负责。

　　暖黄的灯光增添了许多暖意，杨乔摆好碗筷，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邓亦文，“亦文。”

　　“嗯？”邓亦文拿出提前放在冰箱里的啤酒，“啪”的一声单手拉开了易拉罐。

　　“我喜欢你。”

　　啤酒的泡沫溢出来，邓亦文拿纸巾擦拭的动作停滞了片刻才继续下去。

　　“杨乔，你是出于什么心理说这句话的？为了找到你初恋后来个完美告白，现在找我练习吗？”不解大过心酸，邓亦文只觉得好笑，是不是真的得找个时间预约一下，让刘智慧给杨乔的大脑做个检查。

　　杨乔打开自己的那罐啤酒，单方面的和邓亦文碰了杯，“就是喜欢你啊，为什么不信。”

　　“我没时间。”邓亦文皱眉，“而且，我不和有白月光的人谈恋爱，感觉很恶心。”

　　杨乔看着邓亦文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面来，心里暗自笑了，试探了这么多次，邓亦文都没有用“不喜欢”这个理由回绝。

　　“你当年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不是都说了吗，我妈妈再婚了。”

　　“真的就因为这个？”

　　“你还吃不吃？”邓亦文捏了一下易拉罐，“不吃就赶紧去洗漱睡觉。”

　　杨乔埋头吃起来，反正待会儿和邓亦文睡一张床，早晚能打探清楚。

　　洗完澡已经近一点了，杨乔虽然偶尔入睡困难，但远没有杨典跟邓亦文说的那般严重，可邓亦文就不同了。

　　“睡眠”二字仿佛被他抹杀了，杨乔发现房间里虽然有几瓶褪黑素，但一看就知道，它们的主人开了盖之后就没再碰过，联想到邓亦文消瘦的身形、憔悴的脸色和遭遇的事情，杨乔不难想到邓亦文在逼仄的空间里用何种作息生活。

　　“不是要睡觉吗？”杨乔对着倚在床头看平板的邓亦文说道。

　　邓亦文点点头，“嗯，你睡就行，我这边开小夜灯应该影响不到你。”

　　“……”杨乔沉默，难道来田浦的第一晚，邓亦文卧室里的翻书声消失并不是因为他睡着了，而是因为他看的东西换成了平板吗？

　　“好吧，但是。”杨乔指了指床上，正中间放着一条卷成卷的毛毯，“这是什么意思？”

　　邓亦文头也没抬，“楚河汉界。”

　　杨乔没话说了，认命地躺在自己的那一半床上，这张床小，他还得蜷着睡。

　　躺了一会儿，杨乔开始不老实，渐渐朝邓亦文那边蹭。

　　结果是被邓亦文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杨乔干脆坐起来，也倚在床头上，打开了手机，开始学韩语。他让刘致安给他找一点入门教程，结果刘致安只发了几本电子书和一只绿鸟的下载链接过来。

　　邓亦文自然是听到了杨乔的动静，他瞥了一眼，发现杨乔在对着手机认四十音。

　　“怎么要学韩语？”邓亦文开口。

　　“不学怎么办，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杨乔佯装伤心，“就是很尴尬啊，走到哪里都要你带着，今天晚上也是，还好你身边的人会说中文……”

　　邓亦文想到自己刚到韩国的时候，虽然韩语6级证书已经拿了，但生活环境里又是另一回事，“你是说朴东灿吗？”今晚遇到的算得上是熟人的也就他了，“他是中文系的学生，好像还在休学中吧，在楼下兼职，你没事可以找他玩。”

　　“你没看出来我和他不太对付吗？”

　　邓亦文转头看着杨乔，“怎么了？”

　　“没什么。”杨乔的头朝邓亦文那边靠近了点，举着手机说：“你给我读一遍呗。”

　　邓亦文放下平板，认真给杨乔读了一遍发音表，又说：“你要学的话，不如去油管找点视频看。”

　　杨乔把身子挪了挪，“其实我也会几个韩语词。”

　　“哦，你除了思密达还会什么？”邓亦文想起高中，他努力学韩语的时候，杨乔就在他身边重复着“思密达”。

　　“欧巴。”杨乔终于跨过了邓亦文划下的楚河汉界，“韩语的哥哥不是‘欧巴’吗？”

　　邓亦文摇摇头，“不是，男生的话不能这么叫，男生叫哥的话……”

　　“怎么叫？和法语一样分阴阳吗？”

　　“heong。”

　　杨乔的手机从手里滑下去了。

　　大概是刚才猛地读那么多读累了，邓亦文声音有些沙哑，杨乔默默退回楚河汉界划好的地方，这算不算是被将了一军，他老老实实地背过身去，企图遮盖住自己身上变化的某处。

　　“怎么了？”

　　邓亦文捡起杨乔的手机，不知道怎么杨乔就老实了，“困了吗？”

　　杨乔还是不说话。

　　邓亦文看着杨乔的背影，耳朵到脖子都发红，难道是呼吸过度了？怕吓到他？

　　“杨乔！”

　　邓亦文把人翻过来，看着杨乔红透的脸，上下打量了一阵后不可思议地问：“……你晚上吃的药里还有什么不良成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