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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惊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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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朝行戏份不多,在剧组呆了不到一个月,十二月初回的学校。
初三上个月开始上早读和晚自习,早读七点开始,晚自习到晚上七点半。
两人的时间彻底不一样了。
早上何曦言起早点没事,晚上出门就难了。
他这段时间表现不错,随堂考的成绩也让老何没话讲,但他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能找着理由出门。一次两次还行,三次四次老何脸色就不好看了,如果每天晚饭后就出去,他家老何准得发疯。
但最可气的还是付朝行!每天放学不等何曦言来他就自个走了,似乎被霸凌的不是他一样。
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当何曦言再一次被他家老何拦在家里,在阴沟里憋闷了快两个月的腌臢硕鼠,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肮脏邪恶的念头,在黑夜的遮掩下,再次爬了出来。
这次的地点不再是学校操场的角落,付朝行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死胡同,周围堆放着久未处理的垃圾,路面流淌着恶臭的脏水,恶鼠和臭虫泛滥。
付朝行被人死死握住后颈按在污渍斑驳的墙上,一双糙手在他身上的每个口袋都摸了个遍,一个钢镚都没找着。旁边的两个同伙一个守在胡同口,一个拎着他的书包仔细翻找,在确认一无所获后,气得将书包像扔垃圾一样,甩到了一边。
握住他后颈的人一把将他转过身来,紧紧地捏住他的脖子,抬手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拍着他的脸,阴狠地说:“□□崽子挺厉害,找老师告状是吧?那就别怪哥哥们不心疼你了!”
他转头示意那两人过来,付朝行又被他们正面按回墙上。他双手和后腰都被他们狠狠制住,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到最柔软的某处骤然一阵凉意,他才惊恐地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整个人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妈的,动什么动!”为首的那人一巴掌拍在没有衣料阻隔的部位,嫩弹的触感刺激得他更加高昂,急不可耐地去扯自己的腰带,痴笑地说:“今天哥哥们让你尝个荤!他妈的,这段时间上个破晚自习憋死佬们了!”
“我操你妈!”一声巨吼打断了几个人的动作。
付朝行的脸被他们狠狠碾在墙上,看不到另一边的状况,但那声惊呼太熟悉,仅仅是出声的瞬间他便全身僵硬的再也无法动弹,整个人绝望得恨不得能钻到地缝中去。
在场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劲风迎面而来,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重重砸向了一人的头侧,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就蜷缩地倒在了地上。可想而知来人到底是有多愤怒,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何曦言的怒火几乎要掀翻他的天灵盖,握着木棍的手止不住地颤栗,青筋都暴了起来。如果说之前这几个败类的霸凌行为只是让他愤怒,此时此刻,在猝不及防地看到那梦魇般的一幕后,他内心充斥的是完全的后怕和心悸。他不敢想,倘若他来晚一步,付朝行将会面临什么。
付朝行一直让他别打架,但现在他只想使用暴力,想听到□□被重击的闷哼,想看到他们的鲜血,想嗅到他们的恐惧,想将憋闷在他心肝肺的浊气全部发泄出来,让他们往后此生想起这段经历、想起付朝行,不再是霸凌他的快感,而是如他般深深的梦魇。
三人组中的一个现在已不再构成威胁,但其他两个并不是善茬。他们在同伴的哀呼中回过神来,抬脚将付朝行踹到一边,两个恶霸在身高的绝对优势下,将何曦言围在中间,不顾他手中的木棍,拳头当头呵下。
混战开始时没有任何预兆,付朝行被踹倒在地的那一刻,何曦言就已经抬脚要替他踹回来。那人见他来势转身一躲,却没想到何曦言是虚晃一招,木棍稳准狠地砸向另一侧的人,那人一拳没打着正要出第二拳,看到迎头而下的木棍只得收势扭身要躲,木棍偏了准头沉沉砸在了他的肩上。
何曦言早就没了理智,棍子只往对方死穴上落。他心里估量着刚刚那一下让那人躲了过去,肩膀上的疼痛只会吃痛几秒,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但这几秒的空档也足够他转身跳起来一个鞭腿踢在另一人的颈侧,何曦言的动作太快又太专业,那人才刚刚躲过他前一脚还没回过劲,这一脚就又跟着过来,他眼前一黑倒地之前心想这人是打职业的吧。
何曦言确实是半专业的。他以前拍过一部古装武打戏,跟剧组的武术指导练过几个月,后来又一直坚持在健身房打拳,略知一些近身格斗的招数。但他现在身形和力量其实都不够,对方人多又高壮,要不是他那股不要命的狠劲撑着,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掉两个人。
那技鞭腿踢出去后,他以一个完美的回身站定,正要去收拾最后那人,却不想迎头一块西瓜大的石头正要砸向自己面门。这一下如果真打实了,何曦言得当场折在这里。
此时已经不够何曦言有任何的反应时间,他已经做好了硬抗的准备,但料想的剧痛并没有落下,付朝行冲过去将那人扑倒在地,何曦言趁着这个空档一个闷棍砸过去,那人彻底起不来了。
夜晚八点多的街道灯火通明,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但在这无人问津的腥臭巷末,有两个小小少年终于以正义之名狠狠惩治了来自同龄人的莫名恶意。
何曦言紧紧牵住付朝行的手,两人几乎是相互搀扶着离开这里。等他们走得足够远,经过一处昏暗处,付朝行一把将何曦言抱入怀中,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肩膀,斟酌再三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得将头深深埋入他的颈窝。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何曦言任他抱着。他现在浑身上下仍残余着刚刚激战后的振奋,也许正如付朝行所担心的那样,他确实是个热衷于打架斗狠的激进份子,他现在脑海中还在不断闪回那三人被他一一打到跪地不起的画面,那种报复的快感甚至让正处于青春期的身体起了反应。
“对不起…”喟叹般的话语从颈侧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何曦言骤然清醒,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些,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马回道:“被霸凌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付朝行闻言抬起头看他,两人现在挨得极近,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随后额头一阵温热的触感,付朝行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低喃道:“你不是别人…是我的错,我没处理好…都是我的错…你…别再打架了…”
何曦言并不理解他为什么执意要认错道歉,就像他不理解他为什么一直让他别打架。他越来越接近付朝行,却越来越读不懂他。
“你有受伤吗?”何曦言问。
“没事。”付朝行重新将何曦言抱在自己怀中,“你没事就行。”
后来何曦言稀里糊涂地回了家,家里老何已经快气炸了。本来他今晚就是趁着老何上厕所自己偷偷溜出的门,他想着送完人回家也要不了多久,回来卖个乖的事儿,结果还正巧就是今晚出了事。多亏了他家老何要去蹲厕所,要不然若真等付朝行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点啥来。
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打算还瞒着了。回家之后他原原本本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以及他今天一对三的经过也原原本本说了。
何富生和张小娟听得心惊肉跳,张小娟将他拉到身前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没看到什么伤痕才稍微放了点心。
“这个事情你应该早和我们讲,家长出面和学校沟通肯定比你一个学生有用。”何富生一改往日一点就炸的态度,冷静地分析:“明明对我们有利的局面现在被你一搅,我们已经没了立场。你说别人霸凌,结果别人一身伤,你和小付两个人啥事没有,到底是别人霸凌你们还是你们霸凌别人?就算那几个孩子一直作风不好,大家心知肚明是他们先欺负人,但现在你将人揍成那样,就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互殴!你说说看,你现在才坦白,我们能怎么帮你?”
何曦言被他老爸一通教育说得心服口服,他都没想到他爸能说出这一番道理来。他心虚地挠了挠头,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想让你们怎么着,他家里都不管这个事,我怕你们更不会多管闲事,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解释我为什么每天七点要出去。”
“你个二傻子你能干啥?你就一身牛劲会打架!”何富生被他气得又忍不住骂起来。
“好了。”没等两父子又吵起来,张小娟连忙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得立刻和学校那边沟通。无论那三个学生是个什么态度,是瞒而不报也好是倒打一耙也罢,我们得将自己的态度先拿出来,要不然等他们先说了,我们就很被动了。”
何曦言躺到床上的时候还在回味父母两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处理办法。他虽然对他家老何一直心有怨念,但现在他又无比庆幸自己有这样靠谱的父母。就算他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在彷徨无措的时候,同样渴望得到来自父母的理解包容和一点点引导和鼓励,这是他们扛过困苦淌过艰辛的最大底气。
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的父母对这些事情毫无作为,永远只知道埋怨和责罚他,他将会怎样度过漫漫人生路。
也许,在某一个过不去的坎面前,他就扛不下去了…
何曦言想到这里骤然间醍醐灌顶,他似乎找到了付朝行自杀的根本原因。
何妈妈张小娟分析得没错,那三个校霸将昨晚的事情瞒了下来。三人第二天是带着伤上的学,学校经过和张小娟的沟通,没有声张昨晚的事,但年级主任仍就他们受伤的事情发了难,让他们每天放学都得在校门口的岗亭做半个小时作业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