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的风声》枯藤以

4、4

　　覃般说完，就一瓶一瓶地给梦青灌下去，直到他实在喝不下去，痛苦地全吐出来时，覃般才松开手。

　　他喝了六七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只是太累了，想让酒精麻痹疲惫不堪的大脑。

　　“西门梦青，起来。”他喊道，手扯起醉醺醺的梦青，另外一只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保温桶，临走前他回望狼狈的地面，叹了口气。

　　他把梦青放在花坛上，保温桶放在一边。

　　黑夜下，覃般一遍遍弯下腰捡起空的易拉罐，来回往返丢进有些距离的垃圾桶，最后他买了一大包抽纸，蹲在地上擦拭梦青吐出来的东西，全部干完后他满头大汗，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了。

　　太晚了。

　　两兄弟回家后，刘姨迎上来，“哎呀，小青怎么喝成这样？”

　　她接过保温桶，掂了掂重量，诧异道：“小般还没吃饭吗？”

　　“吃过了刘姨，我先带阿青上去了。”覃般搬着比他高一些的梦青有些吃力，把梦青放在床上后他才来得及喘口气。

　　昨天也喝酒，今天也喝酒。

　　覃般懊恼地扶着额头，按照今天的情况看，梦青不会断片，那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覃般吐出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认命地收拾梦青，重复着昨晚的动作，今天梦青被他灌了不少酒，怕他晚上会吐，最后在床边放了一个脸盆。全部做完之后覃般才稍稍放下心，把梦青伸出被子的手塞回去，掖了掖被角。

　　转身关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刘姨。

　　“这是蜂蜜水，你们喝点会比较舒服。”刘姨手上拿着两杯蜂蜜水。覃般接过一杯，昂起头直接喝完还给刘姨：“阿青睡着了，明天再喝吧。”

　　刘姨诶了一声，担忧道：“下次还是不要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覃般难得停下脚步听刘姨念叨，全是不要喝酒不要熬夜之类的，他沉默不语，安静得听着，直到刘姨问他饿不饿，他才回答：“不饿。”

　　“算了，说这么多你们这些小年轻也不会认真听，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肉包吧，然后还得麻烦刘姨出去买碗肠粉。做梦青一人的就够了，我明天早起就不吃了。”

　　“好好，快去睡觉吧。”

　　“刘姨也早些睡，晚安。”

　　“好好，晚安晚安。”刘姨笑眯眯地说，看着覃般进了房间，她下楼去厨房把杯子洗了，桌子上还留着被热过的饭菜，刘姨收拾下，有些进了垃圾桶有些放进了冰箱。

　　翌日，梦青照旧被阳光照醒。他扯过被子挡住醒目的光，想着继续闷头睡觉。

　　突然，被子里放出一声哀嚎！

　　梦青扔开被子，凌乱地坐起来。

　　“昨晚……”他头痛欲裂，过了一会才缓过来，愣愣地放空。昨天他又干了什么蠢事啊！！！

　　刘姨听见声音赶紧上楼，不放心地敲敲梦青的门：“小青啊，你怎么了？”

　　梦青挠挠脑袋：“没事刘姨！”

　　刘姨又说：“没事就好。醒了赶紧下来吃饭啊。”

　　梦青回了声好，又窝进被窝里。唉，他哥看样子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他无欲无求地起床，刷牙，然后下楼吃早餐。

　　刘姨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肉包，居然还有一碗肠粉，“刘姨你对我真好。”

　　刘姨刚巧端着蜂蜜水过来，听见后笑着说：“喝了这个再吃。”

　　“好！”

　　梦青跟他哥一样，一昂头就全喝下去，他把喝光光的杯子倒过来给刘姨看，勉强笑道：“刘姨看，全喝光了。”

　　刘姨没注意到梦青异样的情绪，收起喝完的杯子。

　　“好，快吃吧，待会凉掉了。哦对了，这是小般留下的一封信。”刘姨转身拿了一封信给梦青。

　　梦青僵直身体，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不可以不拆？

　　梦青在心里拒绝，可手还是忍不住接过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撕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纸。

　　【阿青见，
　　哥哥要去临市出差，不用找哥哥。另，哥哥给你联系了老师，他很欣赏你，最近刚好有一个项目，他想邀请你参加。司机下午就到，老师应该也联系你了。祝好。
　　覃般留。】

　　梦青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直到信纸上的纸被一滴泪给晕开，梦青才后知后觉地撇过头，努力克制住自己将要哭出声音的嘴。

　　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看着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早餐，喉咙却像哽住一块石头，怎么样都没有胃口咽下。

　　他闷不作声地上楼，那张信纸被他揉皱，却又小心翼翼地展开，抚平任何一道痕迹，他走到卧室前，楼下传来刘姨的声音：“小青不吃吗？”

　　他没回答，关上了门，隔绝了一切的声音，许久，才背靠着门坐下来，环抱着双臂，企图寻求一丝温暖。

　　哥哥。

　　哥哥。

　　哥哥。

　　你是真的想让我走。

　　甚至最后一面都不想让我见到。

　　从小没离开过你的我如今将要远飞，养大我的兄长却要视而不见。

　　哥哥，你好狠的心。

　　梦青痛恨地咒骂，却始终骂不出更加狠毒的词，他是那么的希望他哥好，哪怕自己被赶走，也不希望他哥出一点事情。

　　走就走吧。梦青乐观地想，只要时间一长，他就能回来，到时候假装自己不喜欢他哥，他哥应该就会放松警惕把自己留在身边吧。

　　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梦青流着泪，把苦涩的心安抚回去，告诉自己还年轻，他等得起，他愿意离开了。

　　手机一划开就有很多消息，梦青没去看，翻到班厘的对话框点开来看：下午五点半出发，小老板注意收拾，不要遗漏东西，随身衣物记得带好。

　　梦青回了个好就退出来，下方有个好友申请，他手指轻轻一点通过，对方就迫不及待发了个消息过来。

　　哪怕对方是动画方面专业的老师，梦青也还是收起了手机，怒气郁结于心，让他暂时不想回复任何这一方面的事情，他堵着一口气去找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