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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芙蓉肌理烹生香 ...

  •   他懒得和那些人闲闹,他想尽快去看白郎。

      没办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念幼安在天上看见战火连天。

      回了人间,却看见饿殍遍野,黑黢黢的瘦骨嶙峋的人手里攥着一坨生肉往嘴里吃。一个屠夫在砍一个像是女人的整条腿,耳边旁边还悬挂了一条……

      抬头见,是刀尖上悬挂的头颅。

      低头见,是一滩又一滩浑浊的血泊。

      他已经不认识这个人间了,心里一阵惊慌。幽冥地界与人间倒影重合,一时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幽冥地界了。

      他急着回了念府,大殿里佣人很多,不见父母,他们见了幼安都很诧异。

      “少爷回来了!”

      幼安急问:“我师父呢?”

      “在东屋喝……”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幼安一溜烟就跑去了。

      幼安猛得推开门,还在喝药的白郎吓了一跳。

      白郎正端着汤药在喝,他忧心忡忡关心问:“哥哥,你生病了?没事吧?”

      “无妨的,只是这病好了一段时间又会复发,折磨人的很。”哥哥憔悴地扶着额头,看起来已经病了很久了。

      他满头白发更显憔悴。

      白郎拍拍身旁空位叫他来坐下,幼安擦擦他嘴角残留的汤药。

      “哥哥,我父母呢?”

      “芸山那有一大座金矿,帝王派老爷去开采。”白郎说话声音越来越弱,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念幼安忙得扶他去进房休息。白郎病殃殃地靠着床头,哀柔得望着幼安:“我感觉我快要活不到成亲那日了。”

      “哥哥莫要瞎说。”念幼安关切询问,“还喝药吗?我叫小厮再去煎些。”

      “不必了,一会就好。”白郎叹道,“这药啊比金子还贵,还治不了根,而且药效越来越短,喝得再多也没用。”

      念幼安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白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白郎气色看起来好些了,他任幼安肆意亲了几口。

      念幼安又问:“人间这是怎么了?乱糟糟的……”

      “不是人间,是这个国家。”

      一位“不速之客”在暗灵国肆意横行,手段卑劣,百姓无一幸免地遭受它迫害,百姓疾病缠身被击垮。

      这位“不速之客”名为,瘟疫。又名“灼热病”。

      灼热病,传染性极强,得此病者全身会犹如烈火焚身一样,烧到骨头,连骨髓都是痛的。如同被活生生火葬一样。

      可火葬会死,他们不会,只会日复一日的折磨他们,泡进冰水里也无济于事。

      白郎说,这病不是无药可救,需要一位昂贵的草药,“水波草”。

      他们为了缓解病痛会高价去买名贵的“水波草”,这是味草药。这草确实能缓解病痛,但也只是一时的,越多服用,药效时间就会越短。

      就比如第一次服用能抵三月之长,第二次就只有一个半多月,第三次半月不到的折中。

      这便使水波草的服用量越来越大,水波草越来越少,价钱就越来越高。但好在山上发现了一大座金矿,贵族们不愁没钱买不起水波草。

      那穷人呢?他们买不起昂贵的水波草,可他们知道水波草值钱,一条水波草能管几个月的伙食。所以他们忍着病痛去挖采水波草,田也不种了,地也不挖了,大量水波草被采摘,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

      人们都觉得种地不如碰上一株草,没人种田了,没了食物来源。

      他们被病折磨到自杀的,被活活饿死的,还有卖妻卖子的,还有为填饱肚子不惜去吃人的!

      他们已经到了析骸以爨的境地,已经毫无下限的易子而食了。

      有些女子为了给家人换点钱,将自己卖给了肉铺。也没换上多少钱,因为当时人肉比最低贱的肉还要低贱!

      女人的肉价钱会高一些,因为数量较少,口感不错。小孩肉其次,因为只是口感最好,数量最多的。老人肉价钱最低,口感不好要多炖,数量也最少。

      因为这国家还是流行《二十四孝图》的封建思想。

      为什么没有男人的肉?因为男人都抓去打仗了。

      暗灵国金矿丰富,有许多国家都觊觎这里,而现在暗灵国就像一只疾病缠身,肉质肥美的羔羊,所有人都想来咬一口,所以战乱不断。

      瘟疫,饥荒,战乱,占全了。

      国内瘟疫横行,国外战乱不断……内忧外患……

      白郎身上一股淡淡的药味,幼安很是心疼又难受,抱他抱得紧紧的。

      他像极了一个病美人,一头白发没有任何装饰,素得漂亮又神秘,念幼安喜欢他也有因为他长得实在漂亮的原因。缺点就是他不乐意在下面。

      幼安搓搓他的手指,在他身上乱蹭。

      “哥哥没事,乖。”白郎轻轻安抚他,撩撩白发,“我陪你出去走走看看吧。”

      这可是曾经最繁华的城都是这样,更何况别的地方。

      路上走得急都没来的看,刚出门一阵扑鼻的恶臭席卷而来,令人作呕。贵族们站在高楼,而地上爬满了病痛折磨的乞丐,恶臭就是从地上的血水里散发出来的。

      路过一个肉铺名为“牛马市场”。

      白郎说,以前卖的都是牛羊肉,但现在全是人肉。

      他尽量避开血水走,可太过密集,根本避不开。

      城壁上不知何时一人站上去了,提着铁桶,乞丐们纷纷涌上前。一堆血淋淋的内脏,脂肪的下水往城下倒。那些乞丐抢食着那些下水。然后那人提着一棵死状凄惨的一个人头被一根肠子悬挂在城壁边。

      幼安实在反胃,比幽冥地界还恶心。

      白郎解释,那是富人吃剩下的。

      富人也吃人?

      没人种粮食,富家贵族们的粮库也是有限的,钱要留着买水波草治病,他们也开始吃人了……

      慢慢地又传出吃人能治病的谣言,慢慢地人肉价也涨了。

      他们只能去抢那些下水。

      无缘无故袭来的瘟疫太过怪异了。

      白郎表面上和他了解了一下社会的情况,回到念府,撤下人们都出去。

      “我想……救救这里。”幼安说。

      “怎么救啊?”白郎囔囔道:“现在管理朝政的是方将军,你认识,方遒。他虽是将军,但权倾朝野上下。王爷全被他软禁,社会这样被将军大臣们瞒着,在皇帝面前摆成一片盛世繁荣的景象。”

      白郎轻“哼”一声:“那皇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整日荒淫无度。若是理理朝政,也不会让方遒掌权。”

      白郎劝他:“这国家已经烂到根了,救不了了。”

      可这是他的家国,他生长的地方,依然不舍。

      “我的阿念啊,比起救国,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我们什么时间尽早成亲。”

      念幼安说:“社会不宁,如何成亲?”

      白郎笑着回应:“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去一个安宁的地方,任何地方。”

      “但我只有一个国,一个家。”

      幼安蹙眉低首,白郎半蹲下去吻他。

      他们相爱,没想过今后会如何,也不去考虑考虑后果,就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虽然总是会避着人点,但世上那有不通风的墙。他们的事也不知怎么就传入了父母耳朵里。

      夜里母亲单独把白郎叫到正房里去谈话。

      念幼安使劲趴在门外偷听偷看,可什么都听不见,就看得见母亲和白郎面对面。脑袋倏忽被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念幼安扭头看去,是父亲……

      “父亲安好啊……”

      “你还在这偷看?跟我走!”父亲把他提溜走。

      母亲对白郎说:“你和阿念感情……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对不起夫人……”白郎说着,欠身致歉。

      母亲忙着扶住他,长叹一声:“阿念打小就喜欢你,但他还小,不懂什么是感情。可你懂啊。你那个心上人不会就是阿念吧?”

      “是……”白郎急道,“夫人,我的错,是我先主动的,可我也是真心爱他的。”

      母亲说:“都这么多年了,我们早便把你当做亲人一般了。但你是知道的,我们只有阿念一个儿子……”

      只有一条血脉。

      感觉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一个舍不得。

      母亲苦口婆心道:“你能在他身边照顾定是不错的,只是你们不能长久的在一起,阿念也是要与别的女子成家的。”

      白郎蹙眉不解:“传宗接代就这么重要吗?”

      母亲看着他的脸:“你不懂,瞧你这白发和你这张经久不衰的脸,你不是人吧,活了有百年了吧。”

      “感谢夫人不报衙门之恩。”

      被发现的妖怪基本都会被人上报衙门将他处死。其实只有人觉得妖怪死了,其实他的是假死,等人散了差不多了就会偷偷溜走。

      “你是真能长命,阿念也飞升了,都挺好。”母亲感慨,“你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们不可能永远照顾他,但你能,替我和他父亲照顾好他就好。他也飞了升,感觉他也不需要传宗接代了,你们开心就好。”

      白郎对母亲作揖道:“阿念能有你这样睿智的母亲,也真是我们的荣幸。”

      “都是孩子。”母亲倏忽想起,“叫你孩子没问题吧。”

      白郎笑道:“自然是没问题。”

      而幼安那边不容乐观。

      念幼安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父亲站在他面前。两人都不说话,一说话怕就是世界大战。

      父亲不常参与他的教育,都是白郎教他,有时候母亲也教教他。但少有他父亲。

      良久,他父亲先开了口:“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

      “没几天。”幼安说,“我先勾的哥哥,怪我好了。”

      “你们一个二个!说他怎么不肯成家!与你厮混!你多大?他多大?”

      “不知道。”

      哥哥从未和他说过他的年龄。

      幼安说:“可父亲,我喜欢哥哥……”

      “断袖的事我见多了,不和你扯,可你多大你谈喜欢?你还娶不娶妻了?”

      “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杀了我吧!”

      “你!”

      念幼安傲娇扭头不理。

      白郎从正房过来,正好撞见幼安在和父亲赌气。

      父亲见他来,恼火甩甩袖子走了。白郎迎走父亲。

      他抱着幼安安慰:“和老爷吵架了?”

      “没事,母亲怎么说?”

      白郎回:“夫人没什么意见,老爷呢?”

      “老顽固!”他语速很快,也很生气。

      其实他们夫妻俩也不是很想干涉他们,他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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