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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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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两个月过去,临近八月中,王苏柒数数日子,距离第一批植珠已经过去四个半月,部分珠母贝的个头差不多可以植珠了。王苏柒、葛琅师徒、舅父苏知卿、五表兄苏信及王酒酒六人启程岛南。
此时,岛南东侧的海贝正由王苏材与陈重恩看守,西侧的海贝由苏善夫妇看守。
原本东侧由王苏材、王酒酒与苏亮夫妇轮流替换,西侧由苏知卿、苏信与苏善夫妇轮流替换。因苏亮要跟着族长学习族中事务,无暇分身,王苏材便被留下长期看守海贝,另一人由王酒酒与陈重恩每月轮换。
当然,王苏柒也替六兄积极争取过,让自己替换他,但遭到全家集体否决。
船稳稳前行,王苏柒将自己关于税收的疑问讲与葛老道。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珍珠收获后如何计税,当下并没有合适的政令,万一官府粗暴地按照珠池采珠的珠税收取,那养殖珍珠的利润将大打折扣。
葛琅大为赞同,“你有所担忧是对的,养殖所得珍珠的税收确实是个问题!”
“伯父,可有什么好办法?”
葛琅放低声音,半开玩笑道,“倒也有!你曾救过安王,可以求助他,让他想法为养殖的珍珠设立税收标准。”
王苏柒脑海立刻浮现安王的面庞,不觉摇起头,叹了一口气。
葛老道安慰道,“莫急,船到桥头必然直。太子加重赋税并设立珠税一事,安王是反对的,他如今得势,必将调整税收。”
船抵达岛南,两人匆匆结束对话。
众人下船,捞出挂在养殖床的养殖笼,将白蝴贝壳体长度大于四寸半,云浦贝壳体长度大于二寸半的,依次进行植珠,全部植入十五厘(五毫米)的珠核。此次,白蝴贝约摸二十五笼,云浦贝约摸十五笼,共计约两千余只植珠贝。
因孕育的幼贝已长大不少,正适合放入海水中养殖。王苏柒等人又增设四个养殖床,在岛尖东侧、西侧各加两个,把幼贝安置其中。
忙完这一切,苏知卿、苏信与王酒酒留下,苏善夫妇、陈重恩三人随王苏柒、葛琅师徒回岛北。
回家休息两三日,到了农历七月七——七夕节,县里举办庙会,未婚的单身男女大都在这一日出来走动,祭拜月神庙,求取姻缘。
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苏洛英早早为谢秋白预备好一套新衣。王苏柒腹诽,难道不应该为我也准备一套吗?抬头瞥见母亲眼神警告,只得把话咽下去。
看着父母殷勤地把谢秋白当半个儿,王苏柒默默吐槽,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看守海贝)的亲儿子王苏材么?
午食后,王苏柒与谢秋白在苏洛英催促下动身。葛老道爱凑热闹,自是少不了;资深光棍陈重恩作为保镖被迫参加七夕。王玄风还揶揄了一句,重恩呐,说不定就碰着缘分喽。
临行前,在村口遇见胖大婶,正眉飞色舞同周围人交流八卦,王苏柒听一耳朵,竟是吴桐的消息。
“哎呀!签完和离书的第二日,吴桐便迫不及待将那女子接入家门,没几日就传出有孕,吴桐母子每日尽心照料,时不时从那女子手中挤出些银钱。
”不久,吴婆子发现那女子暗中与姘头往来,被吴桐抓个正着,这才知道孩子是那姘头的。因家中正妻凶悍,不许纳贱籍女子进门,那姘头便商议找人接盘,将主意打到贪财的吴桐母子头上。
“后来,双方打起来,女子不慎流产,那姘头将吴桐上告衙门,使些银钱给抓进牢了。”
葛老道师徒有感而发,“天道好轮回!”
王苏柒并不意外,之前陈重恩曾去何氏打探消息,撞见过那女子与别的男子往来,吴桐的结局显而易见。
四人出岛,驾着船徐徐到达滩头,今日岸上格外热闹,早有几艘画舫停在那里,岸边也零零星星摆起一些摊子,想是晓得今晚有许多年轻男女将上岸参拜月神娘娘庙。
王苏柒等人下船后,在附近租赁一辆骡车,前往云浦县,一路慢慢悠悠,也不着急。庙会在城东,此时赶去尚早,真正的大戏都在晚上开演。
城中喜气盈盈,沿街挂起各色彩灯与彩缎,四人边走边逛,消磨时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看看庙会差不多要开始了,四人往城东去。
路上,常见三五成群的女子与男子。在胡子拉碴的葛老道与面色凶狠的陈重恩的双重衬托下,温文尔雅的谢秋白显得愈发俊俏,吸引来不少女郎探看,有那胆大的,争相朝他扔手帕。
有些女郎见顺路,便左右相随,欣赏沿途风景,说说笑笑逗趣,惹得谢秋白一阵脸红。
前方不远处,一座挂满红绸的石桥上,一名锦衣男子正陪着一名妙龄女子赏月。男子听见身后不时传来女儿家的欢声笑语,心痒难耐,转身望去,正好瞧见王苏柒一行,登时眼睛放光。
他朝女子交代几句,便带着一帮下人匆匆下桥,顷刻赶到王苏柒一行面前,下人们颇为熟练地一字站开,拦住路,直眉瞪眼看着众人。
“哎哟,难得遇见美人,还请几位留步!”男子缓缓现身,两傍下人立刻为他让出道。
众人一愣,王苏柒纳闷,这就是话本里频频提到的登徒子?此处女郎不少,他若动手,是教训他一顿,还是教训他一顿呢。
男子嘿嘿直笑,目光淫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朝王苏柒这方抓过来。
“啊~~~登徒子,怎么办?”众女郎惊慌失措,大声尖叫。
王苏柒有恃无恐,斜倪一眼男子,心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唉,可惜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亲手教训对方。
陈重恩身为习武之人反应极快,瞬间斜跨一步,横挡在王苏柒身前,像母鸡护小鸡崽子似的,紧紧护住她,瞪着那人,怒斥一声,“登徒子,仔细你的......”
话未说完,那人胳膊已经越过他,直奔王苏柒身旁的谢秋白而去。
什么情况?陈重恩目瞪口呆,大脑瞬间空白,待回过神,才发现对方是冲着谢秋白来的,顿觉尴尬,脱口而出一句感慨,“光天化日的,强抢民男,世风日下啊!”
王苏柒沉默了,心道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尖叫的女郎们目睹男子抓向谢秋白,登时鸦雀无声。
谢秋白本想挡在王苏柒前面,却被陈重恩抢先一步,有些手足无措。
更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直指自己,一时愕然,稀里糊涂下被那人拽住衣袖,他急忙出手抓住师父臂膊。
葛老道见怪不怪,眯眼打量前边那些下人们,又打量下陈重恩,果断掰开谢秋白的手指,“公子请便,我与此子不熟。”
话毕,老道迅速后撤几大步,与谢秋白三人保持距离。
王苏柒觉得葛老道忒不是东西,提醒道,“陈叔,救人!”
陈重恩蓄势待发,正欲教训那男子,不料,迎面袭来一道身影,一名蓝衣女子来到那登徒子跟前,娇喝一声,“放开那位郎君!”
只听啪啪几声清脆的巴掌声,那登徒子脸上骤然多出几个掌印,他脑袋立时懵圈,荡笑凝固在脸上,手仍紧紧拽着谢秋白,下一瞬,又被女子一脚踹开,跌出丈把远,撞到一棵大树上方停住。
陈重恩吃了一惊,此女倒有一股蛮力。
蓝衣女子看着谢秋白,喜不自胜,笑吟吟道,“表哥,我可找到你啦!”
表哥?王苏柒探头打量那女子,杏腮桃脸连娟眉,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自带一股侠气。扫一眼她左手拎着的宝剑,暗叹,好帅气的女郎!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登徒子,捂着肚子呻吟着,犹不甘心,指着蓝衣女子怒吼,“快,快,你们这群狗东西,把这小娘子与那郎君都给本公子抓起来。”旁边的仆从得令,纷纷围上前。
女子冷笑一声,挥剑刺向众人,身姿翩若游龙,只见剑光舞动,唰唰几声,那些仆从胳膊大腿皆多出一道剑痕,哼唧着倒作一团。
她走向发号施令的登徒子,傲然道,“谢家的人,也是尔等败类可以染指的吗?”
随之,轻飘飘划出一剑,那人以为她要杀自己,吓得浑身哆嗦,竟然当场尿了裤子。待发现自己只少了头发,也不敢再争强,连忙招呼下人们架着他逃走。
王苏柒饶有兴致盯着女子,甚是羡慕其身手,正欲上前与她结识。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厉喝,“葛玉堂,哪里走!”
转头看去,一名红衣妇人健步如飞,眨眼功夫自众人身旁穿过,往后面奔去。
众人回头,却见葛老道以衣袖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往后退,猥琐至极,让人既觉得诧异又觉得好笑。
红衣妇人一把拖住葛老道,使劲扒开他衣袖,露出脸来,冷笑道,“呵呵,葛玉堂,你就是烧成灰,老娘也认得。”
她揪着老道的耳朵,将他拉到谢秋白身边来。葛老道连声喊疼,皆被无视。
她看着谢秋白,目光立时柔和起来,面色也变得温和。冲众人灿然一笑,笑容好似春花绽放,给人一种寒冬冰雪刹那消融、万物新生的错觉。
“秋白,多日不见,姨母甚是挂念你!”说着,松开老道耳朵,抚摸谢秋白脑袋。
众人惊奇,谢秋白面色无奈,躬身行礼,“姨母,安好!”
随后与王苏柒、陈重恩介绍,“此乃我姨母谢红衣,这位女郎是我表妹谢掌珠。”
寒暄一番后,王苏柒热情拉着谢掌珠聊天。
谢掌珠大王苏柒两岁,瞧着她有趣,嘀嘀咕咕聊个不停,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谢红衣瞧王苏柒水灵灵的,脸颊婴儿肥未褪,显得天真可爱,拉着谢秋白到一边咬耳朵,
“臭小子,几日不见,长进了,这又是骗了谁家的姑娘?”
谢秋白心头涌上一股羞涩,耳朵尖瞬间染红,“姨母,哪里有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王苏柒女郎。”
谢红衣早已从空见那里打听到他在此地的遭遇,恍然道,“原来是她,怪不得,我瞧着格外顺眼呢。秋白啊,她救了你,你顺势以身相许,多好的借口。”
谢秋白瞥一眼正在跟谢掌珠热聊的王苏柒,想了想王玄风夫妇极力撮合,她却不咸不淡的态度,平常面对自己也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心里拿不准,只推托道,“她小我三岁,又尚未及笄,目前言之过早。”
谢红衣苦口婆心,“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晚啦。这样标致的姑娘要提前拱回家,以免被别家的猪惦记!
“想当年追你师父的姑娘从城门口能排到太安寺,幸亏你姨母我提前出手,拿下他。”
谢秋白腹诽道,姨母确定拿下了吗?也不知姨母中意师父哪点?总不会中意他不修边幅吧?
王苏柒等人被方才的登徒子一搅合,失了逛庙会的兴致,与一众女郎辞别。
葛老道借机说天色已晚,催促几人回岛。
谢红衣丝毫不买账,关切道,“秋白啊,姨母觉得你清瘦许多,定是吃了不少苦,不如找间酒楼,姨母请你们好好吃喝一顿。”
拆台小能手谢秋白瞄一眼葛老道,“姨母,你是想多跟师父待一会吧。”
谢红衣大大咧咧,“哎呀,傻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众人哄笑,葛老道充耳不闻,只念叨着哪座酒楼有美味,还主动在前边带路。
王苏柒觉得道路眼熟,哎哟,前边不是吉祥楼吗?她快走几步,悄悄道,“伯父,你心挺黑啊!”
葛老道咧嘴一笑,“小七,谢家有钱!”
恰好金管事也在,葛老道做一回顺水人情,在吉祥楼当一回真正的饕餮食客。
席间,王苏柒听说了谢秋白的身世,大意是当初谢氏与庾氏联姻,谢秋白母亲嫁过去,后来,谢氏与庾氏因利益产生分歧,他母亲被庾氏冷落,难产而死,谢秋白在庾氏不受待见,被她姨母谢红衣带走抚养。
当然,其中牵涉一些家族隐秘,谢红衣不说,众人也没敢细问。
又听得谢掌珠诉苦,方知她是离家出走。原来谢氏与庾氏要修复关系,欲将谢掌珠嫁给庾氏长孙,可惜那人已有红颜知己,谢掌珠自然不允,便逃出府随姑姑南下。
月上中天,王苏柒一行将返回,金知岚遣人送行,谢红衣意欲跟去,听谢秋白解释外人不能轻易登岛后,便作罢。
回去的路上,葛老道有些许醉意,王苏柒好奇道,“谢兄,葛伯父为何与谢伯母分开?”
谢秋白叹口气,“谢家诸事繁杂,家族牵涉甚广。虽然姨母不喜参与族中事务,但谢家有事,她亦不能袖手旁观。谢家借着师父的名头,拉拢他人,师父不愿卷入谢氏纷争,故而和离,遁入道门,自此率性生活,无拘无束。”
次日清早,谢红衣姑侄二人来岛拜访,被人拦在暗礁的入口。
王玄风将人接入岛上后,再次去找族长。于是,苏秉和再次出面,同族人讲,谢红衣与谢掌珠将在岛上停留几日,谁知他方说个开头,大家纷纷表示不必解释,欢迎之至。
原来谢红衣姑侄二人颇为豪气,带来一船布帛。登岛后,大手一挥,给每家送去两匹上好的布料,值几两银子呢,村民哪有不欢迎的,恨不得让族长再多招几个如此财大气粗的人来。
王苏柒抱着布料,默默扶墙,一船加起来几百两银子呢,唉,万恶的资本,让银钱砸的更猛烈些吧!
当日,王家新增两名客人——谢红衣与谢掌珠,谢红衣住在王苏柒四姊的房间,谢掌珠与王苏柒合住一间。
谢掌珠很是大方,拿出整整四匣朱钗玉环送给王苏柒作见面礼。
王苏柒打趣道,“掌珠姐姐,不是说离家出走么,怎么感觉像搬了一间首饰铺子来的。”
谢掌珠不好意思,笑道,“哎呀,我自小便喜欢这些金银珠宝类的首饰,就连我的名字也与珠宝有关呢。
“听母亲说,我出生前,祖父曾为我取名元棻。出生后,葛姑父替我占卜一卦,言不宜取大名,便取了耐养活的小名思思。
“到一岁抓周的时候,我在一堆东西里面净挑拣珠宝钗环,惹来长辈笑话。恰好堂祖父下朝,找祖父议事,将我抱起。我眼馋他冠冕上的玉珠,一把抓住,死活不松手,因此,得名掌珠。”
王苏柒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看中堂祖父的冠冕了吧?”
谢掌珠轻轻推她一下,“小丫头,胆子不小。我堂祖父官拜丞相,头戴八旒冠,哪是寻常人能肖想的,更何况朝廷不许女子出仕。”
王苏柒做个鬼脸,“唉,我朝错失一名女丞相啊!姐姐可比那些郎君强多啦!”
谢掌珠知她在笑话自己,举手放在嘴边哈气,作势要挠她咯吱窝,两人在床榻闹做一团,都笑的肚子疼。
那厢谢红衣见王玄风与苏洛英举案齐眉,甚是艳羡,便向苏洛英请教方法,得知王玄风婚前总以蹭饭为借口接近她时,谢红衣顿悟,觉得抓到了真谛。
午食,谢红衣亲自下厨做出一道硬菜,听说是葛老道喜欢吃的红烧肉。
众人捧场,各个试吃了一块,味道一言难尽,心道有些人分开也不是没有缘由的,纷纷把菜夹给葛老道。
葛老道在谢红衣深情款款地注视(监视)下,及众人满是鼓励(同情)的目光下,眼含热泪,将一盘肉一口一口吞下肚。
王苏柒看着葛老道悲壮地吃完这道黑暗料理,觉得他对谢红衣肯定是真爱。
饭后,众人正在闲话,苏亮气喘吁吁赶来,“姑父姑母,有谢氏商船堵在暗礁外,说是找谢女郎。”
谢掌珠吃了一惊,自凳子上跳起来,脱口而出,“莫不是抓我回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