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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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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汝州被逗笑了,在这孩子沉默的几秒钟到底想了些什么,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无奈地握住沈淮砚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身侧,将线绳收回:“好了,我在开玩笑,这种细绳很容易在睡觉时缠乱,容易勒到手腕供血不足,不安全,周赫尔当然是在胡说八道。”
秦汝州将绳子放回了抽屉,而后将门锁好,紧接着坐在床沿上向他招了招手:“需要再取一床被子给你吗?或者你不介意和我一床被子?”
“啊,先生稍等一下,我去把我的被子拿过来!”沈淮砚有些不敢看秦汝州的眼神,一转身跑出了房间。
他在内心不停地质问着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或许不是害怕?
抱着被子让被子挡住大半的脸庞,沈淮砚再次回到了秦汝州的房间,他顺手将门锁关好,这才望向床铺。
秦汝州仍旧坐在床沿上,姿势似乎自从他离开后再也没有改变过。
沈淮砚抱着那一大团被子脚步快速地向着床的另一侧走去。
他尽量控制着的自己的视线不与秦汝州接触。
所幸秦汝州并没有出声问话,只是将安静地在床上躺好,侧着身子面向他这边。
沈淮砚小心地将被子在左侧放好,避免侵占到秦汝州睡觉的区域。
自己的白色被子在秦汝州全套的深灰色床品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开始庆幸现在室内的灯光被调到极暗的状态。
沈淮砚想着该说些什么,他完全不想被秦汝州发现自己的不自在,搜肠刮肚却想不出好的主意,于是,干巴巴憋出了一句:“先生你晚上的药吃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沈淮砚便后悔了,这种鬼话有些冒犯。
“很不习惯吗?”秦汝州看出了他的意思根本不是自己是否吃药,于是跳过了这个问题反问道。
“啊,也不算不习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有时候需要和其他人睡在一张床上。总之就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沈淮砚真想将自己的舌头拽出来看看谁在操控着它,自己说这话不就在暗示着秦汝州最好和自己动手动脚,天啊,谁会对自己的养父这样说话。
沈淮砚不得不佩服一些时候秦汝州的话术,彬彬有礼滴水不漏,和他说话如沐春风,结束对话后你才会咂摸出原来对方的善意根本没有为你带来一点好处,反而从你这里捞走不少好处。
控制着浑身的肌肉避免让床铺发出太大动静,沈淮砚总算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这个时候如果背对秦汝州转到另一边就实在是太刻意太胆小了。
于是沈淮砚就这样直挺挺地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的吸顶灯。
灰色的天花板上有星星点点的装饰,沈淮砚记得这是一种费事的工艺,在开关上可以选择让这些星星点点的小灯亮起来,这时候天花板就会像夏夜的星空。
很浪漫,沈淮砚看了秦汝州一眼,如果对象是他的话,double浪漫。
就是这一眼差点吓到沈淮砚。
秦汝州的一只手撑着头,侧身望着沈淮砚,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分辨出他的轮廓柔和了一些,头发也自然地垂下来。
唇色则呈现出漂亮的灰粉色,大概是洗过热水澡的缘故,秦汝州的面色红润了一些。
他抬手微微一动,伸手探了过来。
这个动作让他的被单向下滑落了些许,睡衣领口扯得更大了些,露出的便是光洁细腻的肌肤,完全称得上是漂亮。
秦汝州很瘦,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锁骨和脖侧的经络突起格外明显。
在沈淮砚略显呆滞的神情中,秦汝州的手探了过来,抓着被单的一角,将它向上拉了拉:“睡觉莫要贪凉,我的身体不算好,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有足够健康的身体。”
“谢谢先生……”沈淮砚应了一声,他的脖子更僵硬了。
那柔软的被单从他的胸口擦过,落在脖颈的位置,像是羽毛擦过心口。
“我可能会起得比你早一些,会尽量小心的,希望不会吵醒你。”秦汝州说着。
“没关系的先生,我也需要早起背单词,顺便有空的话可以陪先生健身。”似乎是担心对方拒绝,沈淮砚又着补了一句,“这也是周医生的叮嘱。”
“你们两个。”秦汝州轻笑着揉了下沈淮砚的脸颊,回到了自己这半边,平躺下。
“我关灯了?”秦汝州问道。
得到回应后他按下遥控器将整个房间的灯光都熄灭。
黑暗中彻底安静了下来,整幢别墅的隔音做得非常好,两人的睡眠质量都可以得到保证。
沈淮砚瞪大眼,他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轻轻跳着,这可不是个好迹象,他思索着。
总之,无论如何,就先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应付楚堉仁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还真是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致。
他得想个主意提前修完所有课程,而后再央求秦汝州带着自己上班,厚着脸皮赖在公司,起码让那几位特助对自己面熟,这样对于继承权更有把握。
沈淮砚闭上了眼,嘿,不管怎么说,现在和先生躺在一张床上的人是自己。
如果先生不给自己继承权,那就……想办法“说”服他。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晚沈淮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他又一次梦到了自己在飞机上,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赶回去参加秦汝州的葬礼,也不是急匆匆逃出国而后遭遇空难,而是美好的飞行旅程。
只有他和秦汝州的飞行旅程。
先生就盖着小毯子坐在自己的身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下一个画面则是在飞机狭小的卫生间里,他和先生两个人……
秦汝州面色发红,额上渗出薄汗,眼神则望向了更远处,再向下看,与上装不同的是先生的西裤,皱巴巴的。
沈淮砚猛地醒了过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可以在飞机上对先生这样,机舱卫生间这样的地方不干净也不卫生,对他们两个的身体都不好。
这时候的沈淮砚还不知道秦汝州将有购置私人飞机的计划,这样的梦境似乎不算难以实现。
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多,现在起床不早不晚,实在不是个好的惊醒时刻。
沈淮砚眯着眼看了眼消息栏,除了一些杂乱的新闻或者其他,还有一条来自陈雪宿的消息。
什么啊,怎么有人一大早给人发消息,沈淮砚揉了揉眼睛,私人时间就是私人时间,他和陈雪宿又没有熟悉到可以闲聊,于是他果断将手机仍回了原位。
沈淮砚这才注意到自己睡着的时候已经转到了面对着先生的姿势,他静静地看着先生的面庞。
嘴唇有轻微的干裂,相较于昨晚洗完澡后的湿润,现在先生的嘴唇像是干枯的玫瑰花瓣,想要找个瓶子帮他挡掉风雨。
秦汝州的容貌精致而沉浸,随便你用清泉或是沉渊之类的词语来形容都很贴切。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就算是侧睡这样的姿势也没有让脸部的肌肉变形,反而更填了自然随性的意味。
沈淮砚有些困了,眨了几下眼丝毫没有缓解眼部的酸涩,索性闭上眼继续睡。
也许会继续美梦不是吗。
翌日清晨,沈淮砚在闹钟之前醒来,他眨了下眼,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想着昨夜的事,慢慢偏头望向侧边。
这一看不要紧,秦汝州就这么静静望着自己,直到被发现了,他脸上才泛起些许笑意。
“你已经醒来了?”沈淮砚的思考能力仍旧没有恢复,僵硬着问。
“嗯。”秦汝州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站起。
而后他指了下墙壁上灰色的钟,“七点了,这个时间我应该是被允许起床的吧?”
“啊……啊?”沈淮砚有几分怔愣,这个问题是给自己的吗?
秦汝州背过身去,拉开衣柜门露出里面一整排的衣物。
里面的服饰大致上只有黑白灰三色,其余的一丁点可怜色彩都被挤在角落,若不是保姆时常打理,恐怕会落灰。
“我是说……周赫尔不是委托你管理我的时间吗?我被允许起床了吗,淮砚?”秦汝州语气平和,只在结尾处微微上扬,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并不需要沈淮砚的回答,秦汝州便将睡袍解开。
沈淮砚眼睛都直了,啊……这样好吗?好的。
苍白的背部可以看出骨骼起伏,一些位置隐隐泛青,沈淮砚清楚,这些陈年旧伤无法消磨,攀附在脊背,时刻警告着身体的主人,他随时可能再次陷入痛苦。
秦汝州有些懊恼,他平日里习惯了起床便换好衣服避免自己再贪睡,只是今日却忘记了房中尚有一人之事。
他微微动容,不自觉绷紧了脊背,他知道那是一张丑陋的病态的皮肤,罩着他的病躯。
秦汝州咳嗽一声,手指飞快探出,抓过最近的一件灰色衬衣披在身上。
做好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手指灵活地扣好所有纽扣,这才转身面向沈淮砚。
沈淮砚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翻身从床上起来,仍旧穿着睡衣,他的学校制服在自己的房间,等下便要去换了来。
“被子不必抱回去了,你的监管时长不会只有一日吧。”秦汝州又拿起挂在侧面的西装穿在了身上。
一边等着沈淮砚的回话,一边又拿起一旁的墨绿色条纹领带在领前系好。
往常秦汝州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出差错,他大部分时候不需要站在镜子前就可以很好地完成这个过程,只是今日,他实在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