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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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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报复我直说...”
“脑子转太快,让你好好清醒一下,省得想那么多东西。”
温巳寒挺满意这副杰作,特别是贺惟顶着两眼睛干瞪着自己。
“放开,我不计较你刚刚偷掐我的事情了。”贺惟换了个策略。
“不行。”
温巳寒态度久违地强硬。
贺惟瞬间破功,“我真有事。”
温巳寒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和赵康打过招呼了,你已经睡了,胡叔半小时前报备回家了。”
贺惟哑然,他还真没什么好理由了,张了张唇。
温巳寒先一步开口:“工作室营业时间已经过了,至于公司,不缺你一个。”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走。
贺惟二话没说,索性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头朝里把自己埋进去。
“贺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温巳寒担心贺惟有本事把自己闷死,叹了口气。
“你先动手的。”
贺惟声音听着发闷。
“好吧,”温巳寒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继续补充道:“没有不让你出去,外面太冷,我待会让人送衣服过来。”
贺惟才慢悠悠地把自己又拗了回来。
“行,你现在叫。”
温巳寒:“......”
没了绳子贺惟更难受了,但他怕温巳寒的眼神,只好费力转移注意力。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胡叔是温巳寒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贺惟不计较这个,但是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又是怎么向温巳寒汇报的。
“不用管。”
温巳寒脸色冷淡了几分,不愿多说。
贺惟又问了一遍,均得到一样的答案。
温巳寒也不再开口,站起来准备去倒口热水的间隙,竟然让贺惟挣开一角。
“安分点。”
他直接打消了原本的计划,抓好贺惟,把人再往里卷了卷,吸取前车之鉴,手臂直接压了上去。
从外面看更像是种被上位者压制住的姿态。
“别乱动了。”
温巳寒再次警告道。
其实不用他说,贺惟也不敢动了,被子的重量很轻,但温巳寒的手臂存在感太强了,难以忽略。
贺惟又忍不住回想到了原先的一幕。
结果不出预料,外露的脸颊又被狠狠掐了一下。
“不许再瞎想了。”
贺惟表情如遭雷劈:“......”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能看出来的?
“你不要这样管着我。”
贺惟努力地别开视线,借用生硬的口吻说出心底潜藏的问题。
不管是每月固定的分红,平时工作室会受到的特殊关注,还有过去的所有。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他不奇怪,温巳寒有想要达成的目的,这是爷爷默许的,他完全不嫉妒。
可是现在呢。
维系两人关系的绳结已经断得干干净净,温巳寒亲手剪断的,彼此应该心照不宣才是。
所以温巳寒没有那个义务再管他了,顶多见面点个头,哪怕媒体质疑,只需要随便发声明就能解决。
贺惟见到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永远会默默地坐在自己身边。
当初不是已经选择了放弃吗?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奇妙的电波频道从不同的地方发射,却于当下巧妙地接入。
贺惟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又重高了一点,像是温巳寒无声地环抱住了自己,连鼻腔里的水汽被浓郁的乌木檀香所侵袭,他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小惟你想太多了,爷爷去世前说过,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弟弟。”
这段话不似往日那般掷地有声,轻地仿佛鹅绒羽毛扫过心尖,泛起丝丝密密的痒,平复了身体中缺失的一部分。
“可我不是。”
“我也什么都没有。”
贺惟的回复趋向于气音,他反应太过,身体发出了强制休息的信号,这会说话颠三倒四,懵里懵懂。
温巳寒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哑声回应道:“不用,你是贺惟就可以。”
贺惟笑了一声,纠正道:“是姓贺才可以吧,没了它我算什么。”
他尾音拉长,不是争辩反驳,更像是亲昵间的对白,不指望能得到有意义的回应。
“我不介意你去改姓,叫什么都可以,”温巳寒难得磕巴了几秒,“姓名改变不了有些东西注定属于你的事实,比如财富。”
“你说我命里注定有钱。”
贺惟眼底的笑意化作云雾,落下一场连绵的小雨,小小地覆盖住了两人,他目光再次转移到温巳寒冷淡的眉眼之间,语气诚挚。
“哥,你要是早这么会说话,我可能会更单纯地讨厌你。”
“先睡一会吧。”
温巳寒唇角勾起一道微乎极微的弧度,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能做到也只有把贺惟笼得更紧了。
见到贺惟安静下来的样子很多。
特别是在画室里,贺惟精力不济,画着画着便会睡着,家里请了各种营养师,变着花样的让他吃,需要补充的内容太多了,足足将养了一年,才逐步好转,至少不会随时随地睡觉了。
期间温巳寒悄悄费了不少心思,大多时候贺惟更愿意选择一堆没有营养的食物作为餐食,就没有多余的容量再分给其他东西了。
温巳寒需要想办法,建立出一项奖惩机制,一天正餐一天零食,交替着来。
普通人也觉得麻烦的时候,温巳寒实在具有耐心。
想想贺惟十五岁瞧上去比同龄上矮了十厘米,瘦小得穿校服也觉得费,这都不算什么了。
贺惟的呼吸愈发平稳,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身躯逐渐放松了下来。
温巳寒整理好了一切,什么事情也没做,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姿势毫无变化。
若是贺惟睁开眼,必然要怀疑就是场梦,但他也只是在睡梦中略微不耐地皱了皱眉。
温巳寒私自找到了缘故,替他做出决定,撩去那缕不安分的发丝,指尖无意之间再次抚过那点细腻平滑的皮肉。
他手凝于半空,视线却毫无顾忌地擦过贺惟的轮廓。
路助停在门口,敲门没人答应她,犹豫许久才选择走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两下,脚步立刻加重了几分。
房间满地凌乱,温巳寒坐在床边,没了往日的端正自持,空洞的目光落在某人身上,不知道这样盯了对方多久,仿佛是在细细雕琢着对方的骨骼。
她见过几回易小姐,听外界的人传过两人要结婚,为了公司的发展情况看八九不离十了,多半是最近的事,但瞅着被子里的人也不像。
...难道是温总自己在外面养的?
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勾上温巳寒。
路助心思几经辗转,走近才瞥见了贺惟的脸,这张脸凡是见过的人就忘不了。
她不由一怔,怎么会是小少爷?
“这么晚麻烦你了,明天上午可以不用来。”
温巳寒站了起来,态度从容不迫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随机说了一句。
路助立马接了一句好,努力将刚才的画面忘得干干净净,然而越想要忘记,回忆却更加清晰。
虽然温巳寒坦然,她也没有见到行为上任何逾举的地方,但她可以确定这绝非一个哥哥该有的眼神。
她沉吸一口气,出去之前将门牢牢合了起来,不让第二人再有见到的可能。
路助自以为窥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但后者则并无波澜。
温巳寒拿出送来的衣服,挂在贺惟醒来后能第一眼看到的位置,他选的都是料子舒适保暖的衣服,买了一橱柜,可贺惟不会穿,他总是嫌弃这种老气的审美,宁愿选择一些华而不实的衣服。
不像以前他安排买回来的那些衣服,贺惟不问三七二十一,只会说哥哥买的东西他都喜欢。
温巳寒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受用的。
等贺惟见多了世面,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审美,就不够看的了,每次都欲言又止。
温巳寒反而高兴一点,在他看来,贺惟可以懦弱胆小,或者自私卑鄙,都是不是什么坏事,犯错了总有办法兜住他。
但不可以没有主见。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多余的很,贺惟主见大得很,远超过了温巳寒原本的底线。
比如半夜逃学去酒吧,放弃管理改学画画等等。
贺惟褪去曾经的不安与胆怯,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没人会将过去的贺惟和现在联想起来,他活跃开朗了很多,身边的人越来越满。
待在紫水的时间比温巳寒都少。
但凡问起来,理由理直气壮,今天和这人约了赛车,明天和那个人谈好了去写生,中间还要应付一下某些画画模特的暗示。
光是贺惟不知道的,温巳寒就处理过好几波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温巳寒又开始不满贺惟无知好骗,企图教会贺惟读懂他们觊觎的眼神,学会自保和拒绝。
贺惟总是不以为意,随意地回我又不让她们碰我,他特别停顿一秒,犹豫又郑重道。
“我已经找到真爱了,只会和她在一起。”
温巳寒至今都记得贺惟的神情,清润如玉似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琥珀色的瞳孔荡漾出水一般的光芒,唇角勾出道弧度,像是不好意思地局促不安。
“我真的很喜欢她,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万一表白,她就是把我当成个弟弟怎么办......”
贺惟倾诉着自己的苦恼,又忍不住沉浸在自我编织出的甜蜜里。
温巳寒耳朵爆出轰鸣,贺惟的话犹如呼啸而过的钢铁巨车,回声余波奔涌着冲向他的心脏,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他恍惚了瞬间,嗓音沙哑地发不出声音,“不会的。”
“什么?”贺惟没听清,迷茫地问了一遍,他凑近一步,想要听清楚。
温巳寒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从来稳重如山的姿态,在这一刻忽而变得惊慌失措,不知是先后退,还是去推开贺惟。
理智告诉他应该两个都做,可四肢僵硬般的钉在原地,诚实地放任他的靠近。
“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放弃吧。”
这是温巳寒唯一能够做到的警告了。
贺惟明显大受打击,眼睛里的光聚成了实际存在的水,睫毛煽动了一下,断了线的泪珠滴落在地毯上。
“你骗我。”
温巳寒想解释几句,知道自己开口没有一句是贺惟想听的,他默默地伸手准备抹去挂在颊边的泪滴。
贺惟躲掉了,浑身竖起尖锐锋利的刺,戒备非常,他不甘心地瞪了温巳寒一眼,语气少有的坚定。
“既然是真爱,我会迎难而上,克服所有阻碍的。”
说罢,他转身上楼,独留温巳寒一道纤瘦单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