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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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多麻烦你了，王导。”
祁时津靠着椅背，手放在桌面，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手机屏幕，打出哒哒的轻微响声，随意，但气势十足。
祁时津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内容却直接又强势。
他脸上不悦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按照平时，对面的王一阳早该在踏入祁时津办公室，听到他要求的瞬间就点头答应，甚至根本不需要思考。
不就是参加个节目录制吗，祁总得到露面机会，他得到钱，这完全就是双赢的局面。
但此刻，王一阳沉默忍受着祁时津锐利的视线，不言不语。
对峙足足持续了十几秒。
这几天《随时ONCALL》节目组的全体成员都在为了过段时间医院社区活动的拍摄流程连轴转。
身为节目总导演，王一阳也不得不熬了几个大夜。
杨秘书的电话拨来的时候，他刚和部门结束了一场会议，正站在门口催他们下班。
相比起祁时津的强硬和不容拒绝，杨秘书开口的语气显得妥帖和周到许多，他说司机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实在麻烦王导演。
王一阳打着哈欠，被杨秘书一路引上楼，心里没想太多，只以为是祁时津又要检验他们的节目方向。
但祁总的要求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王一阳不愿意，只是……他迟疑着，没能立刻答应，心里还存着点侥幸的心态，万一祁时津改变想法。
他身为娱乐公司高层，更应该清楚，录制节目并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在对峙之中，祁时津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的想法。
男人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着王一阳，惬意至极。
“祁总，我觉得……”
沉默了好久，王一阳终于忍不住。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选择投降，和自己的金主唱反调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应该更迂回。
“你不用向我解释。”祁时津打断了他。
男人话音刚落，王一阳便听见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咔哒声。
他应声转头，闭合的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杨秘书适时从门外走入，站到他身侧。
一截被西装包裹住的手伸至王一阳眼前，杨秘书目光温和同他对视，示意王一阳可以跟跟随自己离开。
“王导，这边请。”
祁时津根本没打算听王一阳解释，他找他过来，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指令能够百分百传到王一阳耳边——
他要上节目。
至于被拒绝，祁时津翘着腿，放任自己陷进座椅里。
舒适的软皮完全包裹住身体，祁时津微垂着眼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也不需要这样的假设。
到了夏季，上京市的天气反而更加阴晴不定。
上午还是阳光灿烂，而午后的天幕却已经被阴云堆满，铅灰色的云块从天际线处一点一点地逼近。
闷沉猛烈的雨被拦在云后，蠢蠢欲动，即将倾盆。
在办公室送走王一阳之后，祁时津也没能闲下来。
他当初和祁渡丞说的并不是气话。
这段时间恰好赶上盛世娱乐扩张的要紧关头，各个部门的大会小会接连不断，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于情于理，祁时津都得摆足姿态。他没有一场缺席，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从头坐到尾。
黑色签字笔在笔意张扬的“祁时津”三个字后落下重重一点，合上笔帽。修长手指抚过纸面，将文件合上缓缓搁到手边。
祁时津签完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他懒散地转过椅背，眺望着浸泡在夜色中的上京市，手指敲打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暴雨滂沱，黑沉的天幕被亮紫色的闪电撕成两半，雷声滚过，雨点溅落在玻璃上，将外头的光线晕成模糊黏连的圆圈。
搁在一旁的手机响起，祁时津随手摸起，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是王一阳发来的消息。
他的答复姗姗来迟，像是纠结万分才终于下定决心，然而结果却并不让人意外。祁时津想不出他会有任何除了同意之外的答案。
王一阳说会负责协调好相关流程，已经安排专人和杨秘书联系上了。
“请祁总放心。”
理所应当的答案，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拒绝了他就等于拒绝了祁家。
视线偶然瞥过左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深夜。
现在回家太晚，祁时津几乎可以想象祁渡丞对他絮絮叨叨的模样，无非就说他年纪还小，这么晚睡觉肯定长不高，又说自己皱着脸，以后小心找不到老婆。
想到这里，祁时津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男人犹豫了几秒钟，抄起西服，起身朝外走去。
暗蓝色跑车无声滑入雨中，车灯打出两道雪亮的光线，光照下，雨丝清晰可见，将天地都勾连。
车窗被控制着降下一小条缝隙。
夏天的燥热被狂风暴雨强行镇压了下去，带着潮意的风沿着缝隙灌入车内。
与之一同钻入的，还有难以忽视的油烟气息。
收到王一阳消息之后，祁时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在录制节目的首府大学医院附近也有套公寓，距离盛世娱乐也不过十几分钟车程。
去一个他没有印象但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寓，总好过回家听祁渡丞念叨，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祁时津侧头在导航上输入地址。
下一秒，悦耳的女声就在车内响起。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里和他印象中实在大不相同。
小区附近确实繁华，就连凌晨，就算此刻下着暴雨，刮着狂风，也依旧灯火通明，行人往来不绝。
应该……应该都是来吃夜宵的。
那些强势又热烈的餐食香味霸道地从车窗缝隙中闯入，顽强地留在车内。
祁时津略微低头，在领口飞快掠过，他抽动了下鼻子，心想，自己衣服上应该也都是这股味道。
祁时津双手握着方向盘，控制着车速，操纵跑车避让开那些撑着伞的行人，以及和道路两边还没收摊的大排档保持距离。
车速缓慢，祁时津不由自主转过头，平静的目光透过车窗，向外边看去。
亮色的霓虹灯光在雨中泛着一圈一圈的光晕，烟雾从地面，顽强穿过雨势不断上升，直至消弭。
在不停变幻的光彩中，祁时津的那双眼睛显得异常漆黑，眼底情绪翻涌，又归于平静。
蒙上一层黯淡的光雾，失神而迷茫，像是在沙漠中突然失去目标的旅人，面前什么都没有，除了漫天的黄沙之外，连海市蜃楼都只是幻梦。
有人察觉到这辆缓慢行驶的跑车，以为车主出了什么问题，撑着伞，好心招呼他，“你是迷路了吗？”
祁时津不得不回神，将车窗又降下一截，露出自己那张冷峻的脸，放低了声音回答道：“不是，我回家。”
“那就好。”
祁时津听着，心情莫名好了一点，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点弧度，霎时间如冰山解冻，让外面那个好心人都下意识停下步伐，走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跑车很快穿过那些连绵的人群，道路重新恢复到空旷可供正常通行的宽度。
祁时津踩下油门，稍微加速，跑车尾灯亮起，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然而，同一时间。
付安安熟练地接过店主递来的袋子，里面装着她和盛观音今晚的夜宵。
她们今晚刚下夜班，想着路过这里，顺便来吃个宵夜。
付安安下意识朝身侧捅了捅，想要提醒盛观音付钱，然而，手肘穿过空气，她居然捅了个空。
“音音？”
付安安开口，却没等到盛观音的回应，她只好先掏出手机付了钱，才略带迷惑地转头，想看看盛观音到底怎么了。
盛观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边走开了，此刻正呆在店铺拉开的加长屋檐之下，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拥挤的街道之上。
那张艳丽的脸在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明艳得叫人在看清的瞬间，就忍不住屏住呼吸，担心惊动打扰了她，却又莫名显得有些呆滞——像是身体还停留在这里，但思绪已经远远走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很显然，盛观音还没察觉到她已经买好东西准备离开，付安安不得不提着袋子走到她身边停下。
“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东西看？”
二人并肩站着，付安安试图顺着盛观音的目光朝外看去。
她的视线穿过淅淅沥沥的雨丝，只能看到各个开着的小店以及门口不停来往的客人。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都是人，没什么好东西啊，不过我看那家店好像很多人，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付安安说。
“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总不可能，”付安安顿了顿，像是开玩笑，“总不可能是看到你那个前男友了吧？”
听见她的声音，盛观音有点呆呆地转过头来，失去焦点的眼睛慢慢在付安安的脸上聚焦。
盛观音迟疑地看了一眼付安安，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惊讶。
付安安紧盯着她，盛观音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的答案却让她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怀疑自己上多夜班开始幻听了。
盛观音脸颊鼓起些许，雨丝细的，她的声音也细细飘过来。
“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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