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34、素馅包子和肉馅包子

　　在县城吃了饼和奶茶，三人都用不着吃晚饭了。
　　高晓杰骑着小电驴回家，看到小楼边菜地里的蒜苗和香菜长得好，坐在小电驴上伸长脖子喊：“沈晨，我拔点菜！”
　　蓝西西趿拉着一双拖鞋从屋里出来：“拔吧。”手里端着一碗绿豆冰沙。
　　绿豆冰沙看着十分开胃可口，高晓杰拔了几颗蒜苗和香菜，目光扫过蓝西西手里的绿豆冰沙。蓝西西悠哉悠哉地吃着，不用想都知道是沈晨做的。
　　“你一个月交多少伙食费啊？”把菜放进车筐，高晓杰坐上车座：“吃得挺好。”
　　蓝西西没想到这个问题，听到高晓杰问起，心里纳闷，刚搬来的前两天，沈晨骑小电驴带着自己去学校，还必须先交钱才能坐。怎么后来就不再提了？
　　“管得真多，人沈晨都没问，你操什么心？”蓝西西说道。
　　“沈晨没收你钱？沈晨穷得都出了名，你好意思白吃他的饭？”高晓杰喊完，又立刻否定自己刚说的：“不可能。沈晨不可能出钱养你的，是不是你亲戚付他钱了？”
　　养我？蓝西西突然发现自己住进小楼后，沈晨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饭要多做一人的，还要辅导他作业。
　　“你快回家吧，小心一会阿姨打电话催你。”蓝西西跟高晓杰摆了摆手，往回走。
　　住进小楼都三周了，是得跟沈晨商量下他的伙食费。高晓杰整天废话连篇的，但刚刚说的一句话挺对，他真不能白吃沈晨的。
　　倒不全是因为沈晨穷得出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能接受让沈晨养。
　　蓝西西看上去蹭吃蹭喝，实际上不愿欠别人的。今天高晓杰请他喝奶茶，高晓杰说啥蓝西西就做啥。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蓝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对朋友大方点，人家吃了你的，拿了你的，自然愿意跟你玩。”
　　蓝西西倒是没学到多大方，反而反向领悟到一条道理：不要欠别人。
　　这三周内，他的这条人生信条怎么就被抛之脑后呢？

　　沈晨知道蓝西西磨叽，自己喝完绿豆冰沙就洗了碗。
　　坐在前厅，看着蓝西西给他买的<高考优秀作文100篇>，口袋里传来消息提示音，打开手机一看，是张光海发的消息。
　　【张光海：沈晨，我演白雪公主一是为班级出力，第二只是想着帮忙。蓝西西和你都帮了我，我对你们的感谢是一样的。】
　　我对你们的感谢是一样的。
　　仅凭最后一句话，沈晨确认张光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给出了回应。
　　沈晨回信：
　　【橙：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

　　收到那两张照片后，张光海心里一直反复琢磨，各种想法交缠在一起，如同一堆乱麻，一直找不到那个线头。
　　他闷在自己的小屋里一下午，没想出任何头绪，直到他妈喊他出来吃晚饭。
　　饭桌上，他妈啰哩啰嗦地叮嘱他：“那个沈晨为什么突然帮你补数学，我跟你说，他爸可是诈骗犯，骗了不少钱。他是不是也要骗你，过几天找你要钱。你不知道……”
　　张光海妈妈说个不停，张光海猛扒了几口，吃光碗里的饭：“我吃饱了，我回屋做作业。”张光海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门，还能听到他妈妈的声音：“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
　　“咔哒。”张光海将门锁上，又掏出耳塞，塞进耳朵，终于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他这才坐下来，打开下周补习用的数学讲义，不禁想道：
　　“沈晨为什么突然给我补数学？”
　　“第一次数学补习后沈晨才主动加我好友。如果他是为了帮我提高数学成绩，那么第一次数学补习前，他就应该加我好友。”
　　“这次发照片是因为我扮演白雪公主……”
　　“这两件事中，都有蓝西西。”
　　张光海打开手机再次看那两张照片，每张中，沈晨并不是看着镜头，而是看向蓝西西。
　　张光海一下子明白过来，沈晨看向蓝西西的动作就是他想要理出来的线头，抓住这个线头，理清了所有的乱麻。
　　张光海给沈晨回了那条消息，他的确有点喜欢蓝西西，但只是有点。
　　看着沈晨的回复，张光海冲动地问了一句：
　　【张光海：蓝西西知道吗？】

　　自己奉为圭臬的人生信条居然还得让人提醒，自己才想起来。蓝西西自我怀疑地走进小楼。
　　沈晨坐在长凳上看张光海刚发的消息，见到蓝西西回来，说道：“把碗洗了。”
　　“一会儿洗。”蓝西西随手将碗放在八仙桌上。
　　“我还没交过伙食费呢，咱俩算算伙食费。”蓝西西说道。
　　“一个饭团算几块？”蓝西西转学到这里，只买过牛肉，知道牛肉的价格，别的东西的价格都是估计，用大城市的价格再减去两三块。
　　“算六块？”大城市里一个饭团要八元，减去两元算六块，蓝西西边算边说：“吃了两星期的饭团，84元。还吃了一星期的牛肉烧饼，一个算十元……”
　　沈晨听着蓝西西算账，一个饭团成本顶多两块，蓝西西算成六块，还有就是烧饼，牛肉是蓝西西买的，他还算成一个十元。沈晨心想，蓝西适合做老板，让他管账，能将盈利的公司管成亏损。
　　“三周一共三百元，我转账给你。”蓝西西说道。
　　“不用了。”沈晨打断他：“吃饭要不了这么多钱，你还买了两次牛肉。不用算得这么清。”
　　“亲兄弟明算账，还是算清楚点好。”蓝西西不想让沈晨吃亏。
　　“我们不是亲兄弟。”沈晨说道。
　　“还是算清楚好，我得住到高考呢。”蓝西西算完，自己都不敢相信，三个星期吃饭只花了三百！以前自己跟同学们随便吃个火锅，都不止这个价钱。
　　见到蓝西西一副要算清楚的样子，沈晨想起张光海刚发的消息。
　　蓝西西知道吗？
　　他知道个屁！
　　“行，那我来算一遍。”沈晨开始算账，“饭团成本最多两元，牛肉烧饼贵一点，按五元算，晚饭算5元一顿，一共168元，你买了两次牛肉，160元，买了冰箱200元，还一块背橙子给鲜果店送货。”沈晨看着蓝西西一脸没跟上的表情，问道：“你算下吧，我得转你多少钱？”
　　沈晨说得对，住在一起，如果每笔开销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话，这样的生活就太难熬了。
　　“不算了。”蓝西西不再坚持：“你说的对，不用算的这么清楚。”
　　虽然伙食费没必要算，但给鲜果店送货赚的钱怎么分成，还是得提前商定。
　　沈晨零卖挣的钱，蓝西西一概不问。可鲜果店不一样，这个客户是蓝西西开发的，而且蓝西西与沈晨一起摘橙子，交货。
　　蓝西西不喜欢欠别人的，可也不愿意吃亏，而且他下一步准备网上卖橙子，销量大了，口头商定都不行，还得写到纸上。
　　“伙食费不算了，”蓝西西想好后说道：“鲜果店下周就能结账，咱俩还是商量好分成的事。种橙子，运输橙子主要是你出力，我就帮着搭把手。咱俩三七分成吧，你七，我三。”
　　沈晨考虑过这事，他想的四六分成，自己占六。蓝西西提出的分成比例，自己的占比高了一点。
　　蓝西西提出的这个比例，沈晨略微沾光。可这桩生意太小，沈晨沾的那点光也就显得没多少。
　　沈晨完全没考虑到蓝西西一直在琢磨如何网上销售。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沈晨说道。

　　尽管有了鲜果店这个固定的客户，周日凌晨，沈晨还是照旧开着三轮车，装着一袋橙子，去县城零卖。
　　高晓杰骑着小电驴，带着蓝西西到学校门口时，正好遇上张光海。
　　张光海家住镇上，走着来的。
　　蓝西西见到张光海，从后座下来。高晓杰也推着车，一起走进学校。
　　张光海昨天刚刚得知沈晨跟自己一样，随即又极其隐晦的得知沈晨喜欢蓝西西。
　　张光海跟蓝西西一块向教室走时，不禁想起自己问的消息：
　　【蓝西西知道吗？】

　　蓝西西他们走进教室时，已经有七名女同学到了，她们扮演七个小矮人，正在对自己的台词。
　　李絮扮演的是七个小矮人中的“害羞鬼”，见到熟睡的白雪公主，说的台词是：“她就像天使一样！”
　　“她就像……”李絮台词说到一半，正好蓝西西他们走进教室。
　　高晓杰早上就抓了两下头发，将乱成茅草的头发勉强捋成一个方向。
　　张光海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周日来学校仍旧穿着校服。
　　最后是蓝西西，瘦瘦高高，又白净。李絮刚想接着说台词，让蓝西西给搅和了。
　　“像天使一样！”蓝西西接上李絮的台词，“记住了吗，害羞鬼小矮人。”
　　李絮本来就没忘词，只是高晓杰和张光海的外表冲击了她的大脑，让她一时没想起来。
　　“早就背熟了，”李絮反驳蓝西西后，又去说高晓杰：“你骑小电驴时能不能戴个头盔？头发让风吹得，全往后立着。”
　　“帅不？”高晓杰放下书包，李絮话里的嫌弃在他听来，就是不懂欣赏他的帅气。
　　李絮觉得这个话题没法再聊下去，看到高晓杰背个书包，惊讶道：“你背个书包干什么？抄作业吗？”
　　高晓杰从书包里拿出豆浆和八宝粥，得有七八杯，又拿出一大袋小笼包。
　　“随便拿着吃。”高晓杰说完这句，拿起一杯豆浆，又另外拿出一个袋子装了几只小笼包，亲自送给人群外的宋佳彤：“这是素馅的，上周见你不吃肉饼，我今天特意买了几个素馅包子。”
　　“谢谢，”宋佳彤向来早上没胃口，不吃早饭，见高晓杰特意买的，拿了一个。
　　素馅包子是韭菜鸡蛋馅，料调得很鲜，宋佳彤习惯了不吃早饭，吃了一个就吃不下。
　　“再吃一个。”高晓杰买的小笼包，他吃都是一口一个，一笼八个包子吃进肚子里，也就是垫个底。高晓杰见宋佳彤只吃了一个，在他看来塞牙缝都不够，他又邀功似得说道：“我特意跑另一家包子铺买的，这家的素馅包子卖得最好！”
　　宋佳彤很勉强地笑了下，再次拒绝：“我不饿。”说完，像是害怕高晓杰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