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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鼻尖吻 ...


  •   搬进新家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新奇与希望,我们一起做着那些独自一人时会做的事(追剧、打游戏、唱歌、发呆),继续做着在一起后才做的那些乐此不疲的事,开始做起了各种之前我们都没做过的事。

      我们用粘土做出了辣条冰箱贴,期间还进行了一番关于童年辣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大讨论,勾起了许多的童年回忆。于是我们就着剩下的粘土,各自捏起了想象中对方的儿时模样。

      虽然我不擅长手工课,但想象力我还是有的。麦色的皮肤,红色的耳朵,褐色的眼睛,白色(要怎么做出半透明色我实在想不出来)的鼻涕虫,再配上一个什么颜色的帽子好呢?那就暖暖的柠檬黄吧。我一边做着一边时不时偷瞄同桌的作业。他给我戴了一个青绿色的小发卡,那我再给他的柠檬帽加一片小绿叶吧。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嘛。我究竟是哪里来的不自信呢?

      “我这嘴巴上是粘了颗大米粒吗?”

      “那是鼻涕虫。”

      “你这是在败坏我的形象!”

      “哎呀别抢,这多可爱呀。”

      “摘了,咱换一个。”

      “不行,已经干了。”

      “我不干!你看我给你做的多可爱。小小青会嫌弃他的。”

      “你这脸是用圆规画的嘛?我有那么圆吗?”

      “小时候不都婴儿肥嘛!肉嘟嘟的多可爱。”

      “切。”

      “那你给我把鼻涕去掉,我就给你做一个瓜子脸、大眼睛的。”

      “那好吧。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做一个臭美的小小柠。”

      “这还差不多。”

      “我做好了。咦,旧小柠的鼻涕虫呢?”

      你双手拿着小小青,得瑟地看着我。

      “你!”我伸手准备去抢。

      你立马站起来举起了手。

      “你别说,鼻涕虫配婴儿肥还挺可爱的。”

      “你这是双标!你把鼻涕虫还给我。”

      我跳着去够你手上的小小青,你从左手换到右手,我怎么也够不着。

      我索性不抢了,坐回沙发上。“你欺负我胳膊短。”

      “好啦。我再捏一个鼻涕虫,给旧小柠也粘上。别生气了。”

      于是冰箱上多了一个辣条,四个小人人,两颗爱心。

      刚一贴上,我们就为它们分配好了各自的角色:要是指到了辣条,就代表吃湘菜;指到了小小柠和小小青,就代表吃酸汤火锅;指到了爱心,就代表出去吃一顿浪漫的西餐。

      虽然我们都不太会做饭,我们还是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比如煮面、烤蛋糕。你喜欢吃面食,我喜欢吃甜食。你喜欢吃玉米面包,我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你喜欢食物本身自然的清甜,那让你觉得很健康、很安心。我喜欢那种冲击味蕾的甜腻,让人吃了很开心、很满足。可有一点我们是十分一致的——我们都不喜欢代糖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味觉会传染,也许是因为不再那么缺乏多巴胺,慢慢地,我不再那么爱吃甜食了。

      以前的我从来没想过一个玉米面包能有多好吃,当你说“超级好吃”的那个表情,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当你用期待地眼光看着我吃下第一口你最爱的那个玉米面包时,我吃得特别认真,我细细地品味着,生怕错过什么稍纵即逝的口感——就像是香水的前调中调后调似的,食物也会带给人多层次的感受——我慢慢地嚼着,一起搅动的还有我的脑汁,我该怎么回应你的期待呢?

      我知道那种跟别人分享自己喜爱之物的兴奋感,也体会过当分享没有得到认可时的失落感。可能是因为太担心会让你失望,我的神经太过紧绷了。我越努力地去品味却越发品不出它的美味。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蓬松的加了玉米粒儿的胖馒头。有馒头的味道,有玉米的味道。

      “好蓬松的大馒头呀。一吃就知道很健康。”

      “嗯。我一口气能吃两个。”

      “真厉害。”

      没过多久后你去外地拍戏了。有一次我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你的微信语音:

      “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面包店你肯定会喜欢他家的巧克力羊角包很浓郁 等你来了我带你去吃”

      “好。有你爱的玉米面包嘛”

      “他家没有”

      “下次我给你带几个去”

      为了满足我这被勾起来的食欲,下班后我立马就去了面包店。可惜那家店没有巧克力牛角包,于是我就买了一个玉米面包。走在清凉的街上,吃着软软的面包,连吸进鼻孔里的微风都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原来玉米面包是这么的好吃。

      这次,我是真的爱上玉米面包了。

      后来我们开始尝试自己做面包。做面包需要很长的时间,和面、发面、揉面、烤面包。和面是个技术活,揉面是个体力活。明明是按着网上的比列来,却要么太干要么太稀。

      “再加点面粉,还是太稀了。”我举着一双黏糊糊的双手对你说。

      “好。”你从面粉罐里舀了几大勺撒在面粉团上,在我双手还没放下之前,迅速地用食指尖沾满了面粉。正在我疑惑时,指尖突然蹭向了我的鼻尖。

      “你!”

      我准备回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是担心黏糊的手指会弄脏光滑的鼻子,还是担心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的鼻子会弄脏揉面的手。

      可我怎么会甘心呢,尤其是看着边后退边坏笑的你。“做了坏事还想跑!不许动。”

      你举起双手说:“我投降。”

      可等我靠前,你又开始后退。

      “你已经没有后路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然的话,我就用沾满了面疙瘩的双手涂满你的脸!”我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好好好,我不动了。真投降。”你举起双手笑着说。

      可等我靠近,你虽然脚没有挪动,整个上半身却抗拒地往后靠。

      气得我只好动起手来。我踮起脚尖用一只手腕勾住你的脖子,拉近我,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环绕着脖子。脖子在手腕的胁迫下,只好慢慢地往下降。

      “再低一点。”

      然后我使劲地用鼻尖蹭着你的鼻尖。看着你又红又白的鼻尖,我心满意足地转身继续和面去了。

      我喜欢蹭你的鼻子,那大概是我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就像小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总想要靠近,再贴近,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欢喜着;就像看到朋友家的小猫,总想要抱着她柔软的身体,然后用额头使劲地蹭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像是一只小猫,看到喜欢的人总会忍不住贴着他蹭来蹭去,甚至一改高冷的形象,就是要跟着他。看啊,喜欢是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足以表达的。我们不会时常跟对方说“爱你”,可我们的星星眼、我们宠溺的笑容、我们不由自主贴近的身体,总在替我们传达着对彼此的爱意。

      结婚之前,为了让我安心,你说:“以后我会尽量不接亲密戏。”

      我很诧异。拍戏是你的工作,如果因此而错过了很好的角色,那多可惜啊。

      于是我开玩笑地说:“哇塞,我们许一柠现在飞升大咖了吗?好的剧本都排队等着你挑呢是吧?错过一个反正还有更好的,对吧?”

      “不是。”你停顿了一会接续说着,“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对观众负责嘛。大家都喜欢磕CP。结了婚的人演,他们会排斥的,他们会觉得无法代入这个角色。”

      “你这是听信了什么歪理邪说。如果你演得足够好,支持你的声音一定会压倒反对你的声音。你要相信绝大多数人,作为观众的专业性。如果你演得不好,他们会觉得你只是在演你自己,那自然就会代入你自己的身份和人物关系。或者是大家对你的形象已经太熟悉了,一时之间他们很难随着角色入戏。可你没立什么人设、炒什么恋情,也没在热搜常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算观众对你有了固定的印象,印象也是可以推翻的嘛。你只要演得好,观众慢慢地不就会跟着你进入到角色里了嘛。”

      “那你呢?你真的不会介意吗?”

      “那是你的工作嘛。你只要不假戏真做就好了。”

      尽管我这么说,可你看起来还是有些顾虑。

      “其实这点我还挺羡慕你们做演员的,可以尝试各种不同的人生,那么多新奇的体验。我要是婚后还能不用负责、不受谴责地跟各种大帅哥搂搂抱抱亲亲,我做梦都得笑醒。”

      你苦笑着看着我。没办法,我们太像了。你知道我只是在努力地安慰你。而我,透过你那努力欢笑的眼睛,看到了你眼中的心疼。

      那让我觉得很心疼,突然好想哭。

      于是我又笑了起来,不停地笑着。

      “那要不你转行做演员得了。专挑有大帅哥的戏演。”

      “我这形象差了点。”

      “妆造加P图嘛。能差到哪去。”

      “可我矮呀!就算是个绝色美人,光矮这一项就能被嘲得一无是处。说什么要谦虚地接受批评。可这种鞭策无法转化成动力啊,矮又不是我努努力就能改变的。穿高跟鞋多累啊!女明星真的太卷了,大冬天的露胳膊露腿的,不像男明星好歹能穿严实;很多女明星本来就很高,还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卷不过卷不过。”

      聊着聊着两人的心情都好多了。虽然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是看着别人卷还是挺有意思的。

      可聊了那么多,核心问题还是没解决。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我们设置一个专属动作吧。”

      “那是什么呢?”

      “鼻尖吻。”就像房间里那张影子合照一样,鼻尖和鼻尖融合在了一起。

      “像这样吗?”你说着就把鼻子蹭了过来。

      “如果拍吻戏的话,是可以避开鼻尖的吧?”

      “嗯。”

      停留在鼻尖上的鼻尖重重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当我从寒冷的室外回到家,看到多日不见的你时——我不能用没洗过的双手和在外面穿过的衣服拥抱你——我会用鼻尖诉说着对你的思念,感受着鼻尖随着软软的摩擦从冰凉凉到热乎乎的转变。(至于为什么不用嘴唇呢?嘴唇一旦启动,手还能控制得住?)

      当两人并肩走在冷风飕飕的路上时,帽子可以保护头部和耳朵,围巾可以保护颈部,手可以揣在袖子里,眼睛感受不到冷。只有鼻子,孤零零、冰凉凉地正面对抗着寒风,红扑扑的样子,又委屈又可爱的,让人怎么能忍住不蹭呢?于是两只鼻尖紧贴着对方相互取暖,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从冷冰冰到暖呼呼,连心都被蹭得柔软了起来。整个人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当我惹你生气时(你总说我心大,为了让你不要担心,我就会说一些更心大的话,结果你就生气了),我拽着你的衣角跟你示好,可这招很少管用;我把头埋进你的身体里,一边蹭着你一边说:“别生气啦。”可这招,并不总是管用;我双手捧着你的头转过来,或者双手绕在你的脖子上,双腿攀着你的身体,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说:“下次我不乱说啦。”然后蹭着你的鼻尖,“盖章,保证。”然后你会使劲地蹭回来,“嗯。”“再用力,你的黑头就要在我的毛孔里安家啦!”“又调皮了是不是?”

      当早上还未起床时,醒了的人为了叫醒熟睡的人,会轻轻地贴贴鼻尖,不一会,对方就会醒了。而且不会有起床气,真神奇。当脚趾触碰着脚趾相互取暖时,鼻尖有时是贴着胸肌的位置,“冰。”“蹭一蹭就不冰啦。”“好冰好冰好冰。”“暖了吗?”“暖了。”于是另一个鼻尖也会伸进被窝里,贴着刚暖和的鼻尖,“好冰。”“蹭一蹭就暖和了。”

      我最喜欢的,是躲在大衣下的两只鼻尖。在月光或日光的见证下,在鸟儿歌声的祝福中,在大树静静地陪伴下,在风儿轻柔地抚摸里,鼻尖和鼻尖无所畏惧地紧贴地彼此。整个世界,只剩下风景和我们。

      [听说时常捏捏鼻子可以使鼻梁变高,这让我很担心蹭鼻子是不是会使鼻子变扁呢。于是我总时不时关注着你的鼻子,万一这是真的,我还得再想一个专属动作。观察了这么些年,还好你的鼻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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