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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章 于无垢的黎明中(六) ...


  •   冰宫的正中心升起一轮漆黑的月。

      它活像一颗巨大的卵漂浮在空中,直到卵的表面剥开变幻成了一面影像。

      其中投放的画面正是处于圆形竞技场平台上交战的两人。

      “这种景象倒挺眼熟的……能让女皇亲自出手的人可不多啊。”

      “统括官阁下,计划被打乱了呢,那我们接下来是……?”

      幽暗的冰宫中,惨白的月光照在突兀发声的那人身上,他俊美的侧脸在月光下毫无血色,薄荷蓝的碎发迎风微微飘动,侧目看向王座左手边的皮耶罗。

      没得到统括官的回答,多托雷又将两只殷红的眼珠转向王座前方白色石柱的阴影处,歪头说道:“你很安静啊骑士?这位突然到来的陌生人使用的力量和你很像啊,对了,怎么不见你身边那只会说话的小鸟呢?这可不像你。”

      别介意,他并没有拿骑士的喑哑之疾开玩笑的意思,说他安静不过是在好奇刚刚离女皇最近的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拦下那个公然挑衅女皇大人的不速之客。

      理所当然,布布这个翻译不在身边时,多托雷得不到十席的任何回应,骑士和多托雷对上视线,他在根据经验,判断面前这个多托雷是本人还是切片之一。

      片刻过后皮耶罗打破了众人沉默的现状,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多托雷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不必心急,多托雷,如今的形势也在女皇大人的预测之中,今日那个男人的出现恰好印证了女皇大人的想法。他身上有着浓郁的深渊气息,这说明月亮的使者之一也已经倒戈了。”

      右半边面容完全被笼罩在肃穆的面具之后,威严的高大长者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多托雷,卡瓦里埃勒,女皇大人要求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多托雷:“当然已经办妥了,尊敬的统括官阁下,不久,十席也能将岩神之心收入女皇囊中。”

      “最古老的两位神已经对女皇构不成威胁,剩下的神之心到手也只是时间问题。”

      骑士静静听着他们谈话,他唯一的动作是仰头注视着空中的那面月轮,一时间竟分不出他的瞳色和那轮月色谁的更黑。他身后不远处的达达利亚靠在雪白的石柱上,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月轮中女皇战斗的英姿,他看得如痴如醉,显然入了迷。

      皮耶罗也不吝啬他的夸奖,只是隐晦地让人几乎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夸人。

      依旧是那老一套的说辞。

      说完他走向台下的公子以及骑士:“摩拉克斯与女皇交易一事,届时还请不要透露给那第四降临者知晓。”

      骑士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达达利亚也跟着颔首但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影像中女皇那道几乎快到看不见的清丽身影。

      半晌,他越过骑士,在皮耶罗面前站定,单手叉着腰询问道:“统括官阁下,如果不介意我冒昧向问的话,女皇之前所说的背叛她的雪花是怎么回事?”

      皮耶罗看他一眼:“达达利亚,那是属于女皇大人的过去。”

      言下之意是,这不是他能透露的。

      站在最后方的散兵听着这话嗤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达达利亚闻言睁大了眼,“哦?居然连统括官阁下都不知道么?倒是我逾矩了。”

      说完他又回身看向骑士,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回神看他的手,借着披风的遮挡,达达利亚悄悄地用手语问:〖那个黑衣男人不是渊月吗?他又是怎么会来女皇大人这里的?〗

      回答他的是塞伦特同样困惑的目光,沉静的黑眼珠里没有一丝光泽,尽显一片茫然之色,他幅度微小地摇头回答达达利亚他不知道。

      达达利亚扶额,好吧,想从夜殷这里问出些东西来的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怎么了?十一席?你看起来很困扰啊。”

      不知何时出现在达达利亚身后挨得极近的多托雷,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

      “没什么。”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达达利亚有些无语地对博士说。

      并在心里腹诽:这家伙的社交距离怎么能这么糟糕?

      多托雷脚步没停,他径直走向塞伦特,自然地挑起他肩上的一缕木炭灰色的发丝,玩味地凑到塞伦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本来在博士走过来时就下意识想远离他的塞伦特,听到多托雷的这话惊讶地回头看他。

      他眉间染上怒意,捏住多托雷的手腕,眼里只有盛怒的两个字——你敢!

      多托雷见挣脱不开,索性就任骑士捏碎了他的腕骨,好整以暇地向一脸不虞的达达利亚摆摆手。

      塞伦特只觉得闹心,这个没有底线的人果然够刷新他的三观。

      刚刚多托雷说的是——“贡朵缇的尸首在我手上。”

      塞伦特眉头紧锁,这比之前多托雷拿达达利亚威胁他还要明目张胆。

      抛开执行官之间不能相互出手这个铁则来看,达达利亚自身实力强大,纯粹,家人又有两位甚至更多执行官看护,不好拿捏不说,真要对他下手会有多棘手,塞伦特也不想一一给博士列举。

      量多托雷也不可能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对同僚怎么样。

      再说,贡朵缇的尸身应该在阿蕾奇诺那里才对,按阿蕾奇诺与多托雷的糟糕关系,她根本不会与多托雷做交易。

      多托雷在诈他。

      果然,下一秒塞伦特就听到多托雷装模装样地谴责他。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科研人员的手要是废了,拖延的可是女皇大人的时间呐,造成这一切的人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甩了甩软趴趴的手腕,多托雷像是观察一条头颅破碎的实验鲈鱼一般捏了捏彻底碎掉的腕骨。

      “为了赔罪。”

      “骑士,你人得借我一用。”

      面前这个人理直气壮的样子直让塞伦特额头青筋突突跳,要不是布布今天没跟着他,塞伦特高低得狠狠骂他几句。

      “行了,等女皇得胜归来后再谈你们之间的交易。”

      出声的人是最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散兵,他的目光大部分被宽大的帽檐遮蔽,语气里是常有的不耐,但听着又像是一种警告。

      “多托雷,你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

      达达利亚闻言感到奇怪,他问:“什么交易?夜……骑士,难道你和博士一直都有私下里的往来?”

      “公子阁下,还记得刚刚统括官阁下问我们的问题吗?女皇大人的一项任务是由我和骑士全权负责的,这就不能叫作私交吧?况且,常年外派的你也清楚,执行像骑士那样的任务可少不了我的技术支持。”

      多托雷干脆地告知了他散兵口中的交易是为何事,并强行安排了不少接下来塞伦特避不开的实验室行程。

      塞伦特听得直皱眉头,总觉得博士这种擅自替他做主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好像他如果不是他的同僚的话,博士连通知他都嫌费劲。

      在塞伦特准备强制让他闭嘴时,多托雷又转而说起别的:“再说了,尊敬的统括官阁下,你们不觉得这景象十分的眼熟吗?”

      “五年前,我们也有幸见过这神奇的一幕。”

      噫,这人到底想干嘛?塞伦特的眉头皱得都能打中国节了,多托雷明里暗里全是“我们这个同事有问题,快把他抓起来,抓起来。”的意思。

      台上的皮耶罗没有表态,女皇不在,就算真的要治罪也得在女皇在场时再论。

      “五年前?”达达利亚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陷入沉思。

      说来也挺巧,五年前的今日正是夜殷成为执行官的日子,他也在那之后的半年里加入了愚人众。

      达达利亚一直都知道夜殷藏得很深,逼得太狠他就只会逃避,他也不想为难夜殷,对有关深渊的一切夜殷持隐瞒态度,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但事情明显没那么简单。

      再者,渊月……这个自称是夜殷朋友的家伙,却从来没见过他有在夜殷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过,一次都没有。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还是……他们其实是上下级的关系?

      心里疑问越来越多,很多看似巧合的事逐渐串联在一起,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达达利亚神色复杂地看着塞伦特的背影。

      “为了解开这个迷题,只能麻烦骑士你呢,配合我做一下全身检查了。”

      冷不丁听到博士这么说,达达利亚立马就表示了不同意:“身体检查?不行。”

      “嗯?这也轮不到你来拒绝吧?当事人都还没表态呢。”多托雷疑惑了一下,挑眉看向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理直气壮:“我是家属,医院动手术都还要家属签字呢,我不同意谁也别想动他,再说骑士他自己也肯定不想去做你那劳什子的身体检查。”

      这倒也没错,塞伦特确实不想去,估计多托雷想上解剖他的课早想疯了,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无机质的冰冷就是阴恻恻的垂涎,让他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有些不适。

      没料到达达利亚会这么说的多托雷沉默了一舜。

      “好吧,公子阁下,你言之有理,但我最近发现你把骑士看得比眼珠子都紧啊,你要是想跟着一起,我倒也欢迎。”

      达达利亚:“啊?难道你还想给我做体检吗?”

      多托雷:“那倒不是,只是一般的战场适应性测试而已。”

      多托雷又再次询问了一遍塞伦特的意思,他果然如达达利亚所说的那样严辞拒绝了多托雷,态度坚决。

      剩下的话就像卡在了喉咙里,多托雷本来维持高谈阔论的姿势卡壳了一秒,下一刻他就恢复成了原来那副笑里藏刀游刃有余的做派。

      “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拒绝呢,可惜了,这也姑且算是个有趣的实验现象吧。”

      “那么,骑士阁下,我收回之前的要求,是我失礼在先,很抱歉。”

      这边骑士和博士的小矛盾告一段落,塞伦特又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黑月的影像上。

      影像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吸引了众人,塞伦特再也无法忽视从渊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情绪。

      影像中女皇的动作逐渐有了滞涩感,原本完全处于上风的她现在被渊月压着打。

      暴雪隐隐有被黑暗吞噬的趋势。

      塞伦特没来由得一阵心慌,直觉告诉他,他要再不去阻止,这个没轻没重的老哥真的会把女皇打成重伤。

      所以,他大跨一步,抬手挥枪,在众人还未反应时用相似度极高的深渊力量在那轮黑月上斩开一道豁口飞身跃了进去。

      从豁口处喷涌而出的冰雪和黑雾顷刻间席卷整个宫殿,达达利亚一时间丢失了他视野中的那道身影。

      深厚的雪雾中,塞伦特高速移动并使用了【隐形】。

      渊月是他卡牌里的顶尖战力,不耍点小聪明根本赢不了。

      在女皇手里的长-枪断裂的那一刻,塞伦特用起手式挡住了渊月手中的刀,并朝渊月脖颈处甩出一柄匕首。

      渊月一惊,挡开飞向他的小刀,差点中招,眼前空无一物的场地却确实有人挡住了他的攻势,反应过来后,渊月与执行官第十席「骑士」交战。

      冰之女皇单膝跪地,死死捂住心口,那里有道很深的伤口,漆黑的污秽力量在里面滋滋作响,不断侵蚀着这具冰雪凝聚而成的身体。

      她闷哼一声,撑着手里的长枪站了起来,她能猜到是骑士强行突破了这诡异场地的桎梏闯进来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面对强敌,她应当和骑士一同战斗。

      刚站稳迈出第一步女皇就再次跪倒在地,她这具身体受到的侵蚀太严重了,手指尖处开始不受控制地化为微小的雪花,融入周遭的暴雪里。

      眼前看不见的人是她最后的屏障。

      带着不甘,冰之魔神只能选择暂时撤退,化为飞雪回去养伤,这里就交给她手下的执行官们处理了。

      于是乎接下来就不是简单的一对一战斗了。

      雷元素,冰元素,水元素力的刀光剑影纷纷袭来,妄图逼退那气势如虹的黑刃,但却收效甚微。

      散兵看着最前方跟那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的骑士,察觉出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见识到了第十席那诡异的武艺。

      完全杂乱的起手式与行云流水的枪法浑然天成,胡乱又归整,居然真的挡住了那黑衣人的用深渊力量制成的巨型气刃。

      「骑士」强吗?

      这要是问他的同僚,或者一些了解他的人得到的答案一般都是或褒或贬的肯定;而你要是问其本人,骑士的回答却一定是——“得看对象”。

      塞伦特这张卡擅长打的是纯物理的直伤,普攻白值倍率给得相当慷慨,e技能是保队友和回能用的,大招则是扩大普攻范围和增伤用的,要是和e技能之间衔接不好的话,会很卡手。

      玩家很了解养好一个角色就是要做到熟悉那个角色的技能和队伍之间的排轴。

      打boss也是这个道理,每个boss出招和蓄力的方式只要好好摸准,击败他们就很容易。

      长草期时,玩家更是把○神当成了怪物猎人玩,一开背包里面的boss以及周本材料全是9999和99。

      正是因为夜殷很清楚他们的弱点。

      所以在摸清楚新boss的出招套路以后,刮痧都能刮死它,渊月能胜过女皇的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表现出来的现实情况就是——渊月和塞伦特都极其擅长持久战,没怪能耗过他,除非对面的怪是他自己。

      和他兵刃相接时,塞伦特发现面前的渊月头顶居然出现了血条。

      渊月也是,DNA瞬间动了,两人都下意识用上了全力。

      隐藏在蓝色元素力下的黑色气体像装满杯溢出的水那样缓缓流出。

      散兵眯着眼注视着战场中心的那两人,心想,既然第十席有这样直逼神明的实力,那他却依旧像只被训化的狼一样听命于冰之女皇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难得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开始对这个哑巴有新的探知欲了。

      而在达达利亚这里眼前的画面同样也是一次新的震撼,夜殷的真实实力竟有如此!强大到令他血液都沸腾,所以他想也不想地加入了渊月与塞伦特之间的对战。

      局面变成了渊月一打三,场外还有两个辅助。

      在现世受到压制,渊月还感觉到场外那个坎瑞亚纯血在用类似的同源力量干扰他,冰神已经走了,要不到冰龙王的线索,接下来他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渊月用力挥刀挣开塞伦特的纠缠,反手一刀将庞大宏伟的冰雪堡垒劈成两半,用刀刃掀起的巨大气浪震开魔王武装和万钧之势的雷电后,渊月的身体迅速化作黑雾消散。

      见好就收。

      【滴-主线任务:于无垢的黎明之中(其一):直面冰之魔神「塞列欧斯」已完成】

      【任务奖励:随机武器盲盒*1】

      【滴-角色图鉴-魔神角色-「塞列欧斯」收录成功,已存入「图鉴」】

      “嘁,被他逃掉了。”

      “那种可怕的敌人想留下他根本做不到吧?”

      *

      峡湾森林

      阿贝多坐在温暖的室内,接过拉万递过来的茶壶给自己茶杯里满上茶水,热气氤氲衬得窗外细雪飞飞的画面也格外温馨,屋内尽是好茶与美食的香味。

      他去那林中木屋几次都毫无收获,索性就留在墓园里给自己寻了个临时的差事——给墓园做宣传画。

      顺带帮他们解决了一下与「工会」的矛盾。

      哦,「工会」就是之前一直在找他们麻烦的公司的简称,峡湾墓园的资金周转其实很流畅,只是被之前想收购这片地区的人给暗中掐走了不少,这才导致了这片墓园相形见绌的现状。

      幕后耍阴招的人手段高明,两位管理墓园的老人家完全不知情,鲁克佐夫又一直在忙招人的活计,一时间没发现他们布下的障眼法。

      阿贝多在头一个星期就以自身经验看出了端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律师朋友去解决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低调地解决墓园最大的问题后,鲁克佐夫和两位老人家说什么都要留他下来感谢他的帮助,美名其曰要他们的老板回来好给阿贝多一个正式的谢礼。

      阿贝多也想着与其像无头苍蝇那样找人,不如等要找的人回来看亲人的时候见其一面,就这么留在了峡湾墓园里。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阿贝多终于是等来了鲁克佐夫口中那位老板本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章 于无垢的黎明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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