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小六，现在就让我们的人全撤走。至于他，不必再守着。”
秋安的眼底没了原先的耐心，说话也就没了温度，冰冷的仿佛置身事外。
一个将死之人，就算清楚一切真相，也无法支撑到让世人皆知的时候。
与其继续浪费时间，不如找更多的知情人。
这对于秋安而言，反倒更简单些。
小六自知能活到今日，多亏了秋安。
要是今日离开，显然会让人查到罗雎的过去。
他立刻拉住秋安，全然一副赴死的态度。
“不行，若是我走必然会被人怀疑。安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该死的，如今苟活十余年，也算是活够了。是该我们死的时候了。”
小六说的是真话。
当年他的父母遇害后，自己被困淬心谷。
那时的秋安还不会说话，整日举着吃的递给他。
说来也是他的幸运，中毒较轻，还能苟延残喘，有机会进宫摸索真相。
为了淬心谷所有人的清白，让他一个曾经就该死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何难？
秋安只看了他一眼，态度坚决，“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找到真相。不止你想要清白，深宫大院里死的足够多了，几个是洗清污垢的？”
秋安说完就立刻往慈宁宫赶去，根本不给小六反驳的机会。
她在罗雎这浪费了太多时间，若是被有心之人怀疑，不仅影响自己的计划，还要害到云莫落。
她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前脚小六听她的话，安排着离开皇宫，后脚罗雎的腹部便多了一把剑。
“殿下，这可是陛下的人。想来是因今日云王回京，人手不够才将人喊走的。此人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未曾正常过。可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在此，定会致我们于死地啊。陛下那么看好您，一定不会怪罪您的。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殿下！”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素衣，恭敬的行着礼。手上的血迹混杂着汗液，缓慢向下滴落。
而他对面站着的，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此人的身份特殊。
衣袍上的每一根线丝都透着华贵，在昏暗的屋内借着烛火依然泛着金光。
上位者的高姿态让人不寒而栗，只需轻轻挥手，行礼之人立马吓到跪地磕头。
“殿下，属下并没有杀他，他，他突然发疯似的朝殿下扑过来，我……”
“殿下，救救在下吧！”
“求您了，殿下。”
他的话没能激起上位者的同情，反倒是被嫌弃碰到了金丝绸缎。
最后一丝希望被掸灰的动作泯灭，挣扎的力气被抽离，颓废又瘫软在地上。
像是认命了一般，努力撑起笑容，等待着被宣判。
“既是知道本王的手段，那便老实些。你的家人才会好过，你说呢？”
似是警告的话语背后，是权利的支撑。
那人潇洒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晦气。”
莫约片刻，屋内没了声响。
屋檐上跳下一身着夜行衣之人，将素衣之人手中的刀重新取出，抬手后顿在了半空。
自嘲般将刀丢在一边，“你也是个可怜人。”
随后并未急于离去，而是默默站到罗雎面前，将其瞪大的双眸抹下，又对着他足足磕了三下，才疾步离去。
如同冷宫般的大院，下次像这般热闹，不知要过去多久。
另一边早早离去的秋安，此刻也没能回到云莫落的身边。
刚在慈宁宫外踱步，便有两位小宫女模样的人，一左一右站到她的身侧，逼着她往慈宁宫西侧的小路走。
两人一言不发，总是恭敬地伸出一只手示意秋安向前。
若非秋安清楚整个皇宫的布局，此刻定然慌得六神无主了。
西侧的小路尽头不过是一个小池塘，水浅到不足以淹死一个三岁孩童。
整个宫中除了离着最近的皇后每日在池边愣神，再无其余人来往此地。
此刻的皇后显然还在和云莫落长谈，就算是皇后，也定不会让两个一言不发的宫女来要挟她。
虽说皇后近些年不再掌管后宫，可说到底也是掌管过的，怎会随意和她一介女流计较。
还未看见池塘，秋安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公主殿下，不知是臣女做错了何事，劳烦您如此大费周章。”
秋安身侧的两个宫女将她带到便离开了。
而秋安独自面对的，是一位背对着她的女郎。
大红色的衫裙上是从前往后绣下的金丝，衫裙上没有任何的褶皱，平整的好似挂在架子上。
依稀可见鎏金步摇随风摆动，碰撞的响动被吞噬在空中。
光是个背影就足以看出此人的端庄，却难以揣测到她的想法。
见对方依旧不愿转身，也不愿与自己说话，秋安装了半天的恭敬荡然全无。
直起身子就是一顿揉捶，“臣女与云王殿下一同呆了半日，方才又在慈宁宫外候了多时，还请公主见谅。”
本没有任何反应的东方仁柔此刻握紧双拳，却依旧保持着公主的仪态，缓慢转身看向秋安。
她不悲不喜，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连说话的语调，也让人忍不住思索她的情绪。
“本公主从小与云王一同长大，不过是去了边塞三年，竟被你这般狐媚之人沾染了。你可知他对于整个狸东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岂是你可以左右的？”
东方仁柔看到秋安的娇媚样，和她在父皇后宫看到的那些人如出一辙，气得她立刻转身眼不见为净。
深呼吸许久，她继续道，“想必是你不清楚这些个弯弯绕绕。全京城知你是将军府刚找回的二小姐，可本公主听闻，你不过是遇仙楼的花魁，当真是配不上云哥哥。若非全知你今日同云哥哥一起入宫，你当以为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宫中，安然无恙与本公主在此？”
秋安算是明白了，传言也是有真的。
东方仁柔自小跟在云莫落身后，耳濡目染的又是狸东的未来，她要考虑的自然也就比寻常人多上几分。
可她质问错了人，听到的答案只会是秋安临时编的瞎话。
“殿下如此清楚臣女过去的种种，又从小与云王一同长大。定是心里清楚的，此事若非云王自愿，臣女就算是有上百个胆子，也万万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和云王……”
秋安话说一半，东方仁柔作为一个“聪明”人，自然就往自己本就想到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了。
反倒是秋安，装的一手好无辜。
她与云莫落的交易从头到尾只二人清楚，就算是狸东唯一的公主，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何况此时的云莫落走不开，没办法拆穿她。
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方仁柔越想越一发不可收拾，既是已经发生的事，她除了出口恶气，再无他法。
她从小在宫中就是横着走的存在，哪里会由着秋安惹恼自己。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秋安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抬腿踹去，好在今日入宫穿着讲究，繁复的襦裙困住了她的腿，没能第一时间抬起。
腿是没能抬起的，手也是下意识伸出去的。
当听到东方仁柔落水，开始大喊大叫时，秋安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在淬心谷总是随时会受伤，学了各式各样又杂乱的东西。
哪怕是在遇仙楼，也从未允许任何人太靠近自己。
就是因为她，总会下意识攻击突然靠近自己的一切东西。
“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事发突然，臣女惊恐万分，心中毫无念想，不知该当如何，未能及时救出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看在臣女并非有意为之，放过在下。”
公主的尖叫声实在过大，池塘离慈宁宫并不远，招来皇后和云莫落是必然的事。
眼看着公主浑身湿透，依旧不依不饶的想要打自己，秋安只好装不知情，一副俨然是听到公主呼救，才出现在池塘边的模样。
尤其是她在见到云莫落的那一刻，立马缩到了他身后，为自己找了靠山。
更是进一步的扩大了东方仁柔的怒气。
“少躲在云哥哥身后装无辜，本公主会落水，不是被你推的？现在不敢承认，还想借云哥哥抵消吗！你方才那般说话，云哥哥还会护着你？”
从气势上来说，东方仁柔更像是有理的一方。
殊不知，秋安压根没打算讲理，她要的就是自己无理，云莫落还帮着自己。
在皇后这一闹，自是所有人都会知道，云莫落不明是非，只知风月。
此事，还是云莫落交代的。
她鼻子一酸，眼角挤出一滴豆大的泪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臣女有罪，不该见公主落水，还在一旁站着不救公主。不该看到公主要打臣女就躲开，应该让公主打骂的。”
说着话，她又恰到好处的落了两滴眼泪，看上去更是委屈。
东方仁柔气归气，眼看着云莫落和自己母后都在场，若是把方才的一切全讲出来，她也不一定是占理的。
理智逐渐恢复，让她不再与秋安争执不休。
她突然浑身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浑身湿透。再闹下去，秋安被罚也无法阻止自己出丑的事实。
转念一想，她立马宽容大度道，“此事于你而言也是无意，本公主原谅你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