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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冤家碰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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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一灯揪紧拴着那肥鸟的细绳,相对于郁染的大惊失色,他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郁染无奈扶额。
剑一灯这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将自家师姐那点见不得人的小癖好知道的一清二楚。方才那情况,只怕又要叫她胡思乱想到奇怪的东西上。
思及,郁染一把推开状况之外的剑一灯,狠狠擦了擦脸。
他快步走到槐湘身边,将右脸侧了过去:“师姐,你看剑一灯给我弄得,都破了相了!”
剑一灯瞪大了眼,用手指着自己大声道:“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眼看一口黑锅就要直冲他天灵盖扣下,吓得剑一灯连绳带鸟一把丢到郁染怀里。
“是它干的好吧!”
“啊!好可爱啊它!”
郁染还没看清什么东西,一旁的槐湘便露出惊喜非凡的笑,细白的手指小心托起那肥嘟嘟的鸟的身体。
那小鸟身材娇小圆润,看起来刚出生没几个月,身上覆盖了一层柔软的淡黄色绒毛,十分可爱。
“啾啾啾!”
那小肥鸟身形不大,嗓门倒是不小,小巧的鸟嘴张张合合,吵得郁染头都大了。
他眼里冒出凶光,瞪着剑一灯怒道:“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剑一灯挠挠头道:“不应该啊,我抱它出窝的时候可乖了,怎么现在这么……”
“它好像是饿了。”槐湘摸摸小肥鸟的头,“师兄,你什么时候给它喂的饭?”
剑一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竟忘了还要喂食!”
看着槐湘隐隐责备的眼神,剑一灯心里大呼冤枉。修士们筑基后便可辟谷,他自己都辟谷数年,怎么会想起喂鸟吃饭。
*
“呼——”
郁染长舒一口气,看着吃着饭终于安静下来的肥鸟,连忙给自己倒了口水。
三人均已辟谷,郁染和剑一灯的洞府,同野人的石洞无甚差距,好在槐湘洞府里还有些炼丹剩下的灵草灵果,喂只小鸟绰绰有余。
“剑一灯,你闲得没事掏鸟窝干嘛?那母鸟不得啄死你。”
剑一灯摆手道:“哪儿还有母鸟,少爷为了收服画皮妖那可是下了死手,这小肥鸟的娘纯粹受了无妄之灾,我看它在窝里一直叫唤觉得实在可怜,就带回来了。”
郁染撇撇嘴角,嫌弃道:“我养自己都费劲,更别说它了。”
说着他眼神一亮,看着浑身散发着女性温柔光辉的槐湘,嬉笑道:“既然师姐这么喜欢,不如给你吧。”
那小肥鸟才吃完果子,正细致梳理着身上的绒毛,闻言,好似听懂了人话般,忽闪起翅膀冲郁染飞去。
见状,郁染的眼角隐隐作痛,他眼睛紧闭猛地往后一仰,想躲开这小肥鸟的进攻。
但这小鸟动作更快,下一瞬,郁染只觉眼尾微湿。
他睁开眼,往受伤的地方摸了摸,指尖处是一种十分黏腻的透明色液体。
“咦——你居然朝我吐口水!”郁染被恶心得几欲作呕,手背往脸上狠狠擦了几下。
剑一灯倒是一脸惊奇:“郁染,你脸上的伤口好了。”
郁染闻言一愣,随即召出镜水,将剑身充当镜子。左照右照,看着光滑如初的脸,他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
“啾——啾。”那小肥鸟得意地翘起稀疏的尾羽,高傲地抬起脑袋,心安理得窝在了郁染头上。
剑一灯啧啧称奇。
本以为救了只凡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想到郁染即将下山游历,这小肥鸟貌似也挺喜欢凑在郁染身边,剑一灯十分干脆地叫他收了。
郁染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灵符,凝着血珠的手指随即朝小肥鸟一点,一人一鸟的额头红光一闪,彼此便隐隐多出些精神联系。
郁染用手掌托着小肥鸟,纤长的手指不时摆弄着它稚嫩的鸟喙,嘴里嘲笑着。
“长这么胖,以后就叫你小肥鸟了。”
“啾啾啾——啾——”
“怎么,你不喜欢?嗯……一天到晚地啾啾啾,那就叫你小肥啾吧!”
小肥鸟气得直啄他头发。
剑一灯蹙着眉,脸上写满认真:“因着先前的事情,大家对妖族的印象十分不好。你这只小东西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但也得收好了,别在外人面前用它。”
郁染点点头,他虽鲜少和外面人打交道,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想着明日还要早点在开山碑前听训,他连忙起身,回洞府收拾东西去了。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还不等朝霞洒满天边,郁染就起床了。
离开洞府前,他仔细清点着储物袋里的家当,确定什么东西都没落下后,就动身前往止沁山的开山界碑处。
一路上郁染脚步轻快,难掩心中激动。
原本安生窝在他头上的小肥鸟,被烦得扑腾着翅膀猛啄他脑门。
郁染也不恼,把它重新放回头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不一会儿就踏着登云梯到了云雾缭绕的止沁山。
隔了老远他就瞧见古朴庄严的正阳殿前立着三个人。
天启宗为了保护初次下山的弟子们的安危,一般都会有一位资历、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们相陪。
不知和他作伴的是哪位师兄,郁染杏眼微眯,暗自思忖道。
蓝衣和灰袍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谢掌门和玢阳道长。那道立在他们身旁的白色身影,倒叫他莫名感到有几分熟悉。
郁染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刚想向二位师父问好,凑近一看,只见那白衣修士竟长着张熟悉的脸。
再一细瞧,谢风拂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瞬间映入眼帘。
他惊得险些忘了给师长行礼,叫道:“谢风拂?怎么是你?!”
郁染稳了稳心神,先向二位师父躬身行了礼,接着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掌门,别说和我结伴下山的那位师兄是……谢师兄?”
玢阳道长眉毛一挑,抖擞着胡子道:“你还挑上了?”
谢掌门笑眯眯道:“风拂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你此次下山遇到的困难,会比想象中的厉害千百倍,有他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些。”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玢阳道长被他磨磨唧唧的话闹得心烦,袖子一甩道:“你不去便将日月罗盘交给风拂,自己滚回弟子峰练剑。”
无奈,郁染只好妥协。
谢掌门简单叮嘱了几句后,郁染向二位师父辞行,不情不愿地和谢风拂结伴下山。
刚出止沁山,他猛一闪身和谢风拂拉开距离,不耐烦道:“师父们的好意我心领,但我不习惯与人同行,就不劳烦谢师兄陪着了。”
谢风拂环抱着剑的手臂紧了紧,沉默片刻,回道:“这是师父的命令。”
“啧”郁染颇为烦闷,“下了山你爱干嘛干嘛,你不说我不说,师父怎么会知道!”
郁染唠唠叨叨一路,但谢风拂始终油盐不进。
到了后面他听得厌烦了,竟直接用灵力将耳窍封住,随即闭目走路,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郁染差不多发泄完心中冲天的怨气,二人也到了天启宗山脚下。
无奈事实既定,已然无力回天。
他不再抱怨,扭头看向身后清冷的修士,问道:“谢风拂,我们现在去哪儿?”
谢风拂早在他说累了的时候,就解了耳朵上的禁制。
此时听到他的问题,谢风拂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这是你的路,自当由你定夺。”
瞧瞧,这厮又在装高深莫测了。郁染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腹诽。
这话说了不和没说一样嘛。
思及,他掏出日月罗盘,稳稳立定。按照谢掌门教的方法,对齐天星十道线后,将一缕灵气注入内盘,盘内指针随即剧烈动荡开来。
少顷,玉针归于平静,针头指向正东方。
郁染迟疑道:“这就好了?”
他将罗盘直上直下摆弄,见玉针定在东方始终不变时,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旁的谢风拂早已将拂云剑召了出来,似一棵劲松般端立剑尾。
拂云剑横立在空中,周身萦绕着淡淡云雾,一条小银龙绕着剑身在雾里翻腾着。
郁染险些看直了眼,他时至今日才见到谢风拂新得的剑灵,那若隐若现的修长龙身着实让人欣羡不已。
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剑灵居然被谢风拂得了,郁染心里叹息道。
“你在等什么?”
郁染扭头一望,只见谢风拂微微蹙眉正凝视着他。
知道这人是嫌自己墨迹了,郁染也不恼。见对方已经蓄势待发,郁染也唤出自己的本命剑。
他念了句法诀,镜水瞬间拉长了身形,横在他身前。
郁染脚尖轻点地面,纵身踏上镜水剑。
他在剑首处盘腿坐了下来,将日月罗盘置于身前,看着眼前未知的道路,他深吸口气,道:“起。”
话音刚落,镜水似箭一般朝正东方向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道碧绿残影停在原地,人却早已经看不见了。
谢风拂沉默一瞬。
那银龙似乎与主人心有灵犀,剑身发出一声长吟,接着也化作一道银白流星向郁染追去。
走了半天仍不见身后人追来,郁染自以为已将谢风拂远远甩在身后,他洋洋得意笑出声。
谢风拂个死脑筋,还真以为自己会乖乖和他一起走吗。
郁染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张神行符,小心翼翼贴在镜水剑身上,又将先前悄悄贴的、早就失了效用的废符撕了下来。
换了新符,镜水愈发快了。
可还没等郁染得意多久,镜水竟像被人拖拽着一般,速度渐缓,到后来更是一动不动,整个剑身停滞空中。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扭头一看身后,那条细长的银色龙身在云雾里逐渐凝实了身形,耳畔传来的烈风中也微微夹杂着几声龙吟——他们竟然已经要追上来了。
郁染杏眼圆睁,视线一垂,倏地发现镜水剑柄处不知何时被谢风拂的灵气捆住,正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在高空中晃荡。
“谢!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