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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致爱丽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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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自后退一步,楼下的人也闻声寻来,王奎之首当其冲,眼睛瞪得溜圆,“什么?爆炸了?”
庄晓梦和江蓝打着哈欠姗姗来迟,她揉揉眼睛开口:“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扶商挠挠头:“可能,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故。”
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庄晓梦急急跑上来问:“那照这么说,那个于姐她想害你们?”
江蓝也探头向着里面看去,吓得惊呼一声:“地上都是红色的液体!”
这屋子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原本整洁的窗台都落满了灰尘,地面上是一摊血迹,新鲜的,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左手边的门墙上都有蜘蛛网在结,扶商一时不敢相信这还是刚才那个屋子。
他挥了挥眼前的灰尘,捂着鼻子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照旧,只是遗像上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是一对夫妇,于姨和她的丈夫,面露微笑,目视前方,房间四角分布着四根蜡烛,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燃完后也不曾收拾,就被搁置在此。
扶商正要上前看身后有脚步急匆匆地闯进来,是方姨。
她应该是匆匆跑上来的,肩上披了一件衣裳,神情慌张。
“你们....怎么上来了?”
扶商看了一眼身边的泗七,吞吐道:“正要睡着谁承想上面顺着天花板滴下来一些蜡油,就想着是不是于姨家出了什么事,来看看。”
她松了口气,把他们往外拉解释道:“你们没事别上来了,这儿好久没人住了,听我家文笙说曾经.....看见过不太干净的东西,闹鬼。”
泗七淡淡开口;“可是方姨你不是说这儿住着人吗?”
她压住心神:“是我老糊涂了,这些时日脑子老是忘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总之以后就别再来这了,不好,快下去睡吧,天还得一会儿亮呢。”
她匆匆关了书房门,就像是没看见那摊血,拿起锁就锁住了大门。
“睡吧。”
楼下响起琴声,先是一个音符,后来断断续续地开始响起,方姨也顾不上说别的了,着急往下走,扶商也跟上她的脚步。
原来是文笙在弹琴,只是灯也没开,她就那么怔怔地坐在那弹,身后睡着的小胖迷糊起身揉着眼睛,被吓了一跳。
方姨呵斥道:“文笙!谁让你弹这个曲子的!”
她手一颤,握紧了拳头,缓缓站起来朝着他们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飞速地跑回房间。
随着咔的一声闭门,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借着月色,方姨也放松下来,她疲惫说:“睡吧,明早儿我给你们做红豆包吃。”
扶商:“好,谢谢方姨。”
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经过这么一遭,他确实有些困。
扶商啧了一声:“你睡了?”
“嗯。”
“睡了还能说话?”
“嗯。”
扶商转过身坐起来:“你说,刚才那一切,是幻境还是什么?”
“嗯?”
扶商叹了口气躺下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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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早上,因为昨晚那出事,扶商太困一直睡到九点半才清醒过来,头也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
除了他自己还有小胖泗七,其他人都没起,小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见扶商起来忙坐起来问:“扶商,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光看着大家回来没看见大家出去,我睡得太死了......”
扶商拿面包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方姨说楼上风水不好,让我们别上去了,不过你睡眠质量倒是挺好的。”
小胖笑笑:“还行吧,哦....昨晚我打呼噜没吵着你睡觉吧?我这个人很奇怪,一个人睡就会呼噜声特别大,跟别人睡会好点.....”
扶商啃着面包回答:“还行。”他看了一圈问:“方姨和文笙呢?”
小胖:“又出去了,就在半个小时前,说是又要上钢琴课,走得急匆匆的。”
泗七从阳台出来,“就她俩出去了?”
小胖:“应该是吧....反正我在的时候除了他俩没看到别人出去。”
泗七指了指门口:“钟安也不见了,我记得他在屋里穿的是双黑色小熊的拖鞋,现在正摆在那呢。”
扶商跑过去:“确实,但是他出去干什么,何况他身上还有伤,这人生地不熟的。”
外面忽然打起了雷,夏日炎炎,一场雷阵雨将至。
泗七推开阳台的窗子,将手伸出去:“要下雨了。”
果然,雨哗啦啦落下,落得急切大,靠在阳台上的绿植被打的都落了花儿和叶子,其他人陆陆续续起床。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这下又得安逸一会儿了。”
江蓝担心道:“你说她们现在怎么还没回来?外面雨这么大,门口的几把伞都没少。”
啪嗒啪嗒,客厅正中央突然开始滴落不明液体,小胖吓得瘫坐在地,仰着头朝头顶望去,上面已经血红一片,正一滴一滴地滴到地板上,在地板上溅开,看着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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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响起猛烈的敲门声和呼喊。
“快开门!快开门!”
正是方姨和文笙,她们面色苍白,浑身都被淋湿了,看起来惊恐不已,一进门立刻把门反锁,文笙蹲在地上蜷缩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扶商急忙问:“怎么了方姨?你们去哪了?”
没想到方姨凶狠道:“别问那么多!”
啪嗒啪嗒的雨水顺着衣服滴在嘎吱嘎吱的地板上,众人被喝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文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去拉门把手,方姨眼疾手快反应过来用身体死死抵住大门,她眼珠充满怨恨,喝道:“不行!”
文笙身子一软坐下来,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可是他真的会死的。”
“真的会死啊.....”
泗七蹲下来问:“什么会死?”他环顾一周,冲进钟安的房间,空无一人。
泗七喊道:“是钟安?”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木讷地看向那架钢琴。
泗七骂了一句就要去开门,方姨不肯狠狠骂道:“你要害死我们吗!”
这没由头的几句话让众人的心跌落低谷,钟安一定是出事了,可能还遭遇了袭击。
“让开!”
方姨的嘴唇在发抖:“不行.....真的不行,我不能再做错一次,我不能开门.....”
泗七叹了口气,指着扶商说:“来帮忙,我去。”
扶商只得上手去拉方姨,她力气大得吓人,死死抵在门上,手紧紧握着门把手不肯松手,王奎之也来帮忙。
她歇斯底里:“不行,真的不行.....”
她不肯松手,手都被锋利的门把手带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手腕和雨水融在洁白的衬衫袖口处。
两个人一下子松开手,满脸无奈。
庄晓梦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方姨....她的手都出血了。”
泗七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钟安在外面生死不明,且不说筒子楼里是鬼是妖,看方姨和文笙这样,起码是会伤人性命的东西,如果外面的人是你,你还会让别人如此阻拦?笑话。”
她立刻不作声了。
那边闹得厉害,文笙突然冒出一句:“妈妈,开门吧,过程再改变,结果都已经注定好了。”
方姨缓缓松开手,不再阻拦,她瘫软坐在地板上说:“去一楼找他吧,走快些,说不定还有救。”
泗七拉开门叮嘱扶商:“你跟大家在这,我去找,记得,三声敲门再开。”
扶商急切道:“不行,我也得去,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万一他们是好几个人你怎么打得过?”
没等他开口,他拿起一把伞砰地关了门,他们彻底被隔绝在外面的世界。
静悄悄的,只有雨声。
一路上泗七都保持沉默,转到楼梯处雨落到他的耳尖上,凉意袭来,扶商撑开伞,跟上泗七的步伐。
“喂,你走得那么快干嘛!”
泗七脚步顿了一下,快速地把帽子戴上,“快点,既然要跟上来别托我后腿。”
“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雨声太大,扶商只听到了前几个字,“什么?”
泗七摇摇头,他跳下最后一格楼梯,一楼只有那家书店亮了一盏灯,其他都是黑漆漆一片,寂静得可怕。
泗七的头发被打湿了,还往下落雨,就连睫毛都湿漉漉的,长长的一簇,像扑闪的星星。
他小跑起来,向着书店的方向,叮咚一声,门被推开,还是那个男店员,正翻阅着一本书,那是一本插画,是一个在草丛间弹着钢琴的女孩,只有一个背影,画得很美,他也看得很入神。
泗七敲敲桌子:“一楼有教钢琴的吗?”
还真是简单粗暴,扶商在心里默默说。
店员回过头来,低头道:“第二次—一楼尽头处房间,912。”
“多谢。”
泗七拿出揣在怀里的匕首,在刀鞘上划了两下,随即别在腰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书亭里照旧,只是看书的地方多了一个人,角落处坐着一个女孩,头发长长的,正在翻着书页认真看书,连头都没抬一下,她埋得很低,整个人几乎要陷入书里,穿着一件粉色的上衣,他顺着目光看下去,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鞋,只是好像有些泥泞,鞋尖也有些发黑。
泗七拽了他的衣袖:“走了。”
扶商回过头:“等.....”
门被关上,又是叮咚一声,透过玻璃,书桌处却什么人都没有,他感觉毛骨悚然。
扶商只得跟上泗七的步伐,这些房间门上都有门牌号,但是都不是连续的,从第一间101,然后一下子到了329,转了一圈,到了最后一间,912。
每一间都落满了灰尘,沿着这条走廊走,能看见脚下有一些脚印,黑色的脚印,带着灰烬,像是被燃烧过,檐下的雨形成水柱,溅了扶商一身,他默默把胳膊往里挪了挪。
这里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死老鼠的味道,又像是什么东西臭了。
总之就是很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