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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求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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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王府门口来了两个人,说什么都要见叶安宁一面,守门的仆役听了两人的身份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通传了。
片刻后仆役从府里出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手心朝里向外赶人,“郡主说了不见,快走吧。”
“我怎么说也是谢然的娘,郡主不见我,谢然总该见我吧?”温巧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谢易之被关了刑部大牢,他们拿了钱去疏通却被拒之门外,那差役收了一袋子钱才跟他们吐了一点实情,说谢易之惹了上头的人不快,没那么轻易放出来,恐怕要在里面待上一阵儿了。
温巧兰听了,差点当场晕过去,一想到他们得罪了二皇子,她就感到天都塌了下来,他们无权无势,往后可怎么办啊?
谢不凡气不过顶撞了几句,还被打了几棍子,温巧兰见势不对硬将谢不凡拉走了,末了,还得给打人的人赔礼道歉。
两人悲悲戚戚回了府,一时没了主意,刑部这两个字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他们又不认识官场上的人。
听说进了刑部大牢就免不了要受刑,谢易之那把老骨头若是不早点把他捞出来,怕是撑不过几个晚上。
温巧兰没了主意只绞着手里的帕子低声哭个不停,谢不凡忽然一拍脑袋想到了谢然,谢然现在入了王府,让他去求叶安宁或是叶允承,从刑部捞个人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温巧兰经他提醒才醒悟了过来,两人这才来了王府,只是在这儿等了半天了,连门都进不去。
叶安宁不愿见他们,她要见谢然总可以吧。
那守门的仆役得了叶安宁的话,对这两人没什么好脸色,不耐道,“郡马去上朝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你们快走吧。”
谢然只有三天婚假,休完了就上朝去了,这会儿多半还在大殿上呢。
温巧兰听了不依不饶,“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他回来。”
谢不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副不走了的架势。
仆役看着两人赖着不走,心里更加厌烦,恶声恶气地催他们离开,别耽误府里人进出。
温巧兰被一个仆役这样呼喝,似被戳到了痛处,长长哀嚎了一声,身子一软竟坐在地上哭诉了起来,声音哀婉凄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们把谢然养这么大,他竟然见死不救,他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实在是没天理啊。”
“他就那么让人把自己父亲抓进了大牢,一眼都不去看,这是养了头白眼狼啊,造孽啊。”
温巧兰放开了嗓子,像是怕那过路的人听不明一般,特地转了个方向,朝外坐着,边说还边拿帕子拭泪,哪里还有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模样。
路过的行人被吸引了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这边看。
守门的仆役看呆了,一脸震惊,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以这种方式来王府门前闹事,这要是传出去,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他快步进了府关上了门,跑了起来。
仆役过来禀报的时候,叶安宁正在看一本游记,听了仆役的话,她“啪”地一声将书扣在了桌子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那仆役吓了一跳,偷眼去看,只见叶安宁皱着眉,满脸的肃杀之气,似山雨欲来。
他在心里又将门口那两人骂了一遍,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敢来王府闹事儿,真是找死。
半晌,叶安宁眼底滑过一缕幽光,淡淡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有什么事儿当着我的面说。”
她本以为差人将门口的两人打走就行,谁成想这两人是数狗皮膏药的,颇有些难缠,这回多半是为了谢易之的事情求上门来的。
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态度,撒泼打滚地威胁,以为这样就能拿捏谢然了,真是蠢得厉害。
正好,现在谢然没下职,不必见着这两个无赖,也不用担什么不孝的名声,她自个儿将人料理了,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忍冬给她上了一杯新茶,叶安宁又将那本游记翻了起来接着看。
片刻后,温巧兰和谢不凡被带了过来,两人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神色惴惴地朝叶安宁见了礼。
安宁郡主的性情谁都知道,这名头本身自带几分威慑力。
叶安宁半分没有让他们坐下的意思,从游记上移开了目光,懒懒地说了一句,“有什么话就说吧。”
温巧兰初见叶安宁带了几分拘谨,转而又想到成婚那天她可是端坐上首受了叶安宁一拜的,也算是她半个长辈,于是挺直了腰板,挂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我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老爷在刑部关了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郡主可得帮帮我们。”
她相信只要叶安宁肯往刑部递个话,那谢易之很快就能放出来。
叶安宁秀眉微蹙,似听着了什么让她意外的话,顿了片刻为难道,“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们,刑部是什么地方,哪儿是我能说得上话的,而且这案子又是皇上命二皇子督办的,谁说都没用。”
听了这话,温巧兰似被人突然抽走了力气般颓然坐到了地上,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扰得人心烦,叶安宁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不凡眼珠子咕噜一转,暗暗思索起来,他总感觉叶安宁连试都不愿意试就这么轻松回绝了他们,那意思分明就是不想帮,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们二人。
他心思一转,便计上心来,朝叶安宁说道,“郡主既然帮不了那我们也不能勉强,就是自谢然成婚后,我们还没来看过他,父亲又入狱了,于情于理他也该去看看,我们就在这儿等他片刻。”
说完旁若无人地在空地上坐了下来。
一旁的忍冬见这两人一副无赖做派,瞪着眼睛斥道,“郡主都说了谁说都没用,你们还等着干什么,就是郡马回来也帮不了你们。”
谢不凡嘿嘿一笑,说道,“我们是谢然的娘家人,来府里看看他不过分吧,你这姑娘好生厉害,二话不说要往外赶人。”
谢不凡一副无赖样,一口咬定自己是来看谢然的,笃定了叶安宁不能赶他走。
温巧兰也不哭了,定定地看着谢不凡,以为他有了什么好主意。
叶安宁嗤笑一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地上落了一堆瓜子壳儿,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她唇边带着浅笑,眼中却多了几分狠厉,朝两人说道,“等谢然回来是吧?”
谢不凡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依然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们是怎么对谢然的,”叶安宁眸色发冷,语气中带着冻人的寒意,“现在在我面前表演起母慈子孝的戏码了?你觉得我能信吗?”
叶安宁早看这两人不顺眼了,一直想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如今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两人居然敢在她面前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温巧兰嗫喏着想说点什么,抬头触到叶安宁的眼神又极速缩了回去,面对郡主她多少是底气不足的。
谢不凡大着胆子反驳了一句,“郡主您可不能听信谢然的一面之词啊,他生在谢府长在谢府,父亲对他有养育之恩,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是吧?”
他只以为是谢然在叶安宁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才导致叶安宁对谢府印象不好。
叶安宁却是冷笑了一声,对他这番说辞嗤之以鼻,谢然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人的坏话,即便在谢府遭受了诸多欺辱,他也不曾想要报复他们。
他只是淡淡地陈述自己的过往,将情绪和那段经历隔开,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痛恨只会让人痛苦,让人失去自我。
谢然本来可以报复他们的,他得了官位有手段有智谋,应付谢府那几个人绰绰有余,但他没有,谢易之的生养之恩他早就还清了,他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叶安宁一个转身一脚踹到了谢不凡的胸口,这一脚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谢不凡没有防备被踹倒在地,捂着胸口难以置信道,“郡主您打我做什么?”
温巧兰护犊子一般拦在了谢不凡面前,警惕地看着叶安宁。
叶安宁阴沉沉地看着谢不凡,“我最讨厌人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了,这一脚只是警告,你要是再乱说话,打在你身上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她面色阴冷,声音中带着狠厉,听得人从脊背处蹿上来一股寒意。
谢不凡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他以为谢然入了王府,叶安宁会有所顾忌不会对他们太过分,但现在看来,叶安宁只看重谢然一人,谢家其他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叶安宁看他傻坐着一动不动,懒懒地朝远处的护卫说了一句,“给我扔出府去。”
人高马大的护卫即可喊了一声“是”,气势汹汹地朝那两人走了过去。
谢不凡虽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做什么,拉起地上的温巧兰快步往外走。
等两人走了,叶安宁才又坐了回去继续看那本游记。
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工部侍郎杜百龄突然拿出了一卷血书,说是翰林院编修徐文心不堪受辱,自缢于刑部大牢中,死前留下一卷血书托人交到了他手上。
血书写在一块旧衣袍上,字迹斑驳,字字诛心,上面细细写了他入刑部后被诬陷购买良田百亩,他拒不认罪,夜夜被施以重刑,后背的皮肉被打烂了,一双脚失去了知觉,被逼着认罪画押,狱吏还以他家中的妻儿要挟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以死明志。
杜百龄与徐文心有些不算深的交情,徐文心或是觉得他会帮他,于是托一个良心未泯的狱吏辗转将血书交到了他手上。
杜百龄看完后大为惊骇,于是将血书呈到了朝堂上,当即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徐文心年过五十,素有才名,在翰林院待了十多年了,工作上很少出错,既不结党,也没听说过他与谁为恶,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居然自缢在了牢里。
没遇着天大的冤情,谁都不愿意做这种极端的事情,血书上写他被刑部诬陷买田,多半是真的。
但这事儿是二皇子督办的,下面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互相传递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叶轩收礼的事儿大半个朝堂的人都知道,加上叶安宁婚事那天,有人当众将这事儿点了出来,为此还惹了叶轩不快,那之后上京城里都传遍了,这事儿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但叶禛什么都不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事情很顺利,一个个贪官受到了惩罚,国库充盈了起来,但这封血书将他拉回了现实。
徐文心一定不是第一个被冤枉的,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他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他将权利放给了叶轩,叶轩就是这么做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