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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鹿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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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商场逛了将近三个小时,快到中午才离开。
鹿和琛扶着他坐进车里吩咐人把定下来的东西都送回景云的房子。
“我们,不回去吗?”车开了一会儿,不像是要回家的路,景云迟疑着开口。
“和园的饭做好了,中午在那里吃。”鹿和琛低头像是在回消息,嘴里说。
和园,就是鹿和琛上会带他回去的房子。
景云的脸色骤然一白,还没等问出口鹿和琛就说:“只是过去吃个饭,顺便做检查,仪器都在那边,你的小房子放不下。”
“ ……哦。”景云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可是明天还要去阿玉的医院做检查。”
“去啊。”鹿和琛从不在这方面干涉太多,只是说:“我明天有事,你让她来接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景云下意识拒绝。
鹿和琛笑了一声,将手机丢到一边抱住他,低头亲亲他的耳朵,轻声说,“但是人家想去接你嘛老公。”
景云就跟被掐住命门一样,浑身一僵,撇开脸想推开他。
“好不好嘛老公!”鹿和琛不放他。
“好,好。”景云忙不迭答应。
鹿和琛眉眼俱笑,他还没玩腻这个游戏,并且乐在其中。
“那老公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哦。”鹿和琛在景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不然我回家就亲死你!”
景云果然害怕被他亲死,最后一项检查一做完就给他打了电话。
鹿和琛挂了电话堂而皇之的就从公司早退了。
小绵羊钥匙圈在指尖转了两圈就被塞进了口袋里,景云慢悠悠的从医院的后门走出来。
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被遮了大半张脸,露出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立刻就找到了鹿和琛的车。
鹿和琛下去接他,坐进车里问他晚上吃什么。
车子启动转了一圈在医院正门的红灯前停下。
“炒个排骨?红烧排……骨。”景云摘了口罩,目光扫过窗外,嘴里的话停顿了一下。
“好啊。”鹿和琛目光一转,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三个与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应该是一家三口,儿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母亲正侧身帮他把围巾裹紧,父亲正对着单子查看袋子里的药品。
看着就很幸福的三口之家。
他并未在意,收回目光与景云继续探讨晚上的菜单。
景云回应了他两句,安静下来。
鹿和琛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他,“怎么了?”
“没事。”景云看了他一眼,并不准备与他说明自己心情突然低落的原因。
“有事。”鹿和琛两只手捧住他的脸,与他面对面,“说不说,不说亲死你。”
景云:“……”
鹿和琛:“说。”
景云干脆把眼睛闭上不理他。
鹿和琛愣了愣,松开了他。
两人安静坐着,好半响才听见景云出声:“鹿先生……”
“嗯?”鹿和琛立刻做出反应,不是应声,而是带着警告的意味,侧身看他。
景云要说的话一下子就忘了,被他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看他,视线都忘了转移。
“你叫我什么?”鹿和琛逼近他。
景云愣愣的,嘴里立刻回答,“鹿先……s……”
他的脸被鹿和琛扯住一边,“再叫!”
景云慢半拍的这才反应过来,“小,小鹿……”
上回在厨房敲定了他对鹿和琛的爱称,但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一次都没喊出口过。
方才心神不宁,开口自然也想不到太多。
“嗯。这才对。”鹿和琛松开手,揉揉他被捏红的脸颊,语气温柔。
“要说什么?”
景云刚刚有些伤感的心情一下子衔接不上,他沉默了一下,话再说出口似乎轻松了很多。
他问:“是会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对吧。”
“当然。 ”这个问题似乎想都不用想,答案就在鹿和琛嘴里,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他看了看景云,“被刚刚那一家三口刺激到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像那对夫妻一样爱自己小孩的,就同样会有讨厌自己小孩的父母。”
他抱住景云,“ 你想爸爸妈妈了?”
景云倚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
“哦。”鹿和琛说:“ 可惜我爸妈也不怎么样,不然可以分你一点。”
景云怔忡片刻,“你爸妈……”
“一个坐牢,一个在精神病院坐牢。总之都各有归宿,挺好的。”鹿和琛像是在说两个陌生人。
景云真情实感的愣在那,张张嘴又不知道说啥,干脆就靠在鹿和琛怀里不动了。
一时间觉得自己那点伤感都变得矫情了起来,他跟鹿和琛一比都不知道是谁在这方面更惨些。
他在五岁被丢弃,在福利院待过,被人领养过,又这样孤孤单单长大,但好像就是不死心一般对亲人与家庭保留着一丝期待。
他为他的父母找过很多理由,很多迫不得已要将他丢弃的理由。
稍小的时候还幻想过有父母找来的那一天,然后像所有合家欢电影的大结局那样大家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而如今他三十岁了,明明死心了的,但就是偶尔会想如果呢?如果……呢?
没有如果,他的父母已经彻底将他遗忘了。
鹿和琛却和他不一样,景云无法设想那是怎样的家庭环境,他从鹿和琛的话语中听到的只有冷漠。
鹿和琛比他小五岁,但其实要比他强大的多,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年岁在他身上刻磨的痕迹要比他的深。
因为他害怕被伤害,所以会下意识保护自己,将自己保护在那小小的几十平米里,甚至连工作都不需要外出。
而鹿和琛显然是那种无惧风雨,执着勇敢的人。
勇敢的人此刻正低头用下巴磨蹭他柔软的头发,低声问:“睡着了?”
“没有。”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不安慰我吗?”鹿和琛像是没得到应得的奖赏般追问。
景云没见过这种追着要人安慰的,抿了抿唇,不接他的话。
鹿和琛垂眸看了看他,像是困惑不解,但也没强求。
明明,每次说这种话都很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