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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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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比预计的提前几小时,他们到海边时天空是深邃的蓝黑,空气中弥漫着海雾冰冷潮湿的腥咸。
“我靠,这个景牛逼。”陈燃从后备箱拿出相机,“拍封面。”
江泉摇摇头:“没有摄影师,没化妆,没换衣服。”
“用不着,哥几个天生丽质。”
陈燃组装好三脚架,扛着就像脱缰的狗一样朝海的方向跑去,好几步后想起来忘了两个人:“风哥!许凛!”
车内,温度低,海浪声格外沉闷。
“叫你呢,拍封面了,快起床。”祝丞风低头说,语气软得根本不像催促。
许凛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件冲锋衣,裹成蚕蛹似的厚实温暖的一条,光看着就知道很舒服。
他把冲锋衣往上扯,盖住头,声音微弱:“这个乐队没我不行吗?”
“不行。”祝丞风说,“拍完回酒店睡。”
与蚕蛹许凛无声对峙片刻,祝丞风又说:“外面是大海。”
这次许凛终于动了,像开了慢动作一样直起身来,冲锋衣从他肩膀滑落。
他半眯着眼望向窗外的浓雾,没有无边无际的海水,反而和噩梦的场景挺像。
不理解这阴森森的有什么好拍。
“没有太阳。”许凛竖起衣领,闷在毛领里打哈欠。
祝丞风拿了条围巾让他加上,推门出去,海风涌进来。
吹得许凛清醒一半,他挪了挪身体,理所应当地抓住祝丞风垂在身侧的手。
借力钻出车厢。
关上车门,身后,祝丞风把双手都揣进口袋:“以后别总碰我……的手。”
许凛疑惑地打量他片刻。
祝丞风被他看得心里没底,转身要走。
“还记得吗?”许凛说,语气像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以前我还趁你游泳玩过你的小——唔。”
眼看距离另外两人越来越近,祝丞风一把捂住他的嘴。
许凛偏头躲开,惋惜地说:“是不是这几年受什么心理创伤了?手都不让碰。”
不是,同性恋而已。
祝丞风焦头烂额地挠挠眉梢,问:“你为什么要碰我手?”
“乐意。”许凛言简意赅。
“……”
“挺暖和的。”许凛又说,“而且你总洗手,有洗手液的香味。”
祝丞风:“以后不洗了。”
许凛愉快地笑出声,没有同意他的“不碰手协议”,阔步向大坝边的陈燃和江泉走去。
海雾消散了些,太阳隐匿在海岸线下。天空变成高纯度的蓝,像一幕空旷盛大的幻象。看得人心中沉甸甸的。
蓝调时刻。
架好三脚架,祝丞风按下定时快门,小跑到点位站定。
白光急促地闪烁起来。
为了符合专辑概念,他们都没有笑,神态冰冷地望着不同方向,海风吹动发丝,凌乱哀伤。
然而不等连拍结束,陈燃就破功地大笑:“靠,不行,太深沉了。”
“别笑了。”祝丞风被他弄得也有点想笑。
以身作则,严肃。
“许凛先笑的!”陈燃喊。
祝丞风转头看到许凛的笑容,终于也莫名其妙地勾起嘴角:“你也别笑……”
连拍的闪光灯依旧闪烁着,定格了好几张没来由的笑容。
重新连拍了好多次,虽然每次都以傻笑结尾,但找出一张专辑封面肯定够用。
周围陆续出现游客,终于在人群的惊呼声中,朝阳从海岸线升起。
光芒洒在脸上,许凛的瞳孔被映照得通透,他逐渐出神。
一颗金灿灿的小圆球,让这么多人不睡觉都要看。
大海不如想象中的宏伟壮丽,没有廓然混茫际的震撼,只是水。
平静宽阔的水。
他自问,留恋这一刻吗。
似乎是的。
胸口十分轻快,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一丝浅笑。
“第一次看海吗?”祝丞风问他。
“第二次。”许凛对答如流,“第一次是在你的眼睛里。”
祝丞风疑惑地愣了下。
“网上学的,浪漫吗?”许凛说。
“少上点儿网,”祝丞风差点翻他白眼。
许凛笑着晃两下垂在大坝边上的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
轰轰烈烈地看完日出,四个人在原地愣了会,发现根本无酒店可归。
没订呢。
并排坐在坝上,宛如电线上的麻雀。
“最近的如家还剩两个大床房一个标间。”江泉说。
陈燃悲痛地仰头闭眼:“风哥,凑合一下。”
“没说不能凑合。”祝丞风说。
江泉严谨地分配着:“都订了吧,祝丞风一个人睡大床房,许凛标间,我和陈燃一间。”
没有异议,过了两分钟,江泉抬起头:“标间没了。”
“再看看汉庭?”陈燃快哭了,扯住祝丞风的肩头使劲摇晃,“你凑合一下跟他睡呗,反正你俩快混成男同了,睡一觉死不了。”
祝丞风无语地拍开他。
“我也没说不和他睡。”
陈燃停止嚎哭,匪夷所思地愣了愣。
祝丞风真是……越来越柔和了,以前让他跟许凛并排走路都要骂街。
尤其在许凛住院以后,祝丞风的各种臭毛病消失不见,简直像被拔光刺的刺猬。
成卤蛋了。
罪魁祸首许凛始终没有表示,望着大海晃他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
噫。
陈燃皱起鼻子。
快捷酒店环境一般,但几个人都困了,草草洗漱就倒在床上。
即使车上睡了一觉,许凛因为大病后精力不济,差点叼着牙刷睡过去。
看他忽然晃了下,祝丞风扶住他:“哎。”
许凛迷瞪瞪地睁眼,动作机械地吐掉泡沫,漱口。
然后晃向柔软洁白的床。
“你吃不吃——”祝丞风问了一半,床铺传来噗的闷响。
是许凛一头栽进去,毫无形象地趴着睡着了。
看样子肯定不需要早餐。
“盖被子啊。”
祝丞风走过去,用力扯两下被他压在身底的棉被,艰难地拽出半米。
还差一点,祝丞风抬手。
只要把许凛往一旁推一推,就可以扯出来。
但祝丞风的手悬着,犹豫良久也没有落到许凛肩上。
许凛只穿了里衣,是一件白色T恤
很薄,光看着就能想象到触摸时肌肤的柔软和体温。
祝丞风目光落在那张疲倦熟睡的脸上,看着静谧的一呼一吸,恍然间四周更加安静。
心跳又重了起来。
半晌,祝丞风放弃了动作,用扯出来的一半被子像包饭团一样把许凛包起来。
四肢不协调地走向另一张床。
人就应该多睡觉。
熬夜熬得心律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