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随天意——再见了，我的国王》Engelchen

9、祸不单行

　　11．祸不单行
　　波恩ZAB终于来消息了，小微的材料最终还是没有通过审核，原因是新西兰的大学没有毕业，最高文凭还是高中，而在上海小微没有参加过高考，所以不符合就读高校资格。等啊等，等了6个月，最终等到的还是一张拒绝信，让小微失望透了，也觉得委屈。大学提议让小微去读高中，等拿到了德国的高中文凭，再回去给她免新西兰的学分。想想她堂堂一个还有3个学期就要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如今却要沦落到重读高中的地步，说出去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想要在德国上大学，就要重读3年高中。唉，谁让她缺了高考成绩呢？
　　无可奈何，小微只好去德国高中打听情况。结果当人们听说她要去读高中，都觉得是个笑话。高中的校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小微这种特殊情况，当他们看了小微的资料后一致认为这已经足够去考大学了，她的高中文凭已经等同德国的Abitur，不必再重复上3年高中。一方面小微已经超过19岁的年龄限制；另一方面来上高中都是那些刚从初中毕业上来的，要么就是那些职业培训过的(Ausbildung)，就小微一个人不但是有高中毕业证书的，还是读过3个学期大学的，高中当然不肯收了。于是，他们把小微又推给高教办（Oberschuleamt），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重读高中的路走不通。唯一一个可以参加高考的办法读夜高中（Abendgymnasium）却拿不到签证。纸头上写满了各种教育部门的电话号码，那里的办公人员绝不是什么信男善女，这是德国官僚的典型作风，没有问题当然皆大欢喜，只要有一点点问题，就会想尽办法来拒绝，事不关己，他们都懒得揽上身来多费心思。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只要多说一句话，多给一些信息，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将来，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小微尽量用简洁的话，在最短的时间里解释清楚，因为长时间还解释不清楚，会让人不耐烦。更讽刺的是因为多次和这些部门的交涉，德语忽然有了突破性的进步，小微现在甚至可以不思考就脱口而说。一个个的打电话咨询，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被拒绝，小微渐渐地变的麻木。高等专科院校说她高中不够资格读大学要去补高中文凭，而高中又说她的情况足够读大学，就算不能直接上大学，也可以上预科。小微觉得自己就像一颗皮球，被人踢来踢去，走到哪里都行不同。以前那个心高气傲，充满自信心的小微已经不见了，现在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了。连连噩耗对小微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看起来她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房间里到处都弥漫的压抑的气氛，让人郁闷的要发狂，小微收拾起几近崩溃的心情，决定出门去走走。她需要冷静，好好的想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事情。每当她有心事，就会塞着耳机，沿着内卡河畔漫步，这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其实这并不能帮助她冷静下来，只能让她更加感慨更加烦恼，因为内卡河烟雾缭绕的时候让人产生一种忧伤的美丽，让有心事的人会打从心地深处的揪心起来。
　　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谁了。Dominik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小微约时间见面。学校的事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所以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来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可是他说，有些事情必须面对着面的说清楚。
　　小微叹了口气，该来终于还是要来……

　　两天后，和Dominik约好在老桥那里见面，那是他们一直约会不见不散的老地方。天阴郁郁的，偶然飘过几片乌云，五点的天空看上去像晚上八点。可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是有数不尽的旅客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来来往往，让这座历尽历史沧桑的老桥永远看起来那么繁忙。由于人多说话不方便，两人选在一个相对偏僻幽静的CAFÉ坐下。气氛很糟糕，点完饮料后的15分钟都是一片空白，小微在等Dominik开口，而他似乎在等小微先说话。
　　“你好吗？”
　　“还好。”
　　“在申请学校上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麻烦就没有解决过。”小微苦笑。
　　“我能帮什么忙吗？”
　　小微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从前，她会撒娇的躲在他怀里诉说委屈。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可是看着他的脸，却连拉他的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帮不上。”
　　很公式话的对话后，又是寂静一片。
　　“VIVI，我们分手吧。”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
　　小微一听见他的话，立刻抬起头看着他。虽然，心里早已假设过他找她的用意，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犹如晴天霹雳。
　　Dominik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转开目光，继续道，“除了分手，我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只有这样对我对你都好。”
　　“你怎么知道对我好，你怎么知道我也这么想？”小微充满控诉的眼睛地看着他，“你说爱我喜欢我，就过来了，然后又找些自以为说的通的理由说走就走了。还口口声声的说为了大家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有谁问过我，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只有你，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Dominik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只是成全你的爱情，我不想在你们之间当第三者。你以为我分手很快乐吗？受伤害的人不止是你，还有我，你伤痛几分，我就伤痛几分。”
　　Dominik的话就像把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里，他是在成全她的爱情，他知道她的背叛，他知道她有和小天有扯不清的瓜葛，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呢，为什么他知道了也不说？
　　“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他就像埋在你身体里的毒，让你戒不掉，我相信以前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喜欢我，因为你以为和他的故事已经结束。现在的这个意外的发生还是会让你受不住诱惑地会向他飞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让你戒毒的解药，现在很明显我不是。所以分手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让我们都减少痛苦。”
　　字字句句他都说的那么坚定，分手已成事实，虽然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并不是无风起浪，也不是空穴来风，可是她一下子还是接受不了。当她听到我们必须分开的话，眼泪突然就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而他对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无动于衷，这点让小微很惊慌，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一个曾经许诺她天长地久的人。
　　“我要回家。”小微站起来，就向门外走。Dominik和小天在她心里各站天平一端，一般重要，一般为难。为了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却去伤害另一个爱自己的人。她想大声地对Dominik说，他才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她做不到不见小天。难道人生真的难以脱离爱而活，难道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小天这个魔咒？
　　出了CAFÉ，小微觉得很迷茫，这么大个城市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天空中飘着小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这里一带小微不是很熟悉，可是她只想离开那里，也许她只想引起Dominik的怜悯，用她一贯的任性。小微满无目的的乱走，也不知道这个方向能否回家，会去哪个方向，无所谓是否迷路。泪水在脸上放肆的奔走，直到她心痛的走不动。也许她是做错了，她承认错误，愿意道歉，可是谁来体会她的心情，感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能受控制，也不是能按照理论说的明白的。小微没错，小天没错，Dominik也没错，如果大家都没有错，为什么却酿成这样一个错误的结果。新伤加旧痛让小微痛定思痛的放声大哭起来。
　　Dominik在她跑出咖啡馆的时候也很快就追了出来，他一直就跟在小微后面一起漫无目的的乱走。生气或者伤心的人脚步总是超常的快，Dominik差一点都跟不上了。
　　记得第一次真正尝到心痛感觉是在看到小天的诀别信的时候，那时她还不知道这种让人伤心地站不住脚的感觉就叫做心碎，这种无形的，会漫漫随着思念蔓延的痛，就是心痛。而现在，她又有这种感觉，因为在德国唯一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正在离她而去。
　　Dominik一把拖起缩在地上的小微，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她习惯性的靠进他的怀抱。可是他却退开了一步，第一次躲开她的拥抱。小微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他，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似乎不为她而动。以前只是听他说如何果断的和Alma分手，没想到自己也会亲身体验。如果他说他的心和她一样的痛，一样的难过，为什么在他脸上没有半点流露。
　　Dominik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小微。小微看着他，却没有伸手接。
　　“我不需要。”现在她需要的不是一张餐巾纸，而是一个拥抱。她要他像往常一样地把她拥在怀里。
　　“DOCH。”
　　他的脸还是一片空白，小微接过纸巾，把它撕地粉碎。什么天长地久，什么我爱你，只是一个个经不起考验的谎言。幸福只是一个泡沫，承诺更是一个只有瞬间眩目的烟火。
　　Dominik默默地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小微只好接过，再哭再闹似乎也不会有什么一样的结果。男人一旦做下的决定就不会再改变，只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她忘记过去的男人会先食言离去；平时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的男人，也会这么表情严肃，一脸坚决的和她分手。
　　“你说你会爱我，那现在呢？如果还爱我，你怎么说得出分手……”
　　“VIVI，我们结束了。”Dominik打断她的话，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你是个好女孩子，很吸引人，我们也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是已经过去了，你明白吗？It’s over.”
　　听见他的话，小微被风吹干的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为什么？”
　　“我已经和你说了原因。Vivi, mach es bitte nicht so schwer. (Don’t make it so hard please.)”
　　真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他口里说出来，一直以为他在乎自己比自己在乎多的多，可是为什么分手的话从他嘴里还是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来？还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和他一样多的感情？沉默半响，小微说道，“好吧。It’s your decision. I take my respect.”可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甘心，可是除了哭泣，她不能改变什么，一种无助感贯穿了全身。也许分手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我送你回家。”由于小微没方向乱走一通，两人离老城区已经很远了。虽然下着小雨，可是小微不愿意坐车，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带着泪痕的脸。Dominik也随着她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马路上，一路上没有对话，只有雨滴在地上的声音。
　　在停下等红灯的时候，小微忽然握住他的手，就像往常一样的牵手，Dominik惊讶的回头看她。
　　“Dominik，你可以把你的手借给我握住吗？”
　　“VIVI，你真的让我难过！”Dominik转过头去，因为他的眼里有泪。
　　在小微看到他落泪的那瞬间，她似乎能体会到他的心和她的一样伤痛。现在她相信了，他是真的爱她。只是这次她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让他心灰意懒。这一个月，他们两个都在自欺欺人。可悲的是，结果最终还是难逃分手。她已经做错了，不能再一错再错。所以她决定打心里的尊重他的决定，让他离去。
　　“既然你决定要分手，今天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再最后牵一次手，从明天开始，你就自由了，可以握任何一个女孩的手，可以和Müller他们一起看路上任何一个漂亮MM。出去吃饭也不必付双份，不会有人再打你，你也不用再勉强穿SNOOPY……”小微想笑着安慰他，可是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有了哭的冲动。
　　她，曾经是个自私的女孩，从来只想到自己要的幸福，只想索取别人的爱，却不曾想到爱是互动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的爱是不索取回报的付出，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去爱谁到天荒地老。她没有为Dominik许下什么承诺，更不能向他要求天长地久。
　　……
　　一闪而过回声轰隆，电光石火摩擦心痛。
　　一瞬间加速度，坠落在寂寞公路。
　　哪里找我的梦被偷的梦？偷偷的逃走不见了，
　　一无所有了，一辈子晃晃悠悠。你说的一天不够，不够你爱我
　　不够长，不够久，你要的为爱而活，怎么忘了我？
　　好羡慕你能拥有别人的天长地久。
　　一笑而过爱恨酸楚回忆的毒，开满罂粟飙着泪的光速一个人栽进孤独
　　摇曳点一盏灯点亮萤火远远的，飞走了熄灭了蠢蠢欲动
　　在风中留一个梦。你说的一天不够，不够你爱我
　　不够长，不够久
　　你要的为爱而活怎么忘了我
　　好羡慕你能拥有别人的天长地久
　　……

　　路灯下两个摇曳的影子，交握着的双手，十指交缠。和小D在一起快一年，却从来都没有这么紧紧的牵手过。两人都沉默着，各怀心思。
　　“没想到同样的错误，我一连犯了两次。”
　　“什么？”听见小微的话，Dominik就转头去看她。他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为了同一个人，我犯了两次同样的错误。”她看着他微笑。
　　“你是说为了Timo？还是？”
　　“是啊，就是他。”小微顿了顿，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和Timo的故事？你已经和我说过了……”
　　“不，不是Timo，是另一个人。”小微飞快地打断他。
　　小微看了他一眼，说道，“Dominik，我有一个问题，请你真心的回答我好吗？”
　　他挥挥手，示意她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小微又说道，“这次，我是不是真的伤了你的心？你有多伤心？用百分比的话。我要听真心的答案，并不是要拿你的伤心来炫耀，我是真的想知道。”
　　Dominik沉思了会，说，“70%。”
　　“那么你知道吗？我也伤过另外一个人的心，如果你是70%的伤心的话，他就是百分之百。如果，你肯为我付出70%的真心，他就是那个肯为我付出100%的人，唯一的一个。很可惜，我也错过了他，就像我错过了你一样。而原因，还是Timo。”
　　追溯到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