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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对于贺峤来说,行业跳槽是常事,业内有个说法,叫做“越跳槽工资越高”,也因此,一旦入职某一公司首先要做的就是签订保密协议,保证商业机密不能外传。

      “所以,你确定要冒这一风险吗?你不去我也能找到人——”

      贺峤觉得有些好笑,一开始同意的是她,最后犹豫的还是她,贺峤歪着脑袋,顺着晏之楸的话:“比如……谁?”

      “……我自有安排。”

      “但你已经准备让我去了,不是吗?”贺峤努了努嘴,她指的是晏之楸的手机,从她们一见面晏之楸就频繁地开关机,“那就告诉我吧。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我一直记着呢。”

      对方嬉皮笑脸,看起来就没个正形,嗤笑一声,晏之楸冷漠应答:“真希望你能记住一些更有营养的话。”

      贺峤耸了耸肩,手机嗡地振动,是晏之楸发送的文件,“既然你自愿,出了事可别怪我,尤其记住最后一条,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

      “怎么了?”晏之楸很快停下脚步。

      贺峤看了看文件,又看着晏之楸,接着又低头看文件,低声说道:“没事,我条件反射。”

      晏之楸撇了撇嘴,还是耐心等了两分钟,见贺峤真的不说话才恨恨离开,莫名其妙……晏之楸想。

      直到门关上,贺峤才如梦初醒,她看着文件第一行:负责人娄纺……资料收集者的名字,这些文件保密级别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眼眸一凝,贺峤想:这个名字,会是巧合吗?

      办公室里,当听到要去泰山园区参观,办公室里温玟第一个跳起来,其余人也都开始大呼小叫,兴高采烈,但牛经理接下来的话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张其书和贺峤跟着我去,你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啊,怎么这样……抱怨声此起彼伏,牛经理装没看到,把贺峤两人交到办公室,商量这周五的相关事宜。

      当然,不是只有三人,她们公司还没有那么大排面,是与红河有合作的数十个中小型企业一起组成参观团去交流学习的,学习完成后还要撰写心得体会,不少于10000字。

      这次虽然说是学习,但重点都在学习后面的联谊上,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牛经理也瞅准这一机会,想着与其他公司高层推杯换盏,因此中午休息时分,牛经理留下一句有事就完全不见踪影了。

      不过稀奇的是,这次他把张其书也带去了,往常有这种机会他不把其他人踹得远远的就不错了,贺峤确信不是牛经理知道了什么,和温玟、安璐她们一通气,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安璐评价是两大“好汉”伺候她一人,可想而知牛经理有多么恨她,小小一个公司搞起“合纵连横”的战术来了。

      贺峤被安璐的形容笑倒,但恨又不是现在才有的,她不在乎,这下休息室只有她一人,反倒帮了她,贺峤走出门,她现在在B区,是对外接待区,F区就在不远处,上午她去过,没有发现异常,但她确实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她准备再去一趟。

      或许今天参观学习,贺峤只在门口扬了扬手上的工作证,就顺利进了F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即使是饭点,F区人也不少,不过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要么就趴在桌子上小憩,整个园区都静悄悄的。

      贺峤镇定自若,到处都有监控,她当然不可能像电影拍的那样使用微型摄像机拍照取证,偷传文件做不来也不可能做,所以,她只需要做一件事——用眼睛看,就足够。

      贺峤经过一个办公间,里面有些喧闹,顺着声音,贺峤走进去,是一个和她们公司办公室差不多大小的地方,里面有男有女,都在说说笑笑,看起来气氛很好。对方见到贺峤,面面相觑,贺峤首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尤其把身上挂着的工作证亮出来,介绍了自己的来历,笑着说:“其实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找素材的,我司非要我们回去后写心得体会,说要学习你们的先进经验,还不少于一万字,其他人都不愿写,就把这事扔给我了,唉,饶了我吧!”

      一听是写材料,他们都深有共鸣,即使是在私企,要写的材料也不少,一来二去之下,贺峤很快与他们聊熟了,临走还有人想加贺峤微信,不过被她拒绝了。

      出了门,贺峤开始回想刚才交谈中他们提到的一点:地下停车场近期因不明原因关闭,具体时间正好就是晏之楸收到消息那晚,既然是“不明”,可不得好好查一查。

      但是不是现在,贺峤望向走廊到处泛红光的摄像机,轻笑一声,淡定出了F区,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人也多起来了。

      下午贺峤跟着一起参观E区红河先进成果展示,E区与F区是园区面积最大的两幢建筑,通过三座高架桥相连,贺峤她们首先去的,就是最底层高架桥所在楼层——三楼。

      显然,中午牛经理与其他公司经理相谈甚欢,参观一路上牛经理声如洪钟,俨然成了一行人中的领头人,不过这对贺峤来说倒是个好消息,牛经理领头,与红河负责人龚工兄弟之间你来我往,看起来亲热得像对真兄弟。

      参观完为某一旅游景点设计的人流平台建设后,一行人稍作休息,牛经理挺着啤酒肚坐到贺峤身边,问贺峤的看法,其实中午与办公室那群人说的话有一点真没说错,那就是一万字的心得体会确实要贺峤写,牛经理虽然技术上的事不太懂,但人情世故自有一套,知道什么时候薅哪只羊的羊毛。

      贺峤面露迟疑,手上的记事本似乎想拿出来又缩回去,牛经理精光一闪,夺了过去,随意翻了翻,很失望:“这就是你写的全部了?没有一点新意,这怎么能行!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交给你的任务的?枉我对你的信任……”

      牛经理又找来张其书,看他的汇报,似乎还不如贺峤的,牛经理忍着不满,又对贺峤露出微笑:“小贺,还是要好好对待啊,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领导对我们这次参观期望很大,之后还要在高层大会上汇报呢!”

      贺峤似乎也觉得委屈:“牛经理,我也努力了,但红河这边给我们看的都是十多年前的老案例了,我也没办法啊!”

      这倒是真的,牛经理并不是对此一窍不通,见贺峤是真的有些生气,连忙安抚她,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这个确实,亏红河它还是个大企业,就这么糊弄我们!”说着,又让贺峤别急,他和其他几个公司经理一合计,对着刚才哥俩好的龚工发难。领导的事她可就管不着了,贺峤慢悠悠坐到一边,比她想象时间快一半,龚工就带着他们走过高架桥,去往F区。

      之前上午F区除了一楼,所有人都只能去6楼以上,中午她也只是在一楼逛了逛,显然,三楼保密层级很高,手机、相机等电子设备都不能进去,出来后所有人还要再被检查一遍,避免私自携带物品出去。

      边走龚工边用自豪地语气向大家介绍,牛经理看起来颇为得意,他显然认为自己的作用不可忽视。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可以与办公室内员工交谈,贺峤之前已经谈过了,但干坐着肯定不行,贺峤就走走停停,看上去对什么都感兴趣,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与牛经理的轨迹是重合的。

      刚才她注意到,龚工与牛经理有一阵私人谈话,刻意支开众人,到了休息时间他们两人就不见踪影,等贺峤顺着路线去找他们,发现他们已经乘坐电梯不见踪影。

      贺峤没有走出走廊,而是问了一圈找洗手间,一位女士好心指引她方向,在外面,贺峤道过谢,急匆匆走出走廊,经过电梯贺峤脚步无任何停顿,眼睛随意一瞟,清晰看见电梯指示的数字——“-1”,地下停车场所在。

      牛经理消失时间不止一刻钟,但谁都没有多问,龚工在一刻钟后很快回来,带着剩下人接着参观,参观结束后龚工订好包间邀请全体成员一起赴宴,到了酒店牛经理却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两人互相给对方默契的笑容,贺峤将二人一举一动都印在脑海,她确信有些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包间很大,像贺峤和张其书职位不高的一座,经理们一桌,贺峤上完菜、吃完饭就很快散场,经理们那桌一箱又一箱酒水鱼贯而入,看起来他们饮酒正酣。

      贺峤犹豫要不要再等等,或者主动上前,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开了,一位衣装革履的西装男走了进来,显然他和牛经理熟识,牛经理一把揽过他胳膊,给他灌酒,其余人纷纷叫好,看起来像一群猴戏。

      西装男很快融入其中,贺峤还在等待着,但忽然,她仔细观察这位不速之客,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很快,她认出了他,福至心灵,贺峤隐隐知道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张其书也等到了最后,他和贺峤商量要不要和牛经理敬个酒,“以感谢他对我们平日的照顾”,贺峤挑了挑眉,将张其书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起身,拍了拍张其书的肩膀,笑:“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敬酒的话,您随意。”

      说完,贺峤消失不见,张其书听出贺峤话里的调侃,咬咬牙,怨恨地骂了一句,看向牛经理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他端着酒,走了过去……

      贺峤没有再与晏之楸见面,晏之楸似乎很忙,贺峤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晏之楸的秘书肖潇传达的。

      那个西装男,是铭泓科技的经理,铭泓科技就是之前被红河排除的运营商之一,让牛经理失去了数万元分红,铭泓科技素来与荣科有合作,这次与红河集团合作本来也有铭泓科技一份的,但由于晏之楸新官上任,与铭泓科技的业务交易被叫停,不知道为什么龚工与铭泓科技还有来往,在私下牛经理与铭泓的那位经理通过职权每次都能获益数万元,无利不起早,贺峤不相信这次单纯是为了朋友叙旧,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汇报完工作,贺峤问肖潇晏之楸在干什么,肖潇说晏之楸在出差,过几天回来,接着又问贺小姐有什么事,她可以帮忙转达。

      贺峤认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就说:“让她多注意身体吧,过几天好像会降温……”

      别的不说,前几天元旦放假贺峤睡了一整天,一年又过去了,不知不觉之间,只要一放假,呆在床上的时间最长。

      “她还说了什么?”晏之楸出差回来,拿到肖潇为她整理的要点,当看到贺峤那部分,晏之楸不自觉皱了皱眉。

      “嗯……哦对了,贺小姐让你保重身体,她很关心你。”

      “这是她原话?”

      “不是,但意思是这样的。”

      “嗯……”晏之楸没说话,她还在看贺峤整理的那部分,对她很有用,晏之楸不得不承认,她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呢?”

      “这个……”肖潇犯了难,她隐隐觉得这个小职员与面前高不可攀的晏家大小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之前晏之楸就让她调查过贺峤所在公司与个人背景。

      好在很快晏之楸就觉察到自己有点咄咄逼人,将文件放到一边,低声道:“下次这种场面话就不用和我说了。”

      肖潇觉得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好像不是她自己要说的,但肖潇没胆子反驳,准备退出去,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贺峤的原话:“贺小姐说您要多注意身体,最近降温,她有个止咳的中药方子,我要不要照这个给您抓点药。”

      “哦,最后一句是我自己加的。”

      晏之楸气笑了,挥手赶紧让肖潇出去,肖潇嘿嘿一笑,带上了门。晏之楸低头,继续工作,接下来有几份要她签署同意的文件——“力”“冂”……

      喉咙突然一阵发痒,晏之楸真的咳嗽起来,边咳晏之楸边使劲用笔划掉刚才的签名,签字处一片狼藉,几乎什么认不出来,晏之楸颓然倒在座椅上,拨通了肖潇的电话:“刚才说的中药,买点吧……”

      元旦之后,时间过得飞快,新年在人们掐着时间一天天来到,但对贺峤来说,越临近年末越忙,除了那次参观,贺峤跟着牛经理又去了泰山园区几次,不过后几次时间都比较短暂,贺峤也没有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但实际上也用不着了,除了自己收集,肖潇那边也会时不时与她通信,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但至少有方向,而背后更深层次的斗争,与贺峤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职员实在关系不大。

      年终奖评选后就是年假,年终奖一等不出意外是贺峤,贺峤带着温玟她们去了家平时舍不得去的海鲜自助,自己却没吃多少,温玟她们在聊过年的安排,贺峤就笑着听她们说说闹闹,这种场合她都很安静。

      公司里陆陆续续有人兴高采烈离开,贺峤是最后一人,检查好没有安全事故,贺峤锁上门,走出大楼,今天是农历二十七,不出意外,等下她会收到家里的电话。

      嗡——,电话如约而至,贺峤接起电话,“什么时候回来呀?”与去年、前年、大前年一样的开场,贺峤有一句没一句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天,她没有乘地铁或公交,她有很多时间,想干什么都可以。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问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贺峤一一应答,对不能回家这件事,她既不感到伤心,也没有高兴,像是汇报工作一样,贺峤将自己的一点一滴都详尽地说出来,小到公司清洁阿姨的年纪都一一告知,没有丝毫隐瞒。

      说完了,那头沉默了很久,或者说在贺峤说话时对方就一直一言不发,倒真像是收听工作进展的领导,临了要挂电话,那头问话有些小心翼翼:……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贺峤停下脚步,环顾一圈,高楼林立,唯一突兀的就是那处——斯文洛艺术馆,像是与钢筋水泥的建筑卯劲争斗一样,斯文洛艺术馆矗立在那里,不似周围高大却仿佛有一层气场,将它与其他建筑隔绝,贺峤走了进去,艺术馆分三层,刚一进门顶上就是一句大大的箴言:艺术无价。

      这句话颇受争议,说这句话的人因私生女的身份受尽白眼,前半生也一直处于困顿潦倒之中,后来一次偶然机会她的画被大能赏识,从此才摆脱贫困,但质疑与冷嘲热讽始终伴随着她,而“艺术无价”这句话正是在她的画被拍出千万美金时她的致谢,很难说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斯文洛艺术馆建成后她豪掷千万捐给艺术馆,这句话也因而被刻在艺术馆一层大厅,成为万千参观者对斯文洛艺术馆的第一印象。

      “在看画。”贺峤语气似乎柔和了,“我见到了很多画家画的画,很漂亮,还有您这个年纪人画的,画的小猫小狗,和隔壁阿姨养的小猫差不多,很可爱……”

      对面似乎惊讶“看画”这个词竟然会这样被顺利说出来,“好……好……”

      “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那你多看看,我不打扰你……”对面似乎想挂了,只听到那边浓重的呼吸声,妈妈还是问出口了:“什么时候回来啊……”贺峤听到一声叹息,“快了……就快了……”

      收假就是这样来得猝不及防,年后整个2月份,办公室人都患了“收假综合征”,整天提不起兴趣,牛经理看到众人低落的模样出奇地没说什么重话,因为他自己每天连骂人都提不起精神了,只盼着三月份就好了,时间是一剂良药,什么都能抚平。

      三月份各项工作按步就班开工,晏之楸那头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那天贺峤收到了肖潇的消息,邀请她见面,但贺峤早已先一步知道了什么,前几天牛经理整日心神不宁,到处不见他人,她就知道晏之楸一定开始行动了,但收到肖潇消息的那一刻,贺峤还是有些愣神,是消息的格式,没有加上称谓——是晏之楸亲自发的。

      贺峤屁颠屁颠赶到时果然看见了晏之楸,只不过贺峤没料到她会直接约在她办公室见面,之前为了撇清贺峤的关系,每次她与肖潇见面都是私下完成的,这次大张旗鼓贺峤有些发毛。

      晏之楸一看到她就问她:“东西带了吗?”

      “带了,”贺峤把文件袋拿出来,肖潇接过去递给晏之楸,走出门时向贺峤示以她能想象的最同情的眼神,贺峤不知其意,刚想开口询问,晏之楸就叫住贺峤,这是贺峤第一次听到晏之楸用如此“正气凛然”的口气叫她,晏之楸让她坐,她要看看贺峤写的策划案。

      这就是晏之楸特别强调的最后一条,以参观为由撰写与晏之楸掌管的恒券公司的合作可行性报告。

      “嗯……”贺峤似乎想说些什么,晏之楸抬头看她,“没什么,你看……你看。”贺峤不安地落了座,肖潇再度进来,为她们送上咖啡,晏之楸翻开策划案,从翻开报告起,她的眉头就没有松下过。

      “这个报告写完你有没有检查一遍?”

      “有。”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能……里面有些内容不太成熟,考虑情况没有面面俱到。”

      “还有呢?”

      “呃……”

      “第一页,为什么只有你一人的名字,是你一人完成的吗;第六页,图1.4与第三十三页图2.7重复,得出结论相同;第十七页,描述国内产业规模引用数据来源为前年数据,但我记得麦肯锡今年发布了最新的产业研究报告;第二十三页,引用图片边缘色彩不一致……”

      几乎每翻一页,晏之楸就能找到几处新问题,贺峤只能在晏之楸批评她的间隙插上嘴解释:“因为不是正规报告就没有加上其他人的姓名,图片重复是因为这个报告分为好几个部分,各部分难免有所交叉……”

      但晏之楸冷眸一凝,丝毫不留情:“但重复部分并没有从多个角度切入,相反,两部分描述内容相差无二,我有理由怀疑是复制粘贴而来的……”

      接着,晏之楸又开始细数报告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久而久之,贺峤放弃了争辩,不停点头称是:“嗯,你说得对……不好意思我没有考虑周到……是,我下次改正……”

      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期间肖潇又进来两趟,为她们续杯,但贺峤面前的咖啡一口都没喝,她看着肖潇,肖潇也看着她,两人互相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趁着转身的功夫,肖潇为贺峤竖大拇指,仿佛在说:加油,就快结束了。

      贺峤苦笑不得,晏之楸不像牛经理,不可否认她说的都是对的,但当时收到消息时她不太明白晏之楸的目的,因此没把这个报告放在心上,现在看着晏之楸对她的挑剔,再一次,她对她和晏之楸的身份差距有了实感——作为上位者,晏之楸很少去解释什么,她习惯了发号施令,而不是解释。

      这一次晏之楸对她专属的“爱的教育”,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说完,晏之楸停下来,润润嗓子,肖潇忽然连线,说宴之骏来了,这真是稀客,宴之骏直接推门而入,屋内只有晏之楸一人,晏之楸挑眉,问宴之骏想干什么,宴之骏怒不可遏,吼道:“你问我想干什么,你看你干了什么!”

      晏之楸脸上泛起笑容,这时候她确实应该笑,贺峤提供的消息很准确,宴之骏确实在和铭泓科技合作,铭泓科技被踢出云天之外项目后一直想进入,宴之骏就是深谙这一点,但宴之骏真实目的不是铭泓科技,而是栽赃嫁祸。当初铭泓科技被踢出的原因就是产品精度不够,因此这次为了重新加入铭泓献上了他们最高精度的产品,但宴之骏却把这批产品掉包了,上次停电就是那次掉包后宴之骏故意显露的,在他的计划里,晏之楸会查到那批产品来自铭泓,然后对来自铭泓的产品大加筛查,二者矛盾进一步激化,除了云天之外的项目,铭泓科技作为中小企业的代表,有一群和它同等规划大小的公司,到时候他再花点好处打点一下,那群公司必然会跟着他一起,新成立的联盟票选主席他也就能成功当选了。

      但谁料到晏之楸快人一步,将劣质产品寄送到铭泓那里,他当时联系的是铭泓最大的部门主管,所有项目都会由他经手,听说与现在当红的荣科经理也有深厚的友谊,因此选了他,事成后许诺他跳槽到红河,但晏之楸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绕过那位主管,将劣质产品送到脾气最爆的铭泓创始人之一手上,他听说那位创始人骂了他一个小时,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

      虽说明面上他可以用手下人无知,弄错了产品当借口,看上去风平浪静,但背地里他就像那位创始人一样,不知道骂了晏之楸多少次,最近他听说铭泓被晏之楸手下的恒券收购,听说还要并购荣科,等不及的他就过来质问晏之楸,顺便打探晏之楸的虚实。

      晏之楸显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晏之楸确实承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与荣科不是并购,而是合作,策划书都写好了。

      门外,贺峤与肖潇面面相觑,刚才肖潇告诉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也明白了晏之楸非让她写策划案的目的——等宴之骏回过神来,他一定想知道到底谁泄密了,虽说贺峤行踪隐蔽,但总归怕有人觉察到,因此晏之楸主动出击,以强硬的态度与荣科合作,这样子注意力都只会在晏之楸身上,荣科的小小职员就无人在意了。

      “所以说她当时让我写名字不是写我的名字?”

      “藏叶于林,这样才是最好的。”肖潇跟了晏之楸多年,一下就明白了晏之楸内心的想法。策划书负责人最好越往大了写越好,毕竟,一个小职员能干些什么呢?

      宴之骏出门时脸上有了伤口,肖潇进去看见茶杯被打碎了,有些心惊,赶紧叫人来收拾,又问发生了什么,晏之楸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他想看报告,我拦住了,他不肯,那我就不客气了。”

      后面贺峤进来时办公室已然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晏之楸特意告知她不能随便出去,因此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晏之楸似乎有些累了,让贺峤把报告拿回去重新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肖潇,贺峤应了声,却不立即离开,而是仔细盯着晏之楸看了看:“你手上有伤,是刚刚弄的?”

      是被刚才暴怒的宴之骏回击撞到的,虽然她躲得快,但手还是被锋利的书页边缘割到了,此时面对贺峤,晏之楸下意识否定:“不,不是,刚才摆弄花被花刺伤到的。”

      是桌前鲜艳的红玫瑰,刚才进门贺峤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也是办公室黑白灰的色调里唯一一抹亮色,贺峤起身,摆弄着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忽然定定地看着晏之楸,笑:“事情办成了,我有什么奖励吗?”

      “发你卡号,我叫肖潇打钱给你。”晏之楸有点难以直视贺峤的眼睛,那眼中闪烁的亮光,比玫瑰更璀璨,是只有这一瞬间才存在吗?晏之楸反问自己,她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抹亮光永远是那抹亮光,不会变成永远闪耀的存在。

      “我不要这个。”贺峤取出一朵玫瑰花,仔细嗅了嗅,“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至于我的奖励,就是希望你能收下那份礼物。”

      “这朵玫瑰花,当做契约证明吧。”

      贺峤做了口型,晏之楸几乎瞪大了双眼,她明白的,她们都明白的,那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三月二十一日,我的生日。”

      “三,二,一,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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