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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误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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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比试的结果,并不会有多少人太当真的。只是朱淮安此举,却让这结果无端就会成为焦点。
贺瑾信是站在温靖尧下方的,他本来就看朱淮安不顺眼,此刻见他将花送给苏御,开口就要让苏御获胜。贺瑾信心头火起,到底没忍住,出言讥讽道:“听说这宴会还是陛下让长公主办的,原说要选什么世子妃,只可惜,咱们这个世子爷,却独爱状元郎啊。”
他这话原来声音不大,除了周围几个人,旁人是听不到的,但因为室内太过安静,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朱淮安偏巧就听到了。
朱淮安微微将脸侧过,循声看了过去,他面上清浅的挂着笑着,但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朱淮安向来随心肆意,此前虽然没有查出是谁在传播流言,但今日他敢笃定,这位贺瑾信,必然有涉嫌其中。
苏御显然也听到贺瑾信的话,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朱淮安眸光微微一闪,信步走到贺瑾信这边说道:“贺公子,本殿和苏大人不过是志趣相投,和你与小温大人并无不同。本殿自知自己的作诗写字一向不好,所以对这方面好的人,一向敬重和倾慕。本殿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你方才说的话,未免难听了些。今日,本殿就当未曾听到,但此等言论,还请贺公子莫言再妄言,本殿不想再听到下一次。”
贺瑾信自小也是个人捧出来的,突然被当面指责,面上挂不住,只得嘴硬驳斥道:“今日是乞巧佳节。我只知,在宁朝,男子折花相送,送的都是倾心之人。世子殿下若是不想别人说话难听,就当约束自己行为。”
朱淮安嗤笑了一声,但周围之人却不觉他脸上有笑意。
温靖尧在一旁,突然几步上前说道:“瑾信,世子殿下自小在南域长大,这儿的习俗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你莫要再妄言。”
温靖尧呵斥了一下贺瑾信后,回首又对着朱淮安,躬身道:“世子殿下,瑾信向来快言快语,还请莫要怪罪。”
温靖尧到底也摸不准这朱淮安的脾性,但是贺瑾信此番言行,确实已经得罪人了。
只好上来打圆场,给了朱淮安和贺瑾信两人一个台阶下。原本两人顺着这台阶下了,这事儿便了了。
可朱淮安却未接他话茬,反而是突然侧头看向温靖尧,这时温靖尧正好凝眸看向他。
朱淮安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温靖尧,心里却想,无怪乎这台下女子明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在送荷包。
这样一张脸,淡然闲适的看过来时,有如谪仙一般,让人心笙摇曳。只是朱淮安看着这张脸,心里想的确实,一直站在贺瑾信身旁的温靖尧,在那场流言之中,充当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朱淮安唇角挂着一抹微笑,微微仰起了头,朝温靖尧身后看去。
温靖尧的桌台后方,挂着一幅字画,仅仅一眼,朱淮安便知道,为什么方才有人一直在温靖尧下首叫好。
这宁朝第一公子的称号还真不是白来的。
方才朱淮安没有细看他的作品,但没料到温靖尧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做了一幅画,还填了一首诗。
朱淮安的视线慢慢凝滞,嘴角渐渐地勾起一抹浅笑,回首对着温靖尧道:“本殿确实不知,原来这乞巧佳节,这花是只能送女子的。”
朱淮安说着话的功夫,自怀里拿出了个一个精致的荷包,眉眼认真地问道,“本殿方才只看了苏大人的作品,却未曾留意,原来温大人的诗才和字画更是一绝。本殿也很喜欢。既然不能折花相送,那我就同那些女子一样,以荷包赠小温大人吧。此次斗诗,本殿觉得,小温大人和苏公子的诗一样,都很绝妙,当得第一。”朱淮安说完,最后竟然将那荷包放在了温靖尧的桌上那堆荷包之中。那荷包一看就是私人之物,做工精致用料奢华,俨然和其他的荷包大不相同。
温靖尧眉角轻跳了一下,但面上表情却没有动分毫。这里人没想到朱淮安会不按常理出牌,正要出言相告。
一旁贺瑾信脸色却更难看了,心底想的是朱淮安如果刚才不知道,送女子花是什么意思。但一番争论过后,就不可能不知道女子送男子荷包是何意。但他身为一个男子,现在却给温靖尧送荷包,而且还是贴身的荷包,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温靖尧的名声要和这蛮王世子扯在一起。
贺瑾信当下立马冲上台去,一把抓起朱淮安的那个荷包,疾言厉色道:“世子殿下,你若是女子,这荷包送了也就送了,可惜,世子殿下身为男儿身,这荷包,温子彦他不能收,也不敢收!”贺瑾信说着把那个荷包一下丢回去给朱淮安。
朱淮安眯起眼睛看他,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贺公子,你又是什么意思?这荷包,我送的是小温大人,你急什么。”
朱淮安说着,转手把荷包递到温靖尧跟前,说道:“小温公子,我说了,我只是欣赏,并无他意。对了,此次斗诗彩头既然是临江先生的墨宝,只一幅。那本殿就添一个头彩,本殿府上也有一副临江先生的墨宝,届时,就让人送到小温大人府上吧。”
温靖尧看着朱淮安递过来的荷包,眉目微敛,接过了那荷包,轻声说道:“那就谢过世子殿下了。”
朱淮安见温靖尧恭顺的接过之后,挑了挑眉头,说道:“很好,这好日子,本殿不想扰了大家兴致,你们继续吧,本殿就先回府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却是有些饶有兴味的看着贺瑾信,最后摇着扇子从人群中慢慢地走了出去。
贺瑾信面色铁青,俨然已经气急败坏,但人却被温靖尧死死抓着胳膊。
“瑾信,你先冷静,此事你不必较真。”温靖尧看着走出静云堂的朱淮安,低声安抚道。
“他什么意思。”贺瑾信此刻却有些听不进去,转头看到温靖尧手上拿着地荷包。他面色难看,一把抢过荷包,里头沉甸甸的,应该是银两。
姑娘家送的都是长公主府里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就没见过有人把自己贴身荷包送人的,朱淮安这行径可比送花给苏御更恶劣。
贺瑾信眸光闪了闪,看着大堂门口,忽然拿着荷包就跑了出去。
温靖尧没防备地踉跄了一下,连忙跟上。其他人也忙不迭地跟上。
朱淮安走在前头,听着后面嘈杂的脚步声。
“殿下,他们追出来了。”朱元安在一旁连忙开口说道。
“不必理会。”朱淮爱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贺瑾信高声喝道:“朱淮安,你的荷包爱送谁送谁,别招惹温靖尧。”
下一瞬,一个东西带着风声凌空投了过来。
朱淮安是背对着众人,嘴角微微一勾。一个侧身,凌空一脚将那投掷而来的荷包踢了回去。
他这一脚力道极大,加上那荷包有些重,在众人反应不及时,直直朝着贺瑾信的门面而来,在他身后都是人,温靖尧一个侧身挡在贺瑾信身前。
然后,只听到一个闷哼之声,以及周围的惊呼之声。
温靖尧后脑钝痛袭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后脑,再看时,手上一片殷红。
温靖尧张了张口,想说自己没事,可眼前却突然一黑一白交错着让他一片眩晕,最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了下去。
朱淮安没料到温靖尧会以身相护,随后众人惊呼。
“出血了,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霎时间,整个会场一时间闹哄哄的。
朱淮安看着温靖尧倒下的时候,心里只是咯噔了一下,方才只是气恼贺瑾信背后偷袭,可不想竟然伤了人。
苏御跟着出来之后,看着被人团团围着的温靖尧,见朱淮安有些无措的模样。在当下,连忙上前,推着他道:“殿下,要不你先回府,这里人多……”
朱淮安最后被跟着出来的碧云带到了后院的厢房中。
这头乱哄哄的一片,不多时就引来了院中长辈注意。
最后长公主出面,先将温靖尧安顿好。
又让各家主母将小姐、公子哥们都各自家去,闹哄哄的人群这才散去。
朱淮安在后院厢房中,等了许久,朱元安才回来说,温靖尧被送回了相府,只是送回去之前一直没有醒过来。
朱淮安揉着额头,点点头,知道人都走了之后,有些怅然地走回到出事的地方。
此时,人群已经散尽,方才温靖尧所在地方有一滩血迹,而被他踢回去的荷包就在血迹的不远处。
朱淮安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脚步声走近,朱淮安回头看是长公主,嘴巴张了张,最后低声道:“姑母,今日这宴席是我弄砸了。”
长公主回首看了下地上的荷包,微微摇了摇头,走过去将荷包捡了起来,拍了拍递了回去:“事情经过,下人都同我说了,也不全怪你。你也莫担心,有太医他们在,小温大人定然无事,你先回府吧。”
“是。”
回程路上,朱淮安一直看着手上的荷包,脑子里不断地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在南域,他父王一直让他行事收敛,莫要张扬。莫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他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今日这事,他只针对贺瑾信,却不想误伤了温靖尧。
此刻,也就只能希望温靖尧无事。
回到王府,朱淮安在屋子中转了转,对朱元安说:“十一,我记得此次进京,母妃又准备了一支千年的人参,你找出来,明日带上,我们去相府探望一下。”
“可是那是给太后准备的……”
“无妨,我在找别的顶上。”朱淮安看了看桌子上的荷包,那上面还有些血迹,他有些怔忪,开口道:“十一,今日我是不是做错了?”
“殿下,今日是那贺公子口出狂言在先,也是他对殿下不敬,你不必太过自责。”朱元安知道他少年心性,只好宽慰道:“长公主都说没事,当是无碍的,早些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