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记》小白非白

59、最后的晚餐

　　【头盘】：凉拌之扶苏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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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祥云，我几步进了流秀园。
　　离开好一阵子，在空桑山跟清虚老头学罗云术，终于今日能回来。先去拜会了娘亲，再去找老四和老六，也不知道他们帮我收着的仙蛋孵出来没。

　　经过荷塘，脚步慢下来。走的时候，荷花只得几个尖尖小包，如今，落落绽放。
　　配着晨起淡淡旭光，清浅又明媚。水面碧澈，塘边有个人背对我蹲着。
　　很普通的仙女袍，蹲的姿势也很随意。可是看了一眼，叫人挪不开眼睛。
　　我忍不住走近。
　　轻风吹过，几绺墨发飞起，擦着她白皙小巧的耳角。
　　突然有些心跳。这是谁？母后新配的仙侍么？
　　再走两步。

　　听到一个低低的，又非常顺滑的声音。
　　“你吃的太多了，阿花。还有你，小黑点，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很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你在做什么？”我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下。

　　她“咦”一声，回过头。
　　这动作不过是一瞬，然而于我，好似一辈子。
　　见到她面的那刻，就觉得以往所有的日子，都空了。

　　“诶，你这人。”她有些嗔怪地看我一眼，手里是半块芙蓉糕。“阿花它们被你吓跑啦！”

　　“哦。”我傻傻应着，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的脸清减了盛放红莲，她的眼黯淡了一池碧水。

　　“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她说着，又回头去招呼那几条压根喂不饱的天鲤。

　　“你是谁？”我问道，说出口才发现声音颤得厉害。

　　她照旧蹲下。“我没名字。”

　　蹲下了我看不见脸。不行。我也蹲下，偏头看她。
　　她的睫毛纤长浓丽，像蝶翼一般轻轻颤动，茸茸地扫着我的心。
　　“怎么会没名字？”我问。
　　她没再理我，手朝另一边一扬，扔下几点糕碎。

　　我的脑袋跟着她的转，扭到脖子不能承受的角度。
　　“这几个家伙很傻的，吃到撑死了也还会继续吃，所以不能喂多了。”
　　我以前不知道，喂死过一条。

　　她突然抬起眼。那眼波如一道电流，直击我心底。“是么？”
　　我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落入池中。

　　她微有错愕，继而拍掌大笑起来。
　　芙蓉上面，溅了几滴池水，晶莹似珠。
　　表情天真，神情却是妩媚。

　　我站在水里，顾不上浑身湿透，只是呆呆看着她。

　　“二殿下！”
　　“二殿下，你快上来！”
　　此时有两个仙婢看到我，一路小跑叫唤着。

　　她回头看看，吐了下舌头。“原来你就是二殿下。”然后转身跑了。

　　“不要走！”我赶紧爬起，但脚下泥滑，又跌了一跤。
　　还待再追，被那两个仙婢抓住了胳膊。“二殿下怎么掉进了池子？”
　　“娘娘等着你呢，走吧。”

　　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那是谁？”
　　两个仙婢对视一眼。“婢子没看清楚。”

　　我恍恍惚惚地跟母亲请了安，因为太恍惚，没注意到她其实瘦了很多。
　　见到老四和老六，我很着急想问问他们可有看见过她。
　　然后就发现两个一脸阴霾。老四说：“二哥，父君在人界找了个女人，宠爱得不行。”

　　我听得呆住。堂堂天君，那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在人界找了个女人？
　　一时震撼得忘了自己本要问的事。

　　“什么女人？父君怎会置昆仑天纲于不顾？竟没人反对么？”

　　“反对？嘿嘿，为了她，父君都拿出了昆仑镜。说，如果不许，就碎镜。”

　　“他疯了！”我瞠目结舌。
　　昆仑镜乃我昆仑仙族镇族神器，一旦碎了，族魂难继。
　　只有历任天君才能驱使。

　　“究竟是什么女人？”能让那稳如泰山的男人，完全失却了本性。

　　“妖女。”一直默然站着的老六，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寒意。

　　果然是妖女。
　　父君和母后，一贯相敬如宾，说不上多甜蜜，然见面总是温和。
　　而我，昆仑神族最沉稳睿智的二殿下，曾是父君最心爱的儿子。
　　可如今——这个男人再也不曾进过母亲的遥玉居。即使她病得脱了形，也不曾来探望。
　　母亲从没埋怨过一个字，然我们都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
　　至于我，我想那个叫天君的男人，或者一早忘了他还有三个儿子。

　　那日大殿盛宴，大家穿着朝服立着，等天君出现。
　　他已经三月未朝，因为那个妖女，跟整个昆仑仙界怄气。最后，终于说好了条件。他留妖女在五重天，只不予她任何封号，也不撤销母亲的天后位置，同时，立我为昆仑仙界太子殿。

　　“二哥，就是那个女人！”老四突然抓着我的手，咬牙切齿道。
　　我回过头，就看到了她。

　　嘴角勾起一个笑。心从来没有这般苦涩，也从来没有这般甜蜜。
　　即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我一早就猜到了，她就是那个妖女。
　　不然，又到哪里，再去找第二个这样只是轻轻一瞥，就能让你疯狂的人。
　　我恨天君，但是我也明白他。
　　换了我，只怕比他更疯狂。

　　一路死死地盯着她，她似有所感，目光扫到我，却没有停留。
　　那么浅，那么淡，又滑到别人身上。
　　心如刀割。
　　她不曾记得我，而我，已将她的笑，镌刻在心底。

　　听说她给天君生了个小公子，长得着实粉雕玉琢。
　　我跟老四老六他们商量了，由我出面去送礼，趁机给那小东西吃点苦头。

　　我于是去了。淡淡的寒暄后，送上礼品。
　　没有见到她面，却顺利地看到了她的儿子，昆仑天君的七皇子。

　　什么粉雕玉琢，简直丑得像只猴子。
　　我撇撇嘴。
　　这是她跟昆仑天君生的儿子。
　　手伸出去，很冷静地，去扣他的脖子。
　　或者原本的意思，只是想掰折他的腿脚，或者划花他的脸。
　　然而那一刻，胸口泛起莫名的无穷恨意。不可遏抑。

　　手快触到他脆弱的脖颈时，突然尾指被这猴子抓住了。
　　整个小手，紧紧地，握住我的一个手指。

　　我愣了一下，微一挣脱，居然没有得手。
　　这猴子竟有这般力气？
　　伸出另一个手，想将他胳膊甩掉。
　　此时他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了，一对眼望向我，弯成两痕新月。
　　这是她的眼睛。

　　我一时失魂落魄，傻了半晌，竟伏下身子，亲了亲他的嘴。
　　他“咿咿呀呀”地叫。

　　猴子长大了，不再咿咿呀呀，换做一口一个“老二”地叫我。
　　他那般淘气，又那般聪颖。
　　父君对他宠爱无极，广日说他仙资过人，整个五重天都捧着七殿下。

　　苟芒和沛书，总是冷冷看着他，明着暗着找机会欺负他。
　　我制止了他们。
　　我并非不恨他，我比谁都恨他。
　　我曾经有的一切，都被他拿走了。
　　而我一直想有的，他出生即已拥有。

　　我不叫他们欺负他，是因为我看出来，其实这小子，很寂寞。
　　他经常远远坐着，偷看我们兄弟三个打闹。
　　面上装着不屑一顾，眼底却满是艳羡。
　　只有我知道，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痛更能折磨人。

　　可是老四和老六不明白，他也不明白。
　　所以那两个跟我生气，而这傻小子，却只一门心思同我亲近。
　　我本待不理他，但每每他用那对眼看着我，就无法拒绝。

　　于是一年年这般过去，表面相安无事，甚至看在别人眼里，竟是兄友弟恭。
　　直到那一年，再进流秀园，我看见荷花又开了满池。而塘边，蹲着一个轻衣少年。

　　心跳如擂，慢慢走近。
　　没几步，就听见他嘻嘻笑着说：“乖乖娘亲养得你们这般肥，不如来祭你伏羲少爷的五脏庙！”

　　皱起眉头。“你在做什么？”

　　他回过头，一张玲珑面，一对剔透眼。面上芙蓉泛珠，喜笑颜开。
　　“老二，一起烤鱼吃！”

　　那一瞬间，眼前人与多年前荷塘边的初遇重合了，成就了我最终的魔障。
　　我笑着搂住他肩膀。“好啊，小七。”

　　他欢喜得眉都飞起，无边容光，直看得我目眩神迷。
　　“老二，你真好。”

　　我也温柔地回看他，春去秋来，岁月悠悠，一直看到我闭上眼睛。
　　是啊，老二最疼小七了。

　　【开胃甜点】：炮灰气死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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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安：子卿，你喜欢我什么？
　　子卿（皱眉）：什么？
　　琼安：我是说，你觉得我哪里好？
　　子卿(眉头更紧)：嗯？
　　琼安：就是有什么优点，优点你懂吧？
　　子卿哦了一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琼安(一脸期盼）：喜欢我什么？
　　子卿：你没有优点。
　　琼安顿了顿，颓然低头。
　　子卿（笑）：但是哪里都好。

　　琼安：子卿，你看今晚月亮很圆。
　　子卿：嗯。
　　琼安：所以来亲一个吧。

　　琼安：子卿，你看今晚月亮很弯。
　　子卿：嗯。
　　琼安，所以来亲一个吧。

　　琼安：子卿，你看今晚的月亮很暗。
　　子卿：……哪有月亮？
　　琼安：所以来亲一个吧。

　　琼安：子卿，你看今晚月亮——
　　子卿：不要再提月亮！
　　用嘴堵上身边这个十分聒噪的人。
　　所以，来亲一个吧。

　　两人躺在草地上，子卿枕着琼安的肚子。
　　琼安：子卿，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子卿：什么声音？
　　琼安（柔情似水）：我的心跳，它在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喜欢你。
　　子卿把耳朵贴近：阿丑——
　　琼安：嗯？你听到了？
　　子卿：你肚子叫了。
　　琼安突然坐起，面色痛苦：……下次不要烤鱼给我吃了。
　　捂着肚子跑了。

　　【主菜】：有的人是人渣，有的肉是肉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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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羲摸着小青的背：“骊渊，你是我养大的，记得要有良心。”
　　小青转过头，水汪汪地看着他。“怎么有良心？”
　　“就是要听话，要孝顺。”他说着，眼睛亮亮的，“要让我舒服。”
　　小青眨眼。“怎么个舒服法？”

　　【纯洁的小白坐下来发了会儿呆】

　　风流云散，物换星移。
　　我骑着你，看尽长留。我骑着你，走到洪荒。

　　【餐后酒】：碧落之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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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嘲风咬一口肉脯，金棕色眼眸滟滟如醉。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只有招摇山，总是这个模样。

　　手起坛倾，碧落酒滴滴入心。
　　展颜一笑，酒坛举到你面前：
　　小白请客，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