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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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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鼬在前往集合地点的途中,经过了一条花街。
伫立于人群里,他散发着一种从始至终绝对无法融入喧嚣的气质,抬头眯起眼,远望着天上的星。
星星如同是一块冰块被砸碎四溅,滴落深蓝色玻璃般上滚动着的冰屑,靠人的精神要如何捕捉无数晶体的运动呢,星星同他的视线玩起追赶,或者该说,他擅自跟踪星的轨迹,和林间的小男孩跟在甲壳虫后没什么两样,星星拖着泛银光的尾巴,有的熄灭了,有的朝他眨眼。
从看得到的有限的星的数量,和谁都能想象的无限天空,就可猜想星星只占宇宙几十亿分之一,那么微乎其微,这也是构成宇宙本质的一部分。
他一动不动盯了五分钟夜空,没记住一颗星的准确轨迹,却觉得正经历了生命里某个不可或缺的一个瞬间。
要解释这一现象,首先,必须先将记忆和记录的动作区分开来。
记忆只留下生活的极少一部分,真实的生活被大片大片的遗忘了,剩下的,是那些构成人本质的片断,一个意象,一道非现实的星光。
没人知道为什么留下的恰恰是这一部分,不是另一部分。人每时每刻都在做着神秘的内部判决,决定哪部分遗忘,哪部分成为构建起自己的讯号。
小泉琉璃花只记得自己将一只蝴蝶从缫丝机上解下翅膀,然后就跳到了双亲低头请她卖身的部分。蝴蝶是怎么飞进织房的呢?无关紧要。它最后去了哪里呢?琉璃花没印象,也不关心。救下蝴蝶的记忆片断完全孤立于前后发生的场景。
但宇智波鼬记得。
那只蝴蝶飞越了他的肩头,他原地呆立,望着女孩离去,直到下完订单的父亲出来寻他。
接着就倒带回到了某个战场,那是比这个片段再过去的事。
他和父亲面对着堆积成山的尸体。
他幻想,人的生命各自是一颗宇宙中的恒星,所有恒星将会耗尽燃料,冰冷的遗迹会坍缩成黑洞,而黑洞也会缓慢地蒸发,在孤寂的宇宙中留下一滩透明的原子。
他思索,他的星撞击着别人的星,一颗恒星毁灭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后无人记得,而他的星仍在继续漂泊,最后同样被毁灭,被人遗忘。
杀的人越多,这种空洞的感觉不断向内生长。
这种填不满的空洞陪伴了他几年,父亲带着他去给族人订购防具,在那里,他遇见了比他弱小得多的琉璃花,轻轻松松,随手就挽救了另一个生命。
是父亲的呼唤让他终于回神,他抚上胸口,感受和平时不一样的跳动。
那么现在让凌晨二点的钟声响起。
他试图重新迈开脚步,却瞥见了坐在二楼敞开的窗前眺望着花街的琉璃花。
这样,他就又听见了体内那不同寻常的跳动,响如锤鼓。
那种跳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岁月流逝变得更加动听深邃。
于是,他选择从人群里消失,翻窗进了琉璃花所在的房间,摘下斗笠,希望她能通过对视辨认出自己来,但没有,他看了那张风华绝代的女人的脸许久,忽然意识到,哦,她不再是商人的千金,而是做了花魁。
千金对于一个抛弃了身份的人太过遥远,他站在黑暗的最底端,仰头看着悬崖,盼着希望之物往下掉,最好,能恰好落进他的怀里。
但宇智波鼬不敢说,因为他对琉璃花的爱恋是一种异端。
于是,黑暗里,他极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