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五郎是观音啊》南风飞絮

9、Chapter9

　　村民并未因沈氏的话而担忧，一块死地能让菜苗活下来，这本就是奇迹。

　　菜苗活了，离收获蔬菜还远吗！

　　现在就等播种后是否能长苗了，若成功了，石牛村附近多得是陡坡，那是不是表示死地变活地，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赋税问题，交粮后亦不用担心吃不上饭。

　　大家都期盼谢梧这一壮举能成功。

　　夜幕来临之前，众人面带喜悦回了村，唯有林家二房沈氏一步一回头，心里的酸汁直冒，当初她将这片死地分给林家长房那几个孩子，就是知道这地没用。

　　如今，地能活，菜能种，她这心跟被猫挠了一爪子似的，难耐！

　　这样的心情一直到半夜都没能平复。

　　身旁，林老二鼾声不断，沈氏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要做些什么。

　　她一把将酣睡的人推醒，林老二迷糊中应了一声，“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作甚？”

　　沈氏见人没心没肺的，又狠狠掐了一把，直把林老二痛得嗷嗷直叫，清醒不少。

　　“瞧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睡睡睡！”

　　林老二摸不着头脑，“你这又是怎么了？半夜不睡觉闹腾啥呢！”

　　沈氏剐了他一眼，“山头那地种的菜苗活了！”

　　这事，林老二又不是不知道，他白天也在那里凑热闹，道：“活就活了，这是好事。”

　　沈氏一见他打了个哈欠，又接着躺，一脚踹了上去，“你没脑子呀！那地本来就是我们的！”

　　林老二这才缓过神，可是想想又不对，“不是分给长房了吗？”

　　沈氏气急，“我怎么眼瞎跟了你！你动脑子想想，那么一大块地，够那三个崽子一整年都吃喝不愁了！你再看看咱们！旮旯角几块加在一起都没那块地大，位置还都偏，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型！”

　　当初林家逃荒来此，虽落了户，村里给的地都是些别家不要的旮旯地和山头那一片死地。

　　旮旯地收成一般，却也能有收获，死地是颗粒无收。分家时，沈氏便大手一挥，将那片地都分了出去，如今知道地能活，不就觉得自己吃了亏。

　　沈氏将想法告诉了林老二，本觉得没什么的人，被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亏了。

　　“可是，地已经分出去了，能怎么办？”

　　沈氏揪着他耳朵出主意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不会去找里正要求重新分地？！”

　　林老二一拍脑门，“可不就是这个理！当初地分得不公，就得重新分！”

　　夫妻二人打定主意才双双睡去。

　　第二日天刚亮，林老二还没来得及有口吃的，就被沈氏推搡着去找里正了。

　　隔壁李婆子老两口听说了死地的事，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就没去凑热闹，本来为几个孩子高兴呢。

　　大清早就听到林老二家的动静，李婆子嘴上骂了两句“没心肝”，还是不放心，让李老汉悄悄跟着。

　　李老汉守在里正家草垛子旁，就听到院里头林老二要求重新分地的事，正为几个孩子担忧呢，里正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什么？家里的鸡飞了？”

　　林老二：“……”
　　他又重复了一遍。

　　里正也是上了年纪，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哦，不是飞了，是泉哥儿要吃鸡？”
　　正是驴头不对马嘴！

　　林老二有些急，里正家的媳妇蹲在一边拾掇下地的种子，跟着解释说：“林老二来的不巧，公爹这些日子身子不利索，耳朵时常听不清，耳鸣呢！”

　　林老二黑了脸，“也没听说里正有耳鸣听不清的毛病啊？”

　　“那是你们搬来不久，咱们村的可都知道，公爹年轻时就经常犯病呢！”

　　林老二狐疑道：“年轻就有了？”

　　守在外的李老汉却捂着嘴，他怎么忘了，里正那可是该听见时就听见，该听不清时听不清，原本还有几分担心的人，背着双手，脚步轻快回家去了。

　　林老二不知里正的毛病，可也不能白来一趟，又将重新分地一事说与里正媳妇听。

　　“石家嫂子，也不瞒你说，当初分家时这地就分得不公平，你说是不是该重新分？”

　　哪知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又自说自话了好一阵，无非就是逃荒来时不易，也没半路丢了那几个孩子，算是对得起长房死去的大哥大嫂，现在也不能让自家吃亏…等等。

　　石嫂子听得烦了，起身拍拍身上的飞尘，呛得林老二睁不开眼，还不忘重复一句，“我说的这些都要说给里正听……”

　　石嫂子干脆抄起铲子，扬了扬地上的谷子，“不好意思啊，谷子要翻翻才行。”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林老二那个呛得呀！只得讪讪离开！

　　人刚离开，里正就摔了手里的木拐，哼哼两声，“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蹦脸上了！”

　　石家媳妇也是看不过眼，“可不是呢！那三孩子如今还活着，得亏遇上小五了！”

　　里正十分赞同，“没成想这小伙子是个有能耐的，现在只希望播下去的小麦长出苗来。”

　　“一定能的！”石嫂子眼里透出光，在见识到菜苗活下来后，她就异常笃定了，“即便种子出苗不成，那地能也能种菜！”

　　这话说在了里正心头，石牛村往后的日子好过了！

　　**
　　林家二房这一波骚动并未影响土窑里的几人。

　　自打菜苗被种活，阿云那个激动呀，带着林凤林雀就守在秃树下盯着，三个娃就想护崽的母鸡。

　　刚开始，谢梧笑着打趣，“地活了，又不会跑。”

　　三人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活将他看成了一语成真的菩萨。拗不过被他们这般认真看着，谢梧敛了玩笑，十分郑重道：“地会活，菜会活，种子也会活！”

　　得到肯定答复，三小只不苟言笑的脸上突然就欢呼起来，望着他们回土窑吃饭的背影，谢梧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起就在一旁，谢梧撑一点手臂拱了供人，低声问了出来。

　　白起刚开始摇摇头，“不知道。”

　　后来又想了想，“不过，听到阿云教育弟妹，不该问的不能问，会将人吓跑。当时林雀纠正说不是人被吓跑，是山神。”

　　原来是把他看作山神了，谢梧拍了拍白起的小脑瓜子，“这不是知道嘛。”又一脸自信，“说是神也没错，只要别当成妖魔鬼怪就好。”

　　难怪当初他拿出锤子兵器给他们填地时，一个个只听话，不好奇。

　　几人有说有笑回到土窑，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阿云又准备带着人去守地，被谢梧拦了下来，“现在已经播种，秋收快要进入尾声了，听说这两日就有集上，咱们也要去一趟。”

　　一听要去赶集，林风林雀高兴坏了，他们逃荒来此没出去过。

　　还是很小的时候在家乡那里上过集，那时长兄父母都还在。

　　阿云心里也很雀跃的，可望了两眼外头的山地，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就在家守着。”

　　谢梧摇摇手，“咱们不能空手去，得一块儿去换些必用品。明日起，林风跟着白起一同入山打猎，先跟着学，学得好了奖励一把弓箭。”

　　“弓箭啊！”林风的双眼一下就亮了，这种可是只有战场上才有的兵器，听说箭头都是磨得锋利的石块或铁。

　　“那我们呢？”阿云和林雀满眼期待。

　　谢梧背着日光，拉出长长的身影，认真思考后，“咱们往山里深处走走，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不常见的食材药材之类的。”

　　石牛村背靠几座大山，真正被开发出来的东西很少，都说靠山吃山，他其实不明白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不知道往山里发掘。

　　起初，徒步入山时大家都聚在一起。

　　一路上，阿云沉默着，谢梧觉察不对劲，问了问。

　　小丫头脸色灰白，支支吾吾后竟是害怕了。林雀却笑出声，“阿嫂是担心突然冒出的猛兽吗？不用怕，咱们跟着山…”

　　‘神’字还未说出口，阿云却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林风却大抵猜到，瞧了瞧一旁的谢梧和白起，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替她说了出来，“阿嫂曾遇到过山神。”

　　谢梧：“？”

　　“小五哥哥还记得我说与你听的，土窑前陡坡上的那棵秃树。”

　　被他一提醒，谢梧记起，林风曾说那棵秃树一年四季没有生气，唯在冬季抽枝长芽结出冰叶，还说每到那个时候就会有山神守在那里。

　　当时谢梧还猜测是哪个大户家的公子。

　　“阿嫂在去年年底曾因为打碎碗伤了堂弟被二婶赶出去过，那时天下着大雪，嫂子实在忍不住就躲到山头的土窑里，就是那一天…”

　　林风说到这，阿云补充下去，“那一天我看到了身着雪白鹤氅的…”

　　可能不知道该说人还是神，最后只道：“与咱们不一样，周身都散着光，甚至在他转身时，我还看到那张白得透明的脸…”

　　“见过他的人很多，关于山里有山神的事，咱们村已经流传上百年了，可他不会老…”

　　阿云越说，越觉得双脚有千金重，怎么也迈不上前，“这也是村里人不敢往深山里去的主要原因。若说…”

　　她顿了顿，干脆一股脑儿吐露，“小五哥哥带着我们活了下来，您会开山，会让死地变活，您才是真正的山神，那…传闻中的又是什么呢？”

　　阿云想，还能是什么呢，该是山里住着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