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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雨一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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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院落是极安静的。才不过初春,便是草丛间的虫子,都不似夏日里那般热闹,便显得偌大的院落很是寂寥。
这个院落很大,周围却没有任何守卫,与凤渊行洛花莳的居所被层层叠叠护卫而森严的模样格外不同,这里仿佛象是被人遗忘和冷落了似的。但院落门口的马车,却又昭显着住在这个院落里的人身份可不低。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从内打开,射出屋子里晕黄的光,却压不住走出门的那人身上清寒的白色。
他缓缓走向院落中,仰首看着月色。月影之下白衣浅浅,公子如仙遗世独立。
指尖轻轻捏着,仿佛是在掐算着什么。
此刻的他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些许的虔诚,在掐指间眉头微蹙,不经意里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他的模样,看上去象是一个深宫里被冷落和遗忘的夫君,孤寂清冷惹人心怜,想要为他拂去那一身冰雪气息。
可也就是象而已……
他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人多气杂,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以他的武功足以应对各种危险了。
只是这样,多少会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双手从身后揽上他的腰身,女子艳丽的容颜紧贴上他的后背,这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下,嘴角却柔软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与他的气质一般无二,但若是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那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暖意。
就如这月光一般,看似银寒,却有着浅浅温暖。
她倒笑了,“不该来么?”
他回身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他的动作很小也很克制。对于他人而言,或许是再简单不过的姿态,对于他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除了她。
除了她,没有人值得他给与目光;除了她,没有人值得他主动做任何事;除了她,他永远不会敞开怀抱去拥抱任何一个人。
所以……
“不用的。我不需要哄,也不会觉得被冷落,你永远不必担心我孤单。”
孤单是他的常态,他不因为孤单而觉得难受。他选择了她,她已经是他世界里唯一的颜色,也是全部的颜色,他不会需求更多,更不因为而埋怨。
“错。”她抬起头,眼神分外明亮动人,“你觉得我来这里,是担心娶了又你冷落你,于心不忍地来哄你?尽一位妻子本该的责任?”
他沉默着,眼底闪过思考的光芒,“不是吗?”
她失笑,“当然不是。”
安浥尘迟疑了,眼神里的思考和疑惑,仿佛更浓烈了。
感情,对他来说是一个需要重新修行的东西,他对于情感的理解,的确与普通人不同。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的夫妻之间本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如果有女子愿意选择给与爱给与平等,便是最难能可贵的。没有人愿意没事哄着夫君,那本是男人应有的德行。她愿意哄,愿意放下身段,几乎是世间罕见的。他又是个所求不多的人,她给与他的,已经让他觉得人生无憾了,她所做的在他心中都近乎完美了,他的话实则是在称赞她。可她的表情,却似乎对他的表扬还有些不满?
“我的家主大人。”她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叹息摇头颇有无奈,只是那笑容里却没有半点责难,“我知道你无欲无求,所求甚少。但你就没想过我对你有欲有求所求甚多吗?你就没想过,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思之若狂吗?你当真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所知吗?”
安浥尘的脸红了,额间那点朱砂鲜红似血,仿若雪山颠绽放的一朵红莲。本是倾世绝尘之姿,偏又艳绝天下。
南宫珝歌的露出了可怜的神色,“安家主,我以为娶了你,从此就可以拥美在怀,为所欲为了。你居然告诉我你无欲无求,这代表我实在讨不了你欢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还是说安家主当初一时情动,如今却又觉得还是修行更合适自己,所以决定跳出爱欲之外了?”
南宫珝歌虽然是开玩笑,却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安浥尘是修行多年的人,前世有遗憾在心中,成了无法看破的执念。若是今生他在得到情爱之后,反而看破了执念,最终修行也并非不可能。
七情六欲太淡,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南宫珝歌心头闪过这个念头。
“没有。”安家主的脸又红了,“所求不多与看破之间,天差地别。”
他努力地讲解着,试图让他怀中的人理解,“所求多少是心性,看破是了悟、是放下,我……”
下面的话,消失在了她的唇瓣里。
她的亲吻炙热、疯狂、令人窒息。不是一贯的尊重和浅尝,不是挑情与诱惑,是暴风骤雨式的掠夺。
一阵狂风卷入院落中,黑夜的天空原本明月高悬,却在转眼间被遮天蔽月的乌云笼罩住,温暖清寒之光转眼消失。
二人的衣衫被狂风卷起,激烈的拍打着。
而她的吻,甚至比这瞬间的狂风与乌云还要激烈,还要厚重,还有夺人心魄,清冷的家主大人瞬间便是丢盔弃甲,那原本安宁与平静的眼眸,刹那间便染上了迷离。
他是安家的家主,他的血脉里注定了他与她的契合是完美的,他会被她勾起所有的火焰,纵然是千年冰封的雪,也会在刹那间变成奔涌咆哮的河流。
而他曾经干净无欲的修行,在她放火的行径之下,几乎毫无抵抗之地,转眼便是丢盔弃甲。
更因她是他的唯一,她是他的全部,这个女人所有的行为,便能支配他所有的心性。
他是冰,她是火。
最终,还是火融了冰,将他变成了水。
狂风停歇,衣衫垂落,但相拥的二人并未分开,她紧紧地攀着他的颈项,吮咬着他的唇瓣,在他的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焰,两人之间的纠缠,反而越发紧密,越发深入,越发地激烈。
狂风只是短暂地离去,随后便是倾盆大雨落下,刹那之间就湿透了二人。虽是春寒料峭之际,但因武功在身,二人的穿着委实有些少,轻薄的料子立即贴在了身上,勾画出了让人心摇神荡的曲线。
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她终于放开了他。
他的喘息浓烈,雨水顺着脸颊淌落,却展现了一种被欺凌的美,坚韧又柔弱、高冷又沉沦。
“进屋去吧。”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怀着浓浓的火气,隐藏在清寒之下,隐隐流动。
他从不主动,但对她却是做不到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着头,静静地喘息。
同样的急切,同样的火焰炽盛,但她却没有收回圈绕在他颈项间的手,依然保持着彼此贴合的姿势,感受着同样激烈的心跳。
“你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这院子周围没有护卫,对么?”她忽然问了一句仿佛无关紧要的话。
“嗯。”他低声回应。
因为知道他的喜好,别说周围没有,院落之外十丈都没敢排布任何侍卫,就怕扰了他的清修。
她仰着头,雨水冲刷过她的脸颊,在下巴处一滴滴地落下,那双眼却越发明亮了,“那为什么要进屋?”
他错愕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论无耻程度,论厚脸皮程度,论胡说八道程度,安家主在太女殿下面前仿若幼童对局成年人。
说话间,太女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滑下,放在了他的腰间,指尖勾挑之下腰带被拽开,吸饱了水汽的腰带重重地跌落在脚边。
雨水倾倒而下,瞬间便在两人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洼,哗啦啦的雨声,咆哮坠落。
同时坠落的还是一件雪白的衣衫,沉在了水洼之中,团成了凌乱的模样。
夜色极为深沉,只有无边无际的雨声和黑暗。但在黑暗之中,雪白而俊美的身躯被暴雨冲刷着,飘散出仿若痛苦的低吟。
明明是谪仙降世,却在雨夜中绽放了妖气。
没有人知道在这场暴雨之下,魔族的花在雨夜中绽放,在偌大的庭院中摇曳,让她的仙人为之陷落。
当天际破晓,庭院中空空荡荡,只余那一洼洼的小小水坑,倒映着不一样的风景。
清新,干净,依然那般的空旷。却又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安家主一如既往的清冷登车,却在车内看到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却是一本本的书。
辟火图、密戏图,形形色色,姿态各异,令家主大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同时还有太女殿下银钩铁画的字迹:君可修行,妻愿同往。
另外一辆车内,某人嘴角含笑,勾起算计的唇。
她不能阻止他修行,但是可以想办法让他换一个修行的方向。
太女殿下的心,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