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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头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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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去一趟宗祠。”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楼曳突然毫无征兆地提议。
“啊?”可以说是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贾有意闻言差点惊到翻下床。
“老大,你认真的吗?!”
贾有意想想就发怵。殷家宗祠那个地方但凡进去过一次,就不会想再踏进一步了。
特别是那尊二十多米高的佛像,他每次回想起来半夜都要做噩梦。
“嗯,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们遗漏了。”楼曳说,“既然你说你昨天看见了佛像,那我们就去一探究竟。”
贾有意:“……”
早知道就不说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沈遗暄提问。
楼曳说:“我知道有条路可以走。”
半小时后,沈遗暄和贾有意见到楼曳口中所谓的路时,同时陷入了沉默。
沈遗暄盯着墙角处的狗洞,面部表情仿佛一潭死水。
“这就是你的办法?”
楼曳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
一旁默不作声的贾有意颤颤巍巍举手:“老大,我有个问题。我这体型恐怕钻不进去吧?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们,顺便帮你们望风?”
“也行。”
好在楼曳答应得很爽快,贾有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楼曳居高临下站在洞口旁,朝沈遗暄示意:“你先进。”
贾有意脸上重新恢复笑容,对沈遗暄道:“早去早回啊!”
沈遗暄:“……”
沈遗暄活了这么多年,钻狗洞还是头一遭,即便已经顺利进入宗祠庭院,他的脸色也依旧难看。
没忘记后面还有个同伙,沈遗暄朝洞口叫了一声:“楼曳——”
卡住了?
不等他把下半句话说出口,就感受到耳边“倏”的一声,紧跟着楼曳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他跟前。
“叫我?”楼曳一脸从容。
沈遗暄看了眼干净整齐的楼曳,对方甚至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他再反观自己的造型,几乎没有一块可以入眼的地方。
他终于忍无可忍:“你属狗吧。”
楼曳眉毛一扬,故作惊讶道:“我只是说可以钻狗洞,可没说不能翻墙。”
沈遗暄冷着脸,转身离去。
楼曳敛起笑意,旋即抬脚跟上。
进入享堂之前,沈遗暄特地多留意了后楼,以免像上次一样与殷茹艳碰个正着。见后楼许久没动静,沈遗暄这才确定对方已经外出,于是推门而入。
布满光线的享堂这一次明亮了许多,沈遗暄和楼曳这才看清室内的布局。
“呜呜呜……”
隐约听见一道哭声,似乎就从沈遗暄的头顶上方飘过来。
他抬起头,随即定在了原地。
楼曳注意到旁边人的反应,想也不想抬头望去——
只见享堂的天花板画了无数颗人头,那些人头一层叠着一叠,其中有好几个女子正脸朝外,无一不是闭着双眼。
她们大多数面朝一个方向,由外向内逐渐朝着天花板中心汇聚,最终围绕在那只眼睛的周围。
看得出画这幅壁画的人技艺精湛,古典韵味浓厚,但也是正因如此,整个画面才会令人不寒而栗。
特别是中间那只画得惟妙惟肖的眼睛,让沈遗暄真的产生了一种从头到尾都被“人”盯着的感觉。
宗祠是个神圣肃穆的地方,故而整体的装潢理应庄重,殷家宗祠却反其道而行之。
此刻沈遗暄的脑海中忽地冒出两个字:邪.教。
楼曳则是收回眼,继而走进享堂深处。
和那天晚上一样,享堂中央拉了一块红帘,将后方遮了个严严实实,徒留神主牌在外。如若不靠近,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享堂内还有个佛。
这也是楼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要供佛,那便正大光明地供奉,可为何当地村民又要用这么大一块儿布将佛像挡起来?
这看似不敬的行为实在矛盾。楼曳轻轻压着眉头,很是不解。
楼曳一边思考,一边越过众多神主牌来到红帘背后,这一次他没有让佛像暴露在外。
他眸光一晃,一下子察觉到了什么。
由于光线充足,外面的阳光透过细小的窗格落在了红布上,最终笼罩着整座金色佛像。
乍一看,这尊佛如同浸泡在血河之中,染上斑斑血迹,连同它的表情都变得阴戾起来。
楼曳低头走神,忽然余光扫了某处。
远处的沈遗暄隐隐看出佛像的视线有所变化——不知何时起,它的目光便落在了楼曳身上。
沈遗暄莫名心头一跳,正要出声提醒,可下一秒就被楼曳打断。
“你说殷家宗祠里会不会有宗谱?”楼曳提问。
“楼曳。”沈遗暄却打断对方。
察觉到享堂内的变化,他下意识道,“你先过来,有事和你说——”
可惜为时已晚。随着一声清脆的砖块落地声,楼曳的手里多了一本宗谱。
“——找到了。”
顷刻间一阵大风刮过,将供桌上的蜡烛猛地吹灭,同时将那块巨大的红布掀起来,露出了背后的谥若大佛。
如沈遗暄所料,那尊佛像往下斜着视线,从始至终都在看着楼曳!
“走!”
沈遗暄话音刚落,不料不堪一击的享堂大门被重重拍开。而头顶上方的那些人头竟活了过来,攒动在一块儿,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来不及思考,沈遗暄一把握住楼曳的手——这期间他明显感受到自己被佛像冷冷地瞥了一眼。但他顾不上其他,直奔大门。
然而哭声不止,沈遗暄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心脏便不住地往下沉。
那些人头争先恐后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她们张着鲜血淋漓的大嘴,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撕咬。即便见过再多穷凶极恶的亡魂,也不及眼前这一幕来得瘆人。
而她们的身后正是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佛。它毫不费力地穿过众多人头来到宗祠门口,将沈遗暄和楼曳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接触到它平和的目光时,沈遗暄不由得一愣,脚步也随之一缓。
“愣着干什么?”一道充满冷意的声音拉回了沈遗暄的注意力。
突然,沈遗暄的腰被身后的人重重推了一下。他瞥见自己与一个巨大的手掌擦肩而过,最终踩着门槛摔出了宗祠大门。
楼曳随后出来,他右边的袖子被扯落大半,暴露出半截手臂。
无数个攒动的人头愤恨地盯着门外的两人,只能不甘心地离开,佛像则是从头到尾维持微笑,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现在,沈遗暄悬着的那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