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摘星》玖未兮

10、第 10 章

　　虽然也许只是座临时落脚的别院而已，可白云城主的所居之处又怎会简陋。

　　那名眼睛大大的笑得甜甜的侍女轻轻推醒我时，马车已停在了一座庭院的入口处。

　　睁开眼，我便闻到满车厢的茶香，另一名侍女正娇笑着将一杯清茶茶递到我的嘴边，软声说道：“公子一路辛苦了，先饮一杯茶解解乏吧。”

　　我当然并未真正睡着，没有人会在一辆分不清敌友的马车上真正睡过去，更何况，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并没有得到解决。

　　我的脸上当然也并没有初醒之人的迷糊，当然也并不需要茶来解酒。所以我只是哈哈一笑，眼一瞪道：“闲主人待客殷勤，难道却不知我是从来不喝茶只喝酒的吗？茶是越喝越乏，酒却可以振奋精神。哈哈！”

　　大笑声中，我的人已从马车中铺着柔软小皮毛的座位上弹了出去。这一路上，我的指尖连那两名侍女的衣角都没碰到一片。只因我知道，纵然是软玉温香，足以指尖留香，可有种花朵，生下来便是带刺的，况且是开在白云城主园中的花朵们。

　　那别院本是在成都郊外一处山清水秀所在，一路既然是假寐，他们拐过了几个弯，大概走了多少里地我都听得分明。先前还可闻市集喧哗之音，后来便只是一片清脆鸟鸣，和着风声，以及水流潺潺之声。

　　我的落脚之处原来是一处花园，虽然并不算大，可却布置得很是精巧。

　　西门吹雪虽然是个大冰块，可他的万梅山庄中不止有万梅竟放，山庄四周还遍植百花。他虽不喜赏花，可是花满楼却是喜欢的。

　　西门吹雪虽然叫吹雪，可他吹的并不是雪，而是他剑上的血。

　　但花满楼却是人如其名，喜欢鲜花满楼阁的。

　　这里的主人，显然也并不喜欢赏花，而这里，也并不是为了花满楼而建，所以这里自然就没有了大片的花海，但是一草一木无不独具匠心。

　　车上那两名侍女已经没有出现，却又从花园深处迎上来两名更加美丽，笑起来更加甜美的女孩，微微福身后，便侧身当先在前引路。

　　穿花拂柳一路行去，这才发现原来这花园并不是不大，只是布置得巧妙了，常常柳暗花明又是一景。我同样并不爱赏花，可是赏景有时候并不是真正为了赏景，只是想透过这些景色看见它们背后的人。

　　这里虽然绝不会是叶孤城亲自布置，但想必布置这花园的人却会竭尽全力去迎合叶孤城的喜好。

　　园中原来还有个小小的湖泊，湖畔有小亭一座，竟是顺着四周树木之势，藤蔓攀绕而成，浑然天成，别致得很。

　　叶孤城当然还不在这里，堂堂的白云城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南王，就算是他请来的客人，也很少有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他亲自等待的。

　　所以站在亭外等候着我的只是一个年轻人。

　　那人很瘦，也很高。相貌原本颇为英俊，只是却多了一些阴沉，特别是那双眼睛，狠厉冰冷，就好像常年生活在见不到阳光的地方一般。

　　他的手指很修长也很有力，腰上面别着一把长长的剑。剑鞘的样式古雅，和叶孤城所用的剑到有几分相似。

　　他的人似乎也在刻意模仿着叶孤城，站在亭外的身体挺拔，表情却是十分冰冷。

　　只是我当然不会被他的冰冷冻住，他本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人虽狠厉冰冷如一把长剑，可是他手里的剑却并无要出鞘的意思。所以我并未多瞧他一眼，只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走入了亭中。

　　亭中已备好了早饭，样式虽然不多，但却很合我的心意。四小碟凉菜四小碟热菜，刚出炉的小笼包还冒着袅袅热气，炸得金黄的油条一看便可知其香脆，还有一大碗豆浆，一碗小米粥。小米粥里未加任何东西，只熬得细细软软，米香扑鼻。

　　我当然还没有吃早饭，所以我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先喝了一大碗小米粥，碗空之后，很快便有人上来用又是满满的一碗粥换走了我的空碗。

　　那些奴仆武功似也不弱，来去皆小心翼翼，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

　　成都的小笼包，我已有多久没有吃到过？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鲜香满口，我忍不住再多吃了几个。很快便又有人上来撤走桌上已稍冷的小笼包，换上了重又刚出炉的热热的小包子。

　　那阴沉的年轻人由始至终便站在亭外冷冷地盯着我，那眼神，颇有些像毒蛇盯上了自己的猎物的感觉。可我却完全不为所动——如果不敢动手，那么就这样盯着好了。

　　反正眼神，是永远无法真正杀人的。

　　烫好的酒终于也送了上来，比之前两个侍女还要美貌的女孩子手里温柔地捧着白玉壶，才倒上一杯，满亭皆是酒香，而且还是我最爱的大曲。

　　那侍女轻轻放下酒壶，娇笑着对我说道：“主人吩咐过，公子要先吃了饭才可饮酒，以免伤了胃。”

　　那盯着我的年轻人，眼神已是更加冰冷。

　　可是纵然是真正的毒蛇的眼神也无法丝毫影响我吃喝的心情，但仅仅这样温言软语又体贴入微的一句话，却让我手中的酒杯突然变得重愈千斤，虽然已经端起，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泸州城最好的大曲，窖藏了整整二十年，今日第一次为你开封，莫非你还嫌不够好？”

　　青年的声音也如毒蛇一般冰冷粘腻，我索性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道：“酒是好酒，只是我却突然没了心情。”

　　从鼻腔中冷冷哼出一声，那青年似是对我甚为不屑，也似乎对此间主人竟这样对我极为不满，竟微微别过了头去，不再理我。

　　我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世间之人大都有这样的怪癖，别人越是对你不理不睬，越是想去招惹他，只是我现在却不完全因为这个原因。

　　若是来到这里等着我的是一柄锋利的会致人死命的长剑，只怕我也不会有这样感觉。可是等着我的，却是叶孤城的一句关心，那是比全天下最毒的毒药还要让我感觉到恐惧的一句关心。

　　若是一个从来高高在上，从来都不需要去关心别人的人突然也这样对你，只怕你也会感觉到和我一样的恐惧。

　　陆小凤曾说过，大礼之下，必有所求。

　　所以虽然他明知我从不会真正拿他的钱，却总在遇到麻烦抽不开身的时候，让人带了巨额的银票来寻我。

　　人活在世间，总有我们无法自行解决的麻烦，所以会有求于人并不奇怪。但若是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再大的麻烦也会有人抢着去替他解决的人可能会有事让你帮忙，那必定会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那杯酒，我不敢喝。只怕喝入了口中，也只会是苦的。不仅很苦，而且说不定会肠穿肚烂，永不得安生。

　　只因我实在想象不出，叶孤城会这样做的理由。

　　我也想象不出，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里面不止有他的名字，也有他的城。他的城池白云城中，有着世间人们追寻一世也许都想象不到的奇珍异宝。而他只要挥挥手，便会有几万甚至更多的人愿意替他上刀山下火海。

　　幸好这杯酒，也轮不到我来喝了。

　　剑光，比毒蛇的獠牙还要迅疾，还要诡秘的剑光，突然从那青年手里爆发了出来。

　　我只来得及看见光芒一闪，白玉的酒壶和唯一的酒杯，就已变成了碎片。浓烈的酒香随着酒壶的破碎，溢满整个亭中。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赞叹道：“人人常说，美酒需品。其实闻也是很不错的，至少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醉。”

　　只是酒香闻多了，大概也是会醉的。

　　我虽并没有醉，可那青年，却似有些痴了。他瞧向的虽是我的方向，可眼中却并没有我。不用回头，我已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孤城已踏波而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不仅说他的城，也是说他的轻功。

　　我早已见过，他的轻功有多高，可当穿着洁白的衣服掠过湖面的叶孤城印入眼中时，我突然发现，他震慑人心其实不该是他的轻功，而是他的风姿。

　　那青年早已是痴了，酒并不会醉人，会醉人的从来都是自己。

　　所以我似乎也有些醉了。

　　满亭的酒香中，叶孤城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却并没有带着他的剑。

　　一个绝世的剑客，本该随时带着他的剑，可他却没有。所以我连笑都笑不出了，一个剑客突然不带着他的剑来见你，那说明他并不想和你动手，他来，也许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免费的宴席，果然从无好宴。

　　叶孤城已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当然不是来陪我喝酒的，酒壶已碎，况且他本就不喝酒。然后那个美貌的侍女便又端着托盘娉娉婷婷走了上来。

　　托盘上自然并没有新的一壶酒，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小瓶，很普通的一个小瓶，材质也算不上好，可是那侍女却恭恭敬敬送到了我的面前，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我已拿起了小瓶，只因我已猜到了里面装着的会是什么。可我也知道，从我拿起它开始，我就相当于已答应了叶孤城的一个要求。

　　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过了那个小瓶。

　　叶孤城看着我将它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缓缓说道：“里面便是你要的东西，唐家最新毒药的解药。”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也就不再说话。

　　等了很久，久到我甚至已感觉到自己坐着的那个明明很柔软很舒适的软凳上似乎开始长出尖尖的刺来，我自然也无法再继续沉默地静坐下去。

　　比起拼尽全力也无法达到的条件，我更不喜欢这样对前路一片无知的茫然，也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游戏。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一手钱一手货，童叟无欺，公平的交易。

　　所以我问道：“我该拿什么来换？”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叶孤城眼中似又有了淡淡的笑意，虽然极淡，但却柔软了他原本冰冷的表情。

　　然后我听见他淡淡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在这别院住上七天。”

　　“只是住上七天？什么都不用做？”

　　他点点头，道：“但是不能外出，也不能和外界通消息。七天后吃过早饭，那辆马车就会送你离开。”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瓶解药，道：“那么这药，便劳烦白云城主替我送去给陆小凤了。”

作者有话说

　　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