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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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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果儿跟在娇儿身后,也不知她要将自己带到哪去,两人之间未发一言。
百般无聊,她朝经过的一间屋子朝里看。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墙的面具,和一面墙的扇子,正对着门口的那一面墙画着一枝红梅。
她正是奇,身前的人开了口:“这是主人的舞房。”
两人在这舞房前停住了步伐,瑶果儿倒是没想到她会开口同自己讲析,看来这一路她都在偷偷的看着自己,不然也不会她一走神就被抓了个正着。
“舞房?”她又是好奇的往里看了看。
娇儿点头:“这里的面具和扇子都是主人最喜,”她又是敲了一眼瑶果儿好奇的样子,道,“瑶姑娘若是喜欢,也可进去看看。”
瑶果儿有些惊喜的朝她看出,对上瑶果儿的目光,她面色僵硬又有些不知所措,别扭道:“若是不想看,那便罢了。”
瑶果儿笑了笑,立马将她的手拉住:“想看想看,好多面具我都没见过。”
手掌接触,她又是一征,神情也恍惚了下,睫毛忽眨,便是被瑶果儿拉进了屋子。
这儿的面具各式各样的,各个都是精品,难怪被人这般宝贝的收藏着,着实讨人喜爱。瑶果儿凑近看去,嘴角一笑:“冰丝,玛瑙,珊瑚。”她最是识货的,毕竟从小就在跟这些奇珍异宝打交道,是真是假,甚至产地是哪她都能一眼看出来。
“我能,拿下来看看吗?”瑶果儿也算是发现了,娇儿虽是看着不言不语,难以接近,但就是含蓄的性子,嘴硬心软。
果真,她开口一问,她便是别开了脸,点了下脑袋,随后加上有些刻板的一句:“小心些,莫给主人弄坏了。”说着,又下意识偷偷摸摸的瞥向瑶果儿,怕自己的话说的过于硬朗,会将她给说的难受。
瑶果儿没在意,饶有兴趣的盯上一面墙的面具,嘴上也不闲着的回复:“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娇儿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瑶家千金瑶果儿,早在很早以前,她便是认识了,早到那个时候的瑶果儿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似乎是一比一的长大,模样跟小时候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张乖乖脸。
小小的一个丫头,同今日一般穿着黄色衣裙,不同的是,五岁的瑶果儿穿着黄色更为明亮,犹如天上的太阳,夺人耳目。不同今日披散的青丝,她小小的脑袋上发丝盘的精美,满头簪花,手上拿着一面小团扇,犹豫精美的陶瓷娃娃,灵气十足。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小姑娘一鼓作气地从房檐下冲到了大雨中。身后的男子手中撑着伞,立马往外追,嘴上一直唤着:“果儿,回来。”
他越是唤,小姑娘越是胡乱的跑着,犹如雨中的蝴蝶,时不时的还将地上的水往身后的男子身上踢。瑶老爷也不恼,跟着乐呵呵的笑,又是无奈的恐吓:“若是生病了,回家可是要吃药的。”
小姑娘老实了,由着瑶老爷的那把伞将她给遮住,她身上已经湿透了,带着泥土,如同脏兮兮的软酪,但男子还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身上的衣物名贵,却没有丝毫的在意,还是笑她:“回家让祖母好生给你这脏兮兮的小猫洗一洗,瞧瞧爹爹的小果儿,怎么跟只小野猫似的。”
小姑娘恃宠而骄,将脏兮兮的手揉在了男子的脸上,又分外可爱的嘟了嘟嘴。
得到的,也是一阵笑。
娇儿站咋雨中,一人撑着一把白伞,瞧着,直到笑声消淡,身影消失,她这才缓过了神。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有莫名的心虚,像是在偷窥一般,说不上的情绪。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便是常常遇到瑶果儿,有时遇不见,她还会特意去打听,有时便是知道她跟着瑶老爷回了江南,有时又是去了西域,有时又是去了什么小镇,她的见识很多,多到娇儿觉得自己就是白白比她多活了五年,她除了多吃了饭,多喝了水,也就没什么可以说的出口的了。
这般默默的关注一直以来有了十一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有钱人迷人眼的生活,瑶果儿身上的衣裙从没重复的穿过两次;朱钗发簪都是平常姑娘想买都买不到的珍品;随口夸了一句好吃的糕点,瑶老爷便是直接开了家糕点铺子,取名便是叫“果子铺”;从小到大所请的教学先生,那是京城远近闻名千金难求的,除去琴棋书画的先生,跳舞、唱曲、女红、吟诗、赏花、吟茶等等都是有专门的先生,就连瑶果儿小时喜欢做陶瓷,瑶老爷也就请来了京城给宫廷陛下后妃做瓷器的先生来特意一对一的教,更是别提,瑶果儿生辰,他为瑶果儿祈福,给京城所有的慈幼局都捐了实打实的七箱金子。七寓意着吉星高照,也是赤裸裸的表明了,他的女儿瑶果儿,就是那个吉星。
十多年过去,如今总算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娇儿还是颇为满意的。以前所看皆是背影,但今日的背影最是迷人。
瑶果儿没有注意到身后赤裸裸的模样,她挑的仔细,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魔神面具上,这面具做的神秘、恐怖,怪诞,颜色多彩而又异域,庄典而又华丽,是傩。这是巫术的面具,“见鬼惊骇,其词曰傩”,由杨柳树所做,敷彩上漆所做。
“傩”乃人避其难之谓,戴上面具是神,脱下面具是人,瑶果儿以前同这族人学过鬼戏,祭神跳鬼,驱瘟避疫。巫,祝也。
瑶果儿取下拉着这个面具,遮住脸,有了坏心思,一手转过拉住了身后的衣裳,心中默数上了三个数,再是猛的回头转身,学着猛兽叫上一声,乐呵呵的笑着:“吓着你了吧。”
说罢,从面具后面歪出了头,两眼弯弯的,两颗红痣同这面具有些同样异域,带着灵气。
瑶果儿一征,眼前是白衣胸膛,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抓的人哪是什么娇儿。
檀佑低眉将她瞧着,没有收到丝毫的惊吓,姿态娴雅,饶有兴趣的挑眉将人看着。小小的人,一双眼灵气十足,眼眸中清清楚楚的倒影着他的一张脸,左眼的两颗红痣恰到好处的红艳,鬼使神差的诱着他抬起手点在了她眼睑下的那颗红痣。
这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瑶果儿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随口说道:“这不是脏东西。”
“知道。”檀佑弯了下唇,能将这看成脏东西的,一双眼怕是长到了头顶去了。
瑶果儿算是发现了,他说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以前她也遇到过结巴的人,那结巴去看大夫,大夫就跟那结巴的娘亲说,找个机会把他吓上一吓,人一吓,气顺了,说话就通顺了。那大夫是个村医,只会用些土办法,但过了几日,瑶果儿确确实实的瞧见了那人说话完全不结巴了,甚至一口气骂人都不带喘气的,那大娘天天抱怨,他孩子恨不得每天把窝里睡觉的狗都拉出来说上几句话。
这檀将军想来是京城名医都已经看过了,指不定这土方法有用呢。
她温顺笑了下,暴风雨前的平静,随后踮起脚尖,一手拿着面具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对上他的耳朵就是“啊”的狂叫上一声。
这声音,竹林中的鸟都被吓飞了好几只。
苏清野翘嘴一笑,满意的巡视着眼前檀佑的反应,这瑶果儿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不特别,至少平日里这种事情,将军身边的女人可不敢做,她胆子大,做了,本应该下一刻被丢出去的,但此刻,檀佑的那只手竟是摸在了那柔腰边,玩味似的欣赏着她的咋咋呼呼。
瞧瞧我们将军大人的三魂七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夺走了一魂。
他像是个局外人,抬手,娇儿又将烟斗放在了他的手上。男人接过烟斗挑起了娇儿的下巴:“还是我们娇儿乖,稳重话少。”说罢,吸上一口烟,靠近,将烟雾吹在了娇儿的脸上,鼻尖相对,声音蛊惑:“乖乖的。”
娇儿红了耳,如同鸽子血一般,但面上神情依旧冷淡:“是。”
“怎样,你试试,看看说话还结巴吗?”瑶果儿是完全的好心。
她好心,但面前的人不见得有一点的心,本就是觉得好玩,逗一逗小猫,没想到她会想到这馊法子,甚至蠢呼呼的有些可爱。性格是跟时词安家那只傻狗一样聒噪,但她就是要顺眼不知道多少。
身后的苏清野噗嗤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他檀佑结巴?方才说把王老板赏赐给他随便玩,说要把那对母女带去给他弟兄玩时,那变态的气势可谓是人中龙凤了。怎么到这,让人以为是结巴了。
他有心玩弄,苏清野也不戳破。玩游戏嘛,总得有些新奇玩意才算是有趣的。会玩才是本事。
瑶果儿瞧着他,见他迟迟不开口,自己也就泄了气:“还是不行吗。”
他摇头,感受到她有些失落的站好了身子,纤弱的要从他的手掌中滑落。这小委屈的模样,还真是让他这种怜香惜玉的好人有几分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