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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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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总。”
“小祝,陪我走走?”闫鸿说罢,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街边的路。
祝景行见状,视线微深,随之浅浅一笑回应道:“好。”
研究所本就地处僻静,再加上下午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工作,街边除了整齐的林荫道外,人影并不多。
祝景行和闫鸿并排走在林荫道上,一时间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偶尔一辆汽车驶过响起的胎噪声。
说实话,当祝景行看见闫鸿的那一刻,似乎隐约有猜到他这次来寻他的目的。
当年他和闫鸿相识也是一场偶然,闫氏在A大校招,恰是碰巧当时闫氏和A大也有项目合作,闫鸿来谈项目的时候无事去校招场地逛了逛。那时的祝景行也在读博和就业工作的意向之间徘徊,在校招的时候前去尝试了解了一下。
闫氏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top企业,咨询的人自然是不少,祝景行在排队咨询的时候,闫鸿就站在旁边,两个人不知怎的搭上了话,一来二去闫鸿突然说想有个兼职让他试试,他本没什么意向,但当他掏出名片的那一刻,看到姓名上的抬头时,祝景行承认自己是有片刻错愕。
他很好奇,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兼职是什么,却不曾料到竟是给他自己的女儿补课。
祝景行本没意向,可对方给的足够多,再加上暑期自己手头的论文研究也已完毕,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他亦然。
那时的他也还年轻,没经历过什么社会上的事儿,即使知道对方是闫氏集团的总裁,但许是认为自己与他并未是上下级关系,因而说话也多为随意,两人偶尔能聊上不少,小到学业课题,大到国家动向,偶尔也会聊聊行业发展,话也算投机。
闫鸿长得英俊帅气,乍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身份不凡却也不会让人有明显的阶级感。
日常交谈的时候,闫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法国里的翩翩公子,偶尔瞧着有些浪荡,却又绅士。
有时候,祝景行觉得像闫鸿这种人,矛盾又复杂,却又极具吸引力。
当时去给闫予歌补课的时候,心里还不由得在想,这父女俩倒是性格不一样,如今看来,倒的确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几年混得怎么样?瞧着还不错。” 突然间,闫鸿开口,像是旧友碰面的寒暄,客套的模板。
“不过还差了点,要是当年你来闫氏工作,应该比这赚得多点。”
“我这人,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祝景行笑着出声。
闫鸿并未应下他这句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聪明的人干什么都不会差。”
确实,当时闫鸿在校招会场里,看见祝景行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气质非凡,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正如祝景行那般。不过是简单谈了十多分钟,闫鸿便觉得有趣,所以才主动提出让他来做闫予歌的家教老师。
“就比如说,你现在应该能猜到我来找你的原因。”闫鸿说罢,突然停住脚步。
祝景行顺势停下,侧身看着闫鸿,此时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出声道:“闫予歌说,您出国享乐去了。”
闫鸿听此轻笑一声,背靠在一颗粗壮的树上,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的盒子,打开后,一排整齐的雪茄摆放在其间。
抽出一根,用复古的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那丫头会说得这么客气?”
男人抽雪茄的动作极其熟练,让祝景行莫名感受到了些许熟悉。
几秒后才蓦然反应,这熟悉感从何处而来。
“她不骂我就不错了。”闫鸿确实很有魅力,以他这个年纪,在外被人叫一声叔不过分,只是大部分情况下,旁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似乎从不会关注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他的从容配合着沉稳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许是因为这样,也总有成群结队的女人愿意往他身上凑。
“你们谈多久了?”闫鸿很明显没有继续绕弯的想法。
他虽然将闫氏全权放给了闫予歌,但多少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在的,一方面是为了护她,当然一方面也是看管的意思。
闫鸿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对她的爱也没少过。
在佳瑜走的时候,曾握着他的手,说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否则就算她死了也会做厉鬼来梦里折磨他。
只可惜,这么多年他自诩对闫予歌没做什么好事儿,凭着佳瑜死前的那句话,他夜里梦里盼着,倒是一次都没见着她过。
连个鬼影都没有。
闫鸿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父女之间的间隙已成鸿沟,无法跨越,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托人定期搜集信息。
他知道闫予歌这些年来谈的恋爱不少,毕竟她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和佳瑜一样从小就不缺人追。她知道,那些人都是玩玩的过客,不足放在心上。可当有朝一日,得知她和祝景行在一起的消息,直觉让他有些坐不住。
因为闫鸿明白,祝景行这人,终究不是普通人。
“差不多一个多月。”祝景行盘算了一下,距离三个月的期限,似乎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时间好像有点快。
闫鸿抖了抖雪茄上的烟灰,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什么时候分手?”
祝景行失笑,竟莫名有种被老丈人劝退的既视感。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他说,即使在闫鸿这般威压下,似乎也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闫鸿淡淡地啧了一声,随后浅浅摇头,“你年纪太大,予歌还年轻,多少是亏了。”
祝景行挑眉,“我看着老了?”
闫鸿上下打量了祝景行的那张脸,确实挑不出什么错处。倒是比他年轻的模样还要出众那么一丝。
“你喜欢她?”
话音刚落,祝景行却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收回视线,像是静静思考了几秒。
“嗯,喜欢。”
“有多喜欢?想要上床?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还是说只是看着就满足?”
祝景行似乎有些惊讶,惊讶于眼前的闫鸿会这般自然地说出这些话。
那可是她的女儿。
可偏偏,祝景行似乎回答不了他的话。
闫鸿似是懂了什么,这会儿勾了勾嘴角,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随之又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是有个前女友的,据说都快结婚了。”
“后来好像是跟那什么建业集团的人好了?”
“不及闫总,据说在M国深夜会嫩模被拍了。”祝景行倒是丝毫不客气。
闫鸿听此,大声笑了两下,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语气轻淡却又稍显强硬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半年内不准碰她,要踩了这条线,就自己提分手。”
祝景行听到这个要求,一时间竟觉得有那么些许荒唐。
他知道闫鸿口中的那个‘碰’是什么意思,既然闫鸿能知道自己和闫予歌在谈恋爱,那必然也知道自家女儿在他之前和多少人好过。成年人的世界,柏拉图的感情毕竟是绝少数,明明都不是这样的人,又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
“怎么?接受不了?”闫鸿侧眉。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对别人,我没这种要求,毕竟玩玩嘛,我这个当爸的都这样,哪有什么资格去限制她。”闫鸿说着,看向祝景行的眼神又深了些许,“但你不一样。”
说罢,祝景行的目光微沉。
“我能感受到,予歌那丫头对你不太一样,万一你到时候伤了她的心,我这当爸的不得多看着点?”
“或许,你这个父亲更容易伤她的心。”
闫鸿拿着雪茄的手微微一顿,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收敛。
像是想起了什么,撇过视线,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有那么些许放空。
“我是对不起她,但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但你爱她的不是吗?”
“呵,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更何况那丫头小时候又那么可爱。”
……
闫鸿知道自己并非是个好父亲,骨子里也是个坏人。
当时在遇见佳瑜之前,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后来和佳瑜结婚,期间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佳瑜的事情,只是在她死后,终究是寂寞上了头,每每看见和佳瑜有点相像的人,总是会忍不住。
烂是真的,恶心也是真的,但那有什么办法?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闫鸿说罢,恰是一根雪茄抽到了底。
“两个小时后的飞机,不和你闲聊了,记住我说的话,我现在虽是个退休的人,但该有的手段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从马路那头驶了过来,停至他们身旁。
闫鸿挥手道别,倒是连头都不曾回,纵身上了车,不过一分钟便消失在了祝景行的视野里。
而祝景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耳边回荡着闫鸿说的那句话,目光稍显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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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鸿给到的线索很精确,不出半天,闫予歌查了几天的证据就暴露出蛛丝马迹的线索。
甚至连那女人新搬去H市的地址都被扒了出来。
网上的局面早已被扭转,虽然关于那些过分极端负面的言论还在,可大舆论早已被带偏了方向,甚至还有不少网友察觉到了猫腻。
郊外别墅,陈志辉看着网上的动向,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破口大骂道:“这就是你办的事?”
站在对面的男人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光,却也是咬牙切齿道:“这事本就不好办,更何况这波发展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一开始抓住了辫子日后在董事会里不算有了话柄?”
“话柄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打压!不过几天的时间,股价甚至都比出事前的水位还要高了,下次董事会我还拿什么来抵制她?”陈志辉额角暴起青筋,许是真被气急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摆件便往对方的身上扔,嘴里还忍不住怒吼一句:“废物!”
对方来不及躲避,额角硬是被挨了一记,疼得面目狰狞。
“你别忘了,我养你姐是因为她给我生了个儿子,养你是因为你能给我办事,现在要是连事儿都办不好了,趁早给我滚蛋!”
书房里,陈志辉的怒吼不断回响,男人抬手捂着自己额头,微垂着头,眼底透露着阴狠。
“放心,不会有下次。”
……
那日,将照片寄至陈志辉的夫人之后,即使没有落名,对方似乎也猜出了身份。
闫予歌是在某日傍晚收到了陈志辉老婆的消息,没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简单地给她发了几个字:我知道了,谢谢。
陈志辉的老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年和陈志辉一起白手起家,如今陈志辉在闫氏里的股份有一半也是他老婆的份儿。只是他老婆向来低调,每次宴会也从不出席,大家也只是有听闻,说他老婆能干,陈志辉能有如今的地步,有多半是乘了她老婆的风。
闫予歌见过他老婆一面,确实不像普通的家庭主妇,神色内敛,瞧着虽不起眼,但这也恰是她最好的伪装。
知道将这些证据甩给他老婆之后,陈志辉这个人便不必再由她操心。
本以为这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然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下班后的闫予歌刚走至地下车库,不等她上车,身后便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举着一把小刀发疯似的往她身上扑来。
“闫予歌!你给我去死!!!”
动作稍慢了些,手臂竟是被刀锋带过,一阵刺痛传来,鲜血顿时渗出。
闫予歌皱了皱眉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打击精神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可偏偏此人就是个疯婆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规则可言,双目猩红,嘴里还疯执般地大喊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强迫我家哥哥!”
“都怪你!都怪你!我纯白无暇的哥哥都被你给玷污了!”
“是你!是你拿他母亲胁迫她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都是你!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