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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顿起波澜 ...

  •   第二日中午时分,马老板便带着小厮来运和三个护卫站在了尚古轩的门外,一见为顺打开门,便进了店中。

      “两位请喝茶,烦请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请我们老板。”为顺送上清茶,弯腰一福,一改昨日的嚣张形象,谦恭有礼。
      “有劳了。”马老板点点头,在木椅上别扭的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子,搂着怀中盒子,上下打量着尚古轩。
      尚古轩共有两层,一楼大厅很高,整体带着一种泛黄的陈旧,给人极舒服的稳重感,古董珍玩不多,一楼只随意摆放了些桌椅,多少显得有些空旷。坐在马老板的这个位置,能看到二楼的走廊,长长的悬空而建,雕花的栏杆温润典雅,栏杆之后便看不真切了。
      据说,那位柳老板从不曾让自己的妻子现于人前,即使那胖丑的传闻也不过是路上行人偶然见得,看样子是真的。
      马老板暗自寻思,听那客栈老板的描述,自己对这柳老板越发是好奇了。
      这次,实在是来的太过仓促着急,如若不然,定是要将这柳老板打听个清清楚楚才是。

      正忖思着,便见那小仆带着一人自贴墙的楼梯迈步而下。
      那传闻中俊美的柳老板,确实名副其实。
      马老板也算的上是走南闯北的人物了,见过生的美丽的男女不在少数,所谓的惊艳也不过是一瞬间,可是他却还是移不开眼睛,必须承认除了美貌之外,眼前这位柳老板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气息。
      这男子不似一般商人那般带着市侩,一双眸子淬了浮冰一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

      直到那人走到眼前,马老板方才自那双不悦的眸子中回过神来。
      “柳老板,幸会。”
      “马老板,你好。”韦律点点头,在对面的位子坐下。“不知道马老板来此处有何贵干?”韦律也不多做客套,便直接的开门见山。
      “你们几个先出去守着。”那马老板也不回他,便知是将自己身边的护卫指派了出去。
      韦律微微皱眉,也将为顺支开。

      “柳老板,冒昧前来,真是失礼的很,只是实在是有事相求,不得已如此唐突。”马老板说着将手中的木盒摆放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轻轻的打开,缓缓拿出一红布包裹着的事物来,掀开红布,一枚发簪出现在两人眼前。

      韦律眉头一挑,却没多话,伸手拿了起来,细细的看了看。

      “这发簪是皇家之物。”材料是上好的秘银,手工一看便知是出自宫中御用技师之手,簪头是一朵牡丹花,无论是花瓣还是花蕊都极为精巧细致,栩栩如生,雍容华贵。簪身仿若花枝,有节,与一般的簪子截然不同。这种雕簪被称之为花雕,一直流行于宫中嫔妃及贵族家眷之中。
      同样是花雕簪,宫中之物自然与贵族所用有所区别。
      宫中的簪子皆会在簪尾处有所铭记——韦律细细的摸着那簪尾之处,眼神一闪,有所领悟。

      “马老板想要如何?”这簪子是极为麻烦之物,韦律并不像牵扯进去,只将那簪子放回原处。
      “在下早便听闻尚古轩柳老板门路极广,希望能通过柳老板将这簪子找一位慧眼之人,其中所需费用,只需柳老板开口。”
      “这买卖,马老板找错人了。”韦律摇摇头,拒绝的极为干脆。

      马老板一听这话,脸上一白,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他将这银簪小心的包好,将木盒盖好。
      “在下也知道这物件非比寻常,若是常人得之,必定是要藏于最隐蔽之处,断然不会拿出与外人见过,只是这物件的来由委实有些机缘,那给予我这物件之人亦非寻常人物。正是他要在下来此处的。”马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韦律的神色,却只见对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

      “马老板倒是有几分说书人的潜质。”韦律笑笑,饮了一口茶。

      那马老板倒是被韦律的一笑弄得有几分无措——这人笑起来带着几许勾人心魄的艳色,只是那双眼依旧是闪着碎冰。
      本来这马老板心中颇为忐忑,可一见这双眼,倒觉得松了一口气,想必自己是来对了。

      “请柳先生定要救我!”那马老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在青瓷砖上,声音响得很。
      “马老板该找的是大夫,在下不通雌黄之术,怕是救不得你。”韦律心中有些烦躁,他现在只想专心为天歌调理身子,并不愿多惹是非。
      尤其与这簪子主人有关的事情,他半分心思也不愿分出。

      “恕在下冒昧,柳夫人可是身体不好?”
      “马老板,此事与你何干?!”韦律眉头皱起,不悦至极。
      “那人曾说,只要柳先生点头答应了,柳夫人的身子定然也可以恢复如初。”那马老板抬起头来,殷切的望着韦律。
      “不必了,为顺,送客!”韦律不愿继续说下去,便唤出为顺。

      “柳先生,请您一定要想清楚啊!”那马老板离去之时,还是不肯罢休。

      “为顺,关门!”韦律一甩袖,人便上了二楼。
      为顺也不管那门外的马老板如何,便直接将门关了个严实,心中也纳闷的很——自家老板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对送上门的客户倒也极有礼数,今日这般情况还真是第一次,也不知这人是如何惹了老板,要知道能让老板如此这般的便只有老板娘而已。

      韦律上了二楼,便见坐在贵妃椅上的敛天歌怔怔的盯着自己,心中对那姓马的更是多了几分恼怒。
      “相公,他说的是真的么?”敛天歌也只是听了个大概,那簪子她没有亲眼见到,心里好奇的很,不过所有的好奇再听了对方那句可以让自己的身子恢复如初的那句之后被抛到了脑后。
      虽知道其中定不简单,却还是升起了希望。
      “不过就是个图利小人罢了,娘子莫要多想。”韦律在天歌的身边坐下,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发,淡淡的说。
      “那簪子,是谁的?”天歌眯起眼睛,她不是糊涂人,还不至于抓不住事情的重点,宫中的簪子,定然是和皇室脱不开关系的人物。
      “歌儿,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就在这里好好安静的生活,不好么?”韦律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叹息和恳求。
      “韦律,是我太苛求了么?我只是想,我们若是能有个孩子该有多好。。。”抵着韦律的肩膀,天歌心中柔弱的如同柳絮,垂下眼眸,轻轻一叹。
      她心中有种预感,一旦和那簪子扯上关系,定然是风雨无情,再无宁日了。只是有些诱惑太过强大,让她自心底产生渴望。
      “我有你,便好了。”韦律紧了紧胳膊,恨不得将怀中女子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嗯。”天歌心情有些复杂,却也只是点点头。
      “歌儿,我们搬家吧,墨优上次还和我提过他成亲之后便要离开药庐,我们过去住,好不好?”韦律松开敛天歌,一边轻吻她的脸颊,一边喃喃的说道。
      “他要成亲?”天歌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那块没血没肉的黑木炭也有人要?哪家的姑娘这么有胆量呀。。。
      “嗯,新娘不愿住药庐,说是若墨优不跟她住,她便不嫁了。”韦律想到墨优说这话时的脸色,不禁莞尔。
      “这新娘还真有些脾气。”天歌听着这句疑似赌气的话,也觉得颇为好笑。“是谁呀?”
      “是一个叫季雪的姑娘。”韦律看着天歌的脸,说道。
      “啊?”敛天歌一愣,季雪?她要嫁给墨优?这。。。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你认得她。”韦律眼睛一眯,极肯定的说道。
      “嗯,她是戚九颜身边的人。”天歌想了想,觉得这事想瞒着韦律实在是很有难度,便就很坦然的承认了。
      “你也认得戚九颜?我不记得你和那人有过交情。”且不说天歌当年在江湖上漂泊的那些日子,即便是她做了女皇之后,她身边经过的那些人有几个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嗯,她娘当年进宫的时候,不是带着她了么,所以也便就知道了,她大概不记得我了吧。”戚九颜的娘是谁,敛天歌再熟悉不过,想必韦律也熟悉的很,那人可也是韦家出身的人物——韦家的人,多数都属于深藏不漏的厉害人物。
      这么算起来,戚九颜还该称呼韦律一声小舅舅。。。
      “你喜欢她?”韦律自然不会忘记自家那位凶悍的大堂姐。
      “我只是觉得她很的我的眼缘而已。”天歌点点头。
      “那她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墨玉坠?那么重要的信物,你怎么会给她?”韦律皱眉,若不是墨玉坠,墨优不会帮她,封云山庄更不会听她的差遣,若不是天歌已经退位,那墨玉坠所能调派的将会更多。
      对一个得眼缘的女子,便如此放心么?
      “韦律,这个我很难和你解释,你相信我的眼光么?”天歌有些头疼,随着话题的深入,有些必须解释的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想了想,也只能打太极混过去。。。
      “嗯,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不过那女子和你有几分相似,倒真是很合你的眼光。”韦律微微一笑,天歌的眼光倒真是从来没变过,总是喜欢那种带着几分冷淡疏离,把自己藏得极深的人——这是所谓的同类相聚?还是天歌骨子里有
      虐待自己的倾向?
      “你觉得很可笑?”看着韦律缓缓的勾起嘴角,一双明眸中皆是戏谑,天歌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心里微微有些恼,还轻轻泛起一丝甜。
      “不要那么容易去相信别人,娘子。”韦律看着怀中小胖猫一般的天歌,忍不住低下头带着几分宠爱轻吻她。
      我只相信我想要相信的人——天歌心中呢喃着,闭上眼,紧紧的搂着对方。

      夜,朦胧的醉人,身旁的人沉沉的睡去,敛天歌却如何也睡不着,身子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很久没有如今夜一般癫狂过——其实记忆中对这样的事情几乎是模糊的,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真实。
      只是,敛天歌想想自己的一身肉——实在是羞于见人,该减肥了。
      天歌抬起眼,看着身旁熟睡的人。
      这人到底心中再想些什么呢?即便是动情时刻,却也可以切实的感受到他的克制。好像自己一使劲碰便要碎了似的。
      自己不是已经解了毒么?
      他的睡脸,自己明明每夜都看着,却如何也看不厌烦,修长的剑眉锁着,即便是人在梦中也在烦恼着什么么?顺着线条优美的鼻梁而下,是紧抿的薄唇。青青的下巴,虽然有些刺刺的,却让人想要烙下一个吻。
      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
      这样的想法浮上心头的时候,脑后会不可遏制涌上一阵颤抖,心底暖暖的。
      越是这样的幸福,便越是不满足,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融合了两个人的血脉,延续这两个人生命的孩子。
      只有这样才会有真实感,否则总会有一种恐惧感,不踏实。即便他不介意,自己也无法过自己这一关。
      当年,其实是可以生孩子的,可是那种境况之下即便自己有信心保护孩子安全无虞,可是也不可避免的孩子也会成为宫廷斗争的工具——即便那是皇室的命运,自己骨血里的反抗的想法却是更加的强硬。
      和现在的心境比起来,仿若隔世一般。
      天歌心中轻叹口气,扯过外袍,小心的越过睡熟的韦律,跳下床来。
      即便是屋中生了炉子,依旧无法阻挡深秋的寒意,天歌睡意全消,便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最后将韦律的外袍罩在外面,总算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她常常会在这样的深夜韦律睡熟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在二楼溜达,也不知道心里乱糟糟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就是无法安眠。
      今夜月光很美,透过窗子洒下来,让天歌觉得像一场梦般不真实。

      我的心底空了的那一块,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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