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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道长在撒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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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名正言顺杀死吴文彦,还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楚筝双手环胸,遥遥望见底下的人开始收拾残局,长呼一口气。
卫济舟见施苒苒还沉浸在方才紧张的氛围中,拿出帕子替她擦拭:“一切都过去了……”
未等他说完,施苒苒连忙捉住他的胳膊,头顶的耳朵攒动着,如玛瑙的双眼亮晶晶的:“卫济舟,我好激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方才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自己身上,若是稍微差了一步,结果可能都截然不同。
施苒苒为自己能够发挥出作用而高兴。
卫济舟明白,他抬手抚摸她的发丝:“嗯,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们再进宫。”
“咳咳。”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他背后僵硬,略微不自在地收回手,回头发现高源长老一直看着这边。
“我还没走呢,你们两人未免也太心急了。”老者双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走到卫济舟面前,却被施苒苒一把拉住。
高源长老:……
“长老,多亏了你!卫济舟他是块木头,其实心里定然感激长老,我替他谢谢你!”少女分外热情,攥住他的力道越来越近,卫济舟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苒苒,注意礼节,”他低声提醒,握住施苒苒的手,面露歉意,“前辈,苒苒她孩子心性,您多担待些。”
高源长老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一时语噎。
这两人,一个帮对方说话,另一个替对方善后。
况且小孩子心性……
高源长老望着险些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施苒苒,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楚筝急忙出来活跃气氛:“今日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在场人人有功劳,当然若是没有高源长老,怕是不能杀了吴文彦。”
思及此,她冲施苒苒眨了眨眼睛。
施苒苒回以一个笑容,又捏了捏卫济舟的手。
的确,除了她操纵假的卫济舟,以及楚长明和江九辞先行派人散播言论,包括楚筝暗自买通护国卫,以及高源长老前来助阵,在座每一位都缺一不可。
稍微有了差池,都会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等到人都走后,卫济舟和施苒苒戴上帷帽,两人在潮湿的街道上行走。这里仿佛还残留着热闹的气息,血腥味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卫济舟,你这么放心把这事情交给我啊。”想到这一层面的施苒苒踩踏着石砖上的小水坑,步伐也轻便起来。
卫济舟刻意放慢脚步等她,闻言屈起指节敲了敲施苒苒的额头:“为何不信?若真的搞砸了,有我善后。”
听到他的这些话,施苒苒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深沉道:“放心好了,有我兔子大王在,不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见她扬起下巴嘚瑟的模样,卫济舟懒得去纠正,只是出声提醒:“过几日还要进宫一趟,见见楚常陵,这些日子你养好精神。”
说到这个,施苒苒猛然想起来,还有个楚常陵没有对付,原本轻盈的心绪顿时沉重下来。
“等到推了这个昏君,我一定要好好犒赏自己,”她已经开始规划未来的日子,忽然想起身旁的卫济舟,不忘补充 “对,一定要和你一起。”
卫济舟笑笑,捏了捏她的耳垂,温声提醒:“在此之前,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施苒苒搜刮脑海中的记忆。
“回赤峰,”男子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耳中,“不是要让那个白霜好看吗?那就让她好看。”
以前施苒苒每回突破,都要在耳旁念叨着,说在赤峰,白霜是如何率领众多兔子精欺压自己。
如今她的修为已然超过她们一大截,就算白霜伙同众人,也不是对手。
当时施苒苒说的气话,不曾想都被卫济舟一一记在心里。
施苒苒咧嘴,不顾形象地撸起袖子,在空中比划两下。
“对!要让她们好看!”
*
收拾整顿一番后,施苒苒决定和卫济舟前往王宫。临别前,高源长老忧心他们再次遭遇不测,从锦盒中掏出清衍道祖留给他的黄符。
“这个可以用来防身,这个加强术法,这个金蝉脱壳……”长老此刻如同目送后辈远行的慈母,忍不住絮叨着。
施苒苒也发现了,自从那日在刑场杀了吴文彦后,对方对自己的看法改变许多。
等到离开千寒寺,卫济舟将黄符全都塞进施苒苒怀中:“保命的全给你。”
在一起后,他格外大方,施苒苒瞥了眼黄符,扬起下巴:“我才不要这些物件呢!我这么厉害,能一个打两个。”
况且吴文彦身死,如今放眼整个大楚,没有人会是卫济舟的对手,就连施苒苒,也鲜少碰到能与她打平手的人。
没错,在千寒寺休养的这几日,她又突破了。相较于先前的轻松,此次格外痛苦,若不是卫济舟在一旁护法,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于是两人一致商量,不可再急功近利,还是安心修炼为好。
大楚王宫一如先前那般富丽堂皇,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就连屋檐上铸就的神兽铜器,也显出几分憨态可掬来。
兴许是吴文彦一死,楚常陵将先前关押在地牢的道士全放了,许久不曾透露出追求道法的意思,因而就连服侍的宫人,脚步都轻盈不少。
楚常陵如今在御龙殿,正焦头烂额处理近些日子堆积的奏折,听闻身边的人说有道士来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眼底浮现几分惊恐。
“道士?什么道士?全都不见!赶他们走!”回想起吴文彦在刑场上狰狞的面容,这几日他都憔悴许多,眼下浮现乌青,原本瘦削的身量被黑袍包裹着,更显得干柴。
护国卫思索片刻,还是将来人的身份报上来:“回王上,外面的人……自称是清夷道长。”
听到卫济舟的,楚常陵大惊,险些滑落下龙椅,头顶的冕旒晃动,:“不见!不见!”
他惊慌失措,意识到失态,稍微整理褶皱的衣衫,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护国卫。
“你……”楚常陵抬起手来,欲言又止片刻,一字一顿,“让他们进来吧。”
毕竟卫济舟是道士,若想硬闯,凭借护国卫的肉体凡胎,也阻挡不住。
等到施苒苒走进大殿内,才发现平日空旷的上座拉起一层珠帘,男子的黑袍透过晶莹玉润的帘子,依稀能够辨别出楚常陵的身形。
卫济舟拱手作揖,淡淡道:“清夷见过王上。”
不卑不亢,就连行礼时,腰身都不曾弯下。
尽管极力克制,可在见到卫济舟的瞬间,楚常陵还是死死攥住扶手,指尖发白:“请……请起。”
先前那般飞扬跋扈的模样已然不见,此刻他看向男子的眼神充满忌惮。
等到目光落在施苒苒头顶的簌簌耸动的兔耳朵时,更是吓得面色苍白。
施苒苒最见不得他这般,率先开口:“王上不必拘礼,我们都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连黑白无常都见过,自然不会惦记你的小命。”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楚常陵一时羞愤难耐:“两位仙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此行当然不是为了给这个老东西下马威,两人的确为要事要来。
听闻吴文彦身死那日,中州闹了瘟疫,一时间难以平息,本来奏折快马加鞭送到赤霄城,可迟迟不见下朱批拨赈灾的粮食以及银钱。
楚常陵自然知道此事,近日劳神伤心,面对突如其来的瘟疫更是不知天灾还是人祸,反而夜夜跪在祠堂,求问鬼神。
思及此,施苒苒勾起唇角,露出轻蔑的笑。
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仅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明之上。
还真是个无用的老糊涂,这大楚,也是时候易主了。
“听闻中州闹了瘟疫,我们过来看看。”施苒苒性子直率,直接把话敞亮了说。
听闻两人的来意,楚常陵的神色略微好转:“两位仙人想怎样?”
他的目光落在卫济舟的身上,光风霁月的男子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威压。
没一会儿,卫济舟开口:“卫某听闻,王上似乎近日求仙问道,度过国难?”
这回就连楚常陵也坐不住了。
他心沉了下来,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是国难,本王去皇陵祭拜,又有何错?”
卫济舟勾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王上是天子,又怎会出错。”
原本心中忐忑的楚常陵在听到这句话后,长长松了口气。
这清夷道长的来意他大约琢磨透了,毕竟是清衍道祖的内门弟子,心怀苍生,定然不忍让黎民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随即,楚常陵吩咐下去,让人将原先卫济舟居住的行云阁腾出来。但目光触及施苒苒时,明显多了一丝忌惮。
走出御龙殿后,施苒苒愤愤不平,朝着殿门的方向恶狠狠剜了眼:“小气鬼,凭什么不让我入宫!”
见小兔子腮帮子鼓起,卫济舟不禁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你是妖,他那般胆小,怕你也是应该的。”
“你那么厉害。”见施苒苒情绪还未好转,他又补充了一句,果然见身旁的少女脸色稍霁。
“可是这样就要和你分开了。”施苒苒转过身子,低头去握着卫济舟的手,放在身前晃了晃。
“不想和你分开。”她仰头,楚楚可怜地盯着卫济舟的双眼,身后的耳朵随着她低落的情绪耷拉下来。
卫济舟最受不了她这般模样。
他喉结微动,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要不了多久,我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施苒苒整个脸颊都埋在男子的道袍中,闷闷地“嗯”了一声。
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卫济舟更加不忍,沉吟片刻,薄唇轻启:“十日,不过十日,我就回去。”
怀中的少女没有动静,只是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卫济舟心觉奇怪,正要去看她,就见小兔子的耳朵都在颤抖,肩膀也耸动着。
卫济舟不由得叹了口气,捉着她的肩膀,俯身与施苒苒平视:“又在捉弄我?”
男子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勾魂摄魄的情愫,施苒苒两只耳朵动了动,随即捂住眼睛,只是嘴角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不得不说,自从两人在一起,卫济舟将她的脾气纵得越发大了。以前见卫济舟黑了脸,施苒苒还会稍加收敛,如今直接故作委屈,让原本愠怒的他气消了不少。
回到蓝亲王府,施苒苒一连几日都没见到卫济舟。不过她也不急,对方每日会用传音符来询问她的状况,见自己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夜幕沉沉,她坐在窗前,仰头看着被浮云遮蔽的高悬圆月,朦胧的边缘为其镀上一层美感。庭院静谧无声,偶尔凉风穿林,树叶碰撞发出轻微的动静。
一道熟悉的白影就这么落在眼前。
看到来人,施苒苒紧拧的眉头瞬间舒展起来,搂着卫济舟的脖颈。
虽然日日联系,可终究还是人在眼前会更安心些。
怕施苒苒掉下去,卫济舟托住她的腰身,将其放置在窗框上:“几日不见,倒是重了几分。”
施苒苒吐了吐舌头,迫不及待和他分享在蓝亲王府发生的奇闻轶事:“这几日你不在,除了修炼,其他都好没意思。”
“前几日江九辞还差人问我要不要去王宫见你一面,我拒绝了,怕给你们添麻烦。”
“好想你啊,怎么你反而瘦了?”
见眼前的少女嘴巴说个不停,卫济舟嘴角的笑未曾消退,倾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啄:“都不想我?”
“道长可真轻浮,”施苒苒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和你说正事呢!”
少女的脸颊在月华下氤氲着粉色,一双水眸含着嗔怪,卫济舟揽着她的手紧了紧。
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在面前,纵然他素来自持,此刻也忍不住。
施苒苒快速躲过,双眼流露出狡黠,像只得逞的狐狸。
卫济舟唇角紧绷,再次凑过去,施苒苒嘻嘻一笑,仰头躲过去。
接二连三的躲闪似乎惹怒了他,卫济舟挑起施苒苒的下巴,吻了上去。刚才灵敏的施苒苒此刻被钳制住,只能被迫承受对方的亲吻。
不过她本人也乐在其中。
施苒苒最喜欢看卫济舟面对她时,那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冷静自持的眸子染上失控的情愫,如同一把火燎烧理智。
卫济舟的动作很大力,施苒苒坐在窗框上,悬空的背后让她难受地扭动着身子。对方似有所感地托起施苒苒的脊背,一寸一寸抚摸着。
月凉如水,半面月光洒在施苒苒的面颊上,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卫济舟颀长的身量背对着光,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对方也睁开眼睛,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施苒苒微醺的面庞。
口腔中的水渍搅缠着,时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施苒苒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卫济舟的身上,双手也攀上他的肩膀,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起起伏伏,只能被迫依靠一叶孤舟。
卫济舟收手,发出沉重的粗喘声,尾音喑哑又富有磁性。他用拇指揩去施苒苒嘴角的水渍,随即手挑起施苒苒肩膀上半裸-露的衣衫,埋头在她的锁骨处亲吻着。
施苒苒仰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在柔软的触感即将一路向下时,对方却停住动作。
卫济舟双颊红得几乎滴血,他极力克制颤抖的手指,替施苒苒撩上衣衫,将那些暧昧的红痕一一遮去,气息不稳道:“不行。”
感受到对方的克制,施苒苒略微不满,声音化成一滩水:“怎么停了?”
“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和你温存的。”男子理了理褶皱的衣衫,一字一顿道。
见卫济舟如此刻板严肃,施苒苒盯着他的双眼,没忍住笑出声来,故意撩拨他道。
“我以为道长那番动作,是忍不住了。”施苒苒杏眼弯起,像是小月牙儿,目光流露出调侃。
卫济舟握着施苒苒纤细臂膀的手紧了紧:“又在胡言乱语。”
施苒苒许久没有见他如野兽险些失控的模样,故意抬手撩开整理好的衣衫,露出锁骨处斑斑点点的吻痕,状似不经意道:“这些,可都是道长留下来的哦。”
果然,卫济舟盯着自己的胸前,目光一寸寸沉下,可惜耳廓微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良久,他低低笑出声来,额头抵在施苒苒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随着说话吐在少女的肌肤上。
“你别闹了……”
上扬的尾音颤抖着,如同稚子撒娇,在他这般身量高挑的男子上显得格外违和。施苒苒丝毫不怀疑,若是再刺激他,卫济舟真的会羞愤到无地自容。
两人黏黏糊糊好一会儿,等到卫济舟逐渐冷静下来,才依依不舍和施苒苒分开。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她,兴许是怕多看一眼,就会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
自己可是修道之人,最忌讳贪欲而乐不思蜀,怎么偏偏被施苒苒几句话就迷得道心不稳。
卫济舟心头没由来升起一股懊恼之情,他清了清嗓子:“这几日楚长明着手逼宫一事,怕是要不了多久,楚常陵就可以下台了。”
逼宫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问今日天气如何似的轻松。
施苒苒长叹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回首和卫济舟经历这么多事情,或许在缔结生死契的那一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最后会和一个道士成为道侣。
施苒苒撇了撇嘴,脑海浮现初见卫济舟时,对方冷漠寡淡的眉眼,以及如今看自己就会脸红的模样,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
这么厉害的人都被自己哄骗到手,她可真是了不起。
卫济舟沉默地看着她,大约此刻也和施苒苒的想法差不多,不过更多是时过境迁的感慨。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若是回到过去询问那时的自己,对方定然会十分抵触,甚至认为和兔子精结成道侣实属大逆不道。
“等拿到残卷,先带你去祭拜师父,随后陪你回赤峰。”望卫济舟眼角荡漾出笑意,不禁摸了摸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