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宠儿》秋水微澜

2、天生流氓

　　二十年。

　　只不过是沉睡了二十年，这个世界变得太陌生了。灯红酒绿，人流如织，鸣笛的尖叫和汽车的废气让人浑身不舒服。属于吸血鬼的宁静夜晚渐渐被人类所夺取。

　　漫步在街头，七夜月皱着鼻子第一百次确认：她不喜欢这个世界！

　　这个有着极美的忧郁少女外表的女吸血鬼，为这碍眼的喧嚣而真的郁郁不乐起来。

　　刚从沉睡的墓穴里爬出，便去了故地，还没有机会解决喉咙的饥渴。就着白炽的路灯细看，手掌因为缺血而呈现了干枯的迹象。不由更是懊恼，她不该去莫里亚的宫殿遗址。

　　有着她亲手布置的魔法阵的保护，宫殿还没有完全湮灭了存在过的痕迹，然而没想到漱菲卿这不断寻她麻烦的小老鼠居然控制了魔法阵来对付她，白白耗费了她仅剩的力量。吸血鬼的力量来自于血液，现在她可饥渴得头晕目眩。

　　“小姐，你没事吧？”一名好心的路人担忧地看着扶着墙壁，浑身娇弱无力的七夜月。

　　路人见她衣着华丽，以为她是从宴会上喝多了跑出来的富家小姐，这一带都是高档场所，也并非没有可能。七夜月抬头，双目迷蒙，波光荡漾，扁了扁嘴巴，楚楚可怜地道：“好难受……”
　　路人浑一怔，暗道，难道今晚艳福来了？

　　“抱我……”她泫然欲泣，带着香风软软地扑进路人的怀里，“带我走……”

　　路人结结巴巴地道：“好、好！”

　　半小时后，幽暗无人的小巷深处，七夜月抛掉了猎物，优雅地用手帕擦掉嘴边的血迹，满足地闭上眼睛。

　　经过二十年的沉睡，终于醒过来了！

　　她笑了笑，消失在小巷深处。

　　几分钟后，“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误入小巷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响彻了夜空。随着尖叫停歇，小巷随即出现了两条黑影，极快的速度让人分辨不出他们是如何出现的，在这寂静的命案现场显得尤其诡异。

　　“切！又来迟了！”一个男音带着懊恼不甘地骂了一句，动作熟练地掏出一支烟叼上，“咔”的一声，火机被打着了，就着点烟的动作，照亮了一张极是俊朗的男性脸孔，又暗了下去，只余下烟头的红光。

　　旁边的人环抱双手，斜了同伴一眼，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鼻子，抱怨道：“气味真难闻，走吧。线索断了！”

　　“不！”他的同伴迈动长腿，咬着烟蹲下身体翻动尸体，视线在看到脖子上已经没有血流出的伤口后便越发暗沉。“真正的血族，不是Helminth的胡啃乱咬。”

　　小巷外响起了警车的呜鸣，始终站着的高瘦男人漫不经心地道：“刘警官这次倒来得挺快，我们也快走吧，免得缠夹不清。”

　　蹲在地上的男人拍拍手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尽情地舒展着修长的四肢，转身对同伴痞气十足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警官掌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资料，我还是乖乖合作跟他回警察局喝咖啡吧。”

　　“哦？”另一人坏坏地勾起嘴角笑，“我可是万分期待你家宝贝知道你蹲班房后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可别说出去，小心兄弟也没情面可讲。”流氓样的男人扔掉烟头，语气冷肃地威胁，抬腿就是一脚踢过去，“还不快走？难道你想陪我？”

　　“自作孽不可活！”同伴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扭头以来时同样迅速的速度消失在小巷内。

　　“警察！举手！转身！对着墙！别动！”

　　一道强光照亮了小巷，手枪保险栓打开的咔嚓声在黑夜中异常清脆悦耳，五六个便衣警察已经阻塞了小巷的入口，随着来人的口令，被认定的嫌疑人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照做，可那动作总是带着邪气的痞和怠慢的慵懒。

　　杀人嫌疑犯面对着墙壁，抿唇坏笑：“刘警官，我可是无辜的，叫你的兄弟疼着点我。”

　　“又是你，白羽！”

　　警察之中走出一人，收起了手枪，动作流畅地掏出一副手铐，咔嚓一声，将这近一个月来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的“臭流氓”的双手反铐在背后，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也有今天了！全刑侦科的兄弟早就想请你回去做客，没想到你自己撞上来了。”

　　“幸甚幸甚！你早说我就主动上门了，你这人就是不痛快！”白羽抱怨着，瞄了一眼，其他警察收了手枪，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检查尸体了。还有人瞪了他一眼，一副“待会要你好看”的模样，白羽不禁哈哈笑了两声，大概他真的把这群警察得罪惨了。

　　“笑什么笑？给我正经一点！”刘警官斥骂道，将嫌疑犯推给两名高大的警员。白羽被一左一右挟持着，依然笑嘻嘻，对着左边脸无表情的人吹了一口气：“你新来的？没见过。”

　　左边的人不理会，移开了眼睛。倒是右边的人熟识他的恶劣，不动声色地道：“嫌疑犯，你真闲！”

　　白羽一看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道不好，视线瞄到对方拿出的黑色头套，终于有了一点身为嫌疑犯的自觉：“喂喂喂，不带玩这一套的！本大爷的帅脸难道见不得人？”

　　刘警官刚指挥人取证，听见白羽的大呼小叫转身抢了同事的头套，顺手往白羽头上一套，语气平静地道：“动作太慢了。”

　　白羽眼前一抹黑，叫嚷道：“喂喂喂，戴反了看不见！”

　　“带他回警局！”刘警官威严地一挥手，郁积了一个月的闷气终于得到些微缓解。

　　警察局单独的口供录取室内。

　　“姓名？”

　　“白羽。”

　　“性别？”

　　“男！”

　　“年龄？”

　　“26。”

　　“婚否？”

　　“否。”

　　“职业？”

　　“正义使者。”

　　“职业？”

　　“消灭邪恶黑暗生物的猎人。”

　　“职业？！”

　　白羽沉默，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模样。

　　“无业游民！”刘警官再也看不过同事的无用功，擅自做了回答。

　　刚才问话的女警察听话地在职业一栏写成“无业游民”四个字。

　　“现在我问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不然，我可以让你永远在拘留室里呆下去，知道没有？”
　　刘警官手指点点，眼带凶煞，白羽撇嘴一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举起被铐住的双手道：“你放心，我识时务得很。”

　　刘警官带着警告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沉声道：“今晚10点至10点25分，你在哪里？”

　　“前往案发地点的路上。”白羽白了对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人证物证？”刘警官点了一支烟，优哉游哉地问。

　　“大剧院门外报亭的老板可以作证，我问过他时间。”白羽很不客气地伸出手，意思是“我也要”。

　　“不给！”高大瘦削正气凛然的刘警官没好气地回答，扭头对着摄像头命令监控室的手下道，“去大剧院门外报亭的老板求证！”

　　白羽讪讪地收回手，摸摸鼻子。

　　“你为什么到命案现场？”刘警官“呼”地喷了白羽一脸烟，慢斯条理地问道。

　　“咳咳！”白羽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毫不示弱地叫道：“刘警官，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调戏我！”

　　刘警官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到命案现场？”

　　“当然是追踪着杀人犯！”刘警官面不改色，白羽很失望，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你在命案发生之前见过杀人犯？”刘警官打起了精神，有线索！

　　白羽恶劣地一笑：“不，我有命案雷达！”

　　刘警官深感被捉弄了，腾地站起来，隔着桌子抓着白羽的衣领提起人，恶狠狠地道：“你小子给我正经点儿！”他无奈发现，面对这人的时候自己特别容易被激怒！

　　“我很正经，怎么你就是不信？”白羽扳回一城，心情大好，想摊开手，无奈双手被拷，只得放弃。

　　刘警官瞪着对方满含戏谑的双眼，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将对方推回原位，顺手给对方顺了顺衣襟，慢悠悠地道：“你该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将你揍一顿，也是没人会告发我的。”

　　“我知道，官官相卫，蛇鼠一窝，我明白的。”白羽一副“我了解，我同情”的模样，点着头应道。

　　刘警官只觉得血压上升，脸上涨得通红，好一会才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原状，问道：“3月26号晚你在哪里？”

　　白羽想了一通，摇头：“半个月前的事，不记得了。”

　　刘警官又问了几个时间，白羽依然摇头。终于问了最后一个时间，白羽兴奋了：“我知道我知道！”

　　刘警官看着对方一副抢答的态势，被气着了：“正经点儿回答！”

　　“那天我在K吧happy了一夜！”

　　刘警官疑惑地看了女警官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全市有名的Gay吧，听说那里还提供色情服务！”女警官阴着脸，目不斜视，咳了一声，一板一眼地回答。

　　刘警官鄙夷地看了对面的嫌疑犯一眼，白羽马上澄清：“我只是去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追踪最近两个月来连续犯案的杀人犯！”

　　“为什么？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受害者家属，你为什么要追踪对方？”刘警官撑着桌子，死死地盯着对方。

　　“受人委托。”白羽丝毫不受影响地回答。

　　“谁的委托？”

　　“有保密条款，不能告诉你。”白羽扭头，不再理会对方。

　　刘警官没辙，时间长了，也清楚这“臭流氓”的脾气，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于是，放过了这个问题，拨弄着桌子上的一枪一匕首两件“管制武器”，冷冷地问：“你从哪里找来的枪？”

　　“拜托，那是装饰用的玩具！吓唬人还可以，用来对付人可没有用处。”白羽大叫冤枉，“你看，这是纯银制造的，锋刃钝，保证连你的衣服也扎不破。这枪也是纯银做的，子弹也是银做的，里面没有火药。这是我定做的艺术品，我喜欢带在身上你能管吗？”

　　“我自会分辨，不用你多说！”刘警官冷冷地说。两人正僵持着，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桌上摆着一部手机上。

　　“是我的电话，给我！”白羽急忙说。

　　刘警官警告地瞪了对方一眼，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靠！你个混蛋跑哪个女人的床上鬼混去了？老天不长眼，没废了你用来下流的那根东西！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我警告你十五分钟内再不出现，你今晚就睡天桥底去吧！”

　　刘警官连忙拉开手机，耳朵嗡嗡作响。

　　白羽恶劣地一笑：“我家宝贝的臭骂，不知道刘警官享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