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前篇之二——神舞者 ...
-
有一头醒目的长发让我无法安静地漫步长街，走到哪都是阵阵敬畏的轻呼，就像令人生厌的蚊蚋。微微皱了眉头，我继续走向今晚庆典的祭坛。
习惯性的神游天外让我不小心和一位路人擦肩而过。侧身，正对上他回头。杀手。第一时间这两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还有别的什么，那就是，一流的杀手。
一丝闪烁从他眼底划过，眼中更多的是慵懒懈怠，然后他笑了，笑得风轻云淡。
我浅笑，算是回应，虽然自以为性格冷淡寡言，但我还没面瘫。转身离开，对他的形容词又多了一个，脑残的杀手。刚才那个什么一流的的定语一定是幻觉吧。
头顶上空的烟花不断拼命绽放，仿佛以死相搏，然后在坠落中消散成缕缕青烟。让人唏嘘的开场。
换上白色的祭衣，佩戴好镂着古老图案的金饰，我慢慢走上祭坛，坛下是信徒们一阵比一阵兴奋地高呼。视线扫过众人，毫无意外的，那个杀手也在人群中，慵懒地站在那里，又是笑得那么云淡风轻。喂喂，要暗杀也好歹伪装下啊。
顾不得多想，空寂的钟声已经敲响，生命中最古老的本能被唤醒，另一个我在光影交织的灰色边缘渐渐明晰，倾尽生命去舞蹈。
随着滂沱的气势，恢弘的音乐，我有力的舞动着。“嚓嚓”作响的金饰，翻飞的衣角，一同飞舞的红发。一旦跳起舞我就如同饮了酒般沉醉不能自拔。只是今天，当目光再次无意识经过他，却就那样无表情停留。好奇吗？也许吧。
我平静地看着那个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家伙慢慢地掏出一把精致的弩弓，发现了我的目光，脸上闪过一阵错愕。我还是看着他，想不起逃避也想不起闪躲。
他要杀我，是吧？！可就是怎么也紧张不起来，仿佛我的意识只是一个旁观者，仅仅在等待下一帷幕。还是看着他，面无表情，我自叹，唉，果然老和大叔生活在一起自己的意识也会变老的。
错愕过后他忽然勾起一个戏谑的笑，扣落扳机，弩箭向我直冲过来，擦着发梢而过，身后一声低沉的闷响，我记得是另一个跟了我两天的杀手。再次轻叹，这年头狂热极端的异教徒是不是过分活跃了。我没有回头，视线从未离开过这个仿佛与一切格格不入的杀手。他又自嘲地笑了，转身悄悄离开，消失在灯火阑珊处的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现场已有了不小的骚乱，有没有观众我无所谓，继续舞，心境不知为何就是起不了丝毫波澜。
小骚乱改变不了大行程，我舞毕，仪式还要继续进行。天生不喜欢这种嘈杂场合，我先行辞去。
————————————————————————————————————
河边的灯火稀疏，只有几盏渔灯隐约闪烁，借着夜色因餐我醒目的发色，我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游走。深深的呼吸着迎面而来微湿清冷的空气，我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岸边有一小酒家安静的立在那里，从门窗投下无声的橙光，似是在等待寂寂过客。我看到在窗口独自酌饮的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拉了拉长袍遮住红色长发。悠然的走了进去，我向小二要了壶酒，在他对面坐定。
他的双眼迷蒙，已有几分醉意。瞥了瞥我，他说：“喂……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我没理他，而是好笑的浅酌着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哪来的自信啊……”他咕哝着，仰头又是一杯。
“你任务没完成，买主岂肯轻易放过你。”我淡淡的说。
“嗯……确实挺麻烦的……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人啊…”他戏谑一笑，袖间不知何时滑出了一把匕首，几乎在同一瞬间抵住了我的喉头，“老那么替别人着想可不是好习惯。我正为自己不久前的错误决定沉痛着呢，现在后悔应该还不晚，杀了你……我的人生可少了不少麻烦那。”
我平静地笑笑，不置可否。
他前倾了身子，凑过来，空气中立即盈满了香甜的酒气。“神舞者……传说中神的知觉……让人忍不住好奇啊。”
“丢了莫须有的名号，大家不都是凡人么。”
“有趣……”匕刃慢慢拉过脖颈，冰凉，我似乎看到红色的液体顺着泛寒光的刀身流淌。
“红色挺适合你的……”他的双眼找不到焦距，我想他大概已醉得厉害。
他伸手扯下我罩在头上的长袍，红发披散开来。幸好夜已深，这酒家又较为清冷，没几个客人，小二也忙着打瞌睡，不然说不定又是一阵哗然。
他失神地望了好久，视线移到我眼角，轻笑着说：“我喜欢你眼角蓝紫色的彩妆，不想看到它连同你张扬的红发黯淡下去……”
话未说完，他的眼神忽然一紧，身体失去重心整个儿扑到我身上，他的后背插了三只弩箭，黑色的血污在白衣上蔓延开来。
昏暗中走出个靛青色的身影，手上还持着连弩，神色冷峻，一句话也不说。这才是真正的杀手素质啊，我在心中感叹。
“哈……真是个偏激的家伙……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趴在我肩头，身体因疼痛儿微微颤抖，却狡黠地说着：“喂……你害我丢了报酬……作为补偿，帮我把酒钱付了吧……”
我低声应道：“好。”
那冰山杀手走上前来，要把他带走。
“你不杀了我么？”我平静的问。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难道那就是笑么？“我的任务只是处置背叛者，其他的，可要另行收费的。”说罢抱起气息奄奄的他，从窗口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无奈地一笑，重拉起长袍掩住长发，叫了声：“小二，结账。”
起身离开，出门时我抬眼望了望零星散落的碎光。我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说过，我们都不过是各自生命里的过客，惊鸿一瞥，然后错失光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前篇之二——神舞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