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我是大冤种乌拉那拉氏》相禾

13、第 13 章

　　康熙不是个能安坐紫禁城的皇帝，选秀结束，宫里便就忙活起了木兰秋狝，他几乎每年都会带王公大臣去木兰围场行猎。

　　既为了锻炼皇子皇孙、八旗子弟的马上功夫，又能接受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等部王公台吉的朝见，加强和蒙古各部的关系，可谓是一举数得。

　　木兰围场就在承德，行程不过三日，康熙便将一到九这八位排行靠前的皇子，还有三、四、五、六这四位在尚书房练习骑射的公主给全部打包带上了。

　　妃嫔也点了三个，分别是宜妃郭络罗氏、德妃乌雅氏，贵人章佳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把宜妃和德妃这两死对头一起捎上。

　　荣誉也有幸跟着胤禛前往，她是很愿意去的，届时说不定能跟往日在宫里难以相见的阿玛、哥哥们说说话。

　　九月初，圣驾晃晃悠悠出了紫禁城，在沿街百姓的围观艳羡之下，一路去往木兰围场。

　　到达围场后，康熙吩咐就地扎营，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就得拿出点本事来，他要看看谁能当得起大清巴图鲁，又有谁平时疏于练习。

　　只是，夜刚过半，便有奴才来报刚满十岁的九阿哥胤禟高烧昏迷不醒。

　　据说出宫前便有些不适，但为了不错过此次围猎，他忍着没叫太医，又在路上颠簸了三天，如今是一发不可收拾。

　　荣誉和胤禛得了消息，忍着困顿从床榻上爬起来，赶往九阿哥营帐。

　　康熙的皇帐位于大营正中央，太子胤礽的位于其正后方，其余七位皇子按照序齿依次向两边排开。

　　因距离不远，他们是来得快的那一批，后面大阿哥和太子紧随而来，几家打了个照面，便就由太子领头鱼贯而入。

　　里头宜妃娘娘坐在行床边紧握着九阿哥的手默默垂泪，地上跪了一屋子的太医，康熙正冲着他们发火，“什么叫无能为力，快去想办法，九阿哥好不了，你们统统提头来见！”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电视剧诚不欺我。

　　九阿哥被灌下一碗又一碗退烧汤药，折腾一夜，却毫无用处。

　　次日天亮，康熙因要召见蒙古王公，不得不暂时离开，连带着将几位阿哥也都通通带了过去。

　　荣誉跟大福晋、三福晋既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告辞先回了自个营帐，也亏得她们离开的及时，否则还得卷入后宫两个高位嫔妃的嘴仗里去。

　　德妃面上很是哀戚，一进九阿哥营帐便就安慰道，“宜妃妹妹，生死有命，你可得看开些。”

　　这劝慰是不如不劝呢，她是专程过来看笑话呢吧。

　　宜妃怒极反笑，“本宫比不了德妃姐姐有经验，老九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他哪怕磕着碰着，我都心疼不已。”

　　这后宫，谁不知道谁啊，德妃早年失了六阿哥胤祚，如今跟四阿哥胤禛更是母不母，子不子。

　　德妃脸色难看极了，胤禛她是无所谓，但胤祚那是她心尖尖上的肉！

　　祚，国祚，皇位也。

　　可见皇上是有多疼爱这个孩子，可惜，他五岁那年得了场大病，没挺过来，一命呜呼，德妃那阵子悲痛欲绝，恨不得跟着去了。

　　郭络罗氏，竟敢揭她的陈年旧伤，德妃咬牙切齿道，“宜妃妹妹，你可得撑住啊。”

　　说完，她一甩帕子就出了营帐。

　　熬夜伤身，荣誉回到自个地盘，便就躺上卧榻不眠去，昏昏沉沉睡到午后才醒过来。

　　春褀、夏安听到声响，领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

　　荣誉着装完毕，瞧了眼异常沉默的夏安，打发了小丫鬟，开门见山问道，“夏安，发生什么事儿了？”

　　夏安打量了圈四周，确认无人，俯身贴在荣誉耳边到，“福晋，奴婢昨晚无意间瞧见九阿哥左耳耳后鼓了包，耳内似在流脓。”

　　这......荣誉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耳后长包，耳内流脓？难道是跟三哥小时候一个病症？”

　　“奴婢瞧着八九不离十。”

　　荣誉眼神变幻片刻，“我们再去看看。”

　　他们到时，九阿哥仍在昏睡，高烧也没半点消退，宜妃坐那儿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荣誉给她请安，都没听见，或许是听见了也没理会。

　　夏安立在荣誉身侧，伸长脖子，仔仔细细查看了遍胤禟耳朵，也幸得宜妃此时魂不守舍，没有发现她两失礼的行为。

　　“怎么样？”再次回到自己营帐，荣誉迫不及待问道，“是跟三哥当时一个病症吗？”

　　“是的。”夏安笃定道，“跟三少爷那年一模一样。”

　　荣誉缓缓靠在椅背，那到底要不要淌这一趟浑水呢？

　　片刻后，她忽得睁开眼睛，吩咐道，“请四爷回来，就我说有事相商。”

　　胤禛以为是自家福晋出了事，急急赶了回来，见她安然无恙，狠狠松了口气。

　　荣誉亲自递了碗茶给他，面色甚是凝重。

　　胤禛见之，不由再次提起了心神，“福晋，何事烦忧？”

　　荣誉瞅了他一眼，谨慎道，“爷，您知道我家三哥吗？”

　　福晋娘家三哥富存，胤禛点点头，表示有所耳闻，是个跟费扬古一样骁勇善战的壮汉。

　　“我家三哥，九岁那年曾生过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耳后长包，耳后流脓。”荣誉娓娓道来。

　　胤禛愈听面色愈是深沉，“福晋是说你娘家有擅医药者能救九弟？”

　　荣誉没法从他面上揣测他的心思，便就直言相告，“是，我身边的夏安自小便学医，也曾跟那治好我家三哥的西洋传教士习得一手精妙的外科之术。”

　　胤禛缓缓靠上椅背，闭上双眼，右手手指曲起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上辈子，胤禟没有参与此次木兰秋狝，也没有染病。

　　如今是康熙三十一年，兄弟们之间的争斗尚不明显，平日里相处也还算兄友弟恭，如果他是真正十五岁的皇四子胤禛，那根本不必纠结。

　　但他不是，他是重生回来，是经历过九龙夺嫡的雍正帝，他清清楚楚知道往后胤禟会给他带来无数麻烦。

　　他有必要冒着风险毛遂自荐去救一个往后注定的敌人么？

　　荣誉无声坐在一边，静静等待他抉择。

　　无论四阿哥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

　　他若不愿相救，她自也不会声张，但......难免......心冷吧。

　　十五岁少年，对尚无威胁的十岁弟弟见死不救......过于冷漠了些......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胤禛睁开双眼，挺直脊背，喟叹道，“叫夏安进来回话吧。”

　　荣誉福了福身，亲自到门口喊了夏安进来。

　　春褀和夏安虽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在她和胤禛相处时，甚少出现，对冷脸的主子爷，她们天然带着敬畏。

　　“奴婢见过主子爷。”夏安不敢抬头，只恭敬行礼道。

　　胤禛冷厉视线扫过她，淡淡问道，“你打算怎么给九阿哥治疗？”

　　夏安抬头看了眼荣誉，见她点点头，才放下心来，“回禀主子爷，奴婢将会用手术刀切开九阿哥耳后鼓起软包的位置，放出脓水后再缝合，最后辅以清热解毒的药汤。”

　　“九阿哥几时退烧？几时能醒？”

　　夏安已在脑中演练过数回，此刻对答如流，“回禀主子爷，医治后两个时辰左右九阿哥会退烧，退烧后便会醒。”

　　胤禛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荣誉与夏安互相对视一眼，便就再次静静等待。

　　“福晋，随我去面见父皇吧。”

　　他似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荣誉似懂非懂地跟在他身后往皇帐去。

　　“你是说你福晋身边的丫鬟有办法医治老九？”康熙挥退帐内的闲杂人等，示意胤禛细细道来。

　　胤禛此时已调整好了心绪，平静回道，“回禀皇阿玛，福晋娘家三哥小时曾患与九弟同样的病症，由西洋传教士切开脓包而治愈，福晋身边的夏安自小学医，那时便也习得此术。”

　　康熙亲自领着胤禛、荣誉前往九阿哥营帐。

　　此时，他已经昏迷一天一夜，宜妃在跟前不吃不喝地守着，面上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太医们委顿在角落，显然仍然束手无策。

　　康熙没有拖延，直接吩咐道，“老四福晋，让你的人去看看吧。”

　　“儿媳遵旨。”荣誉蹲身行李，示意夏安上前仔细看看。

　　夏安提着特制的医疗箱来到床边，查看九阿哥的最新情况。

　　宜妃虽不明所以，仍让出了最近的位置，“皇上，这是？”

　　康熙抬了抬手，“老四福晋你来说。”

　　“是。”荣誉点点头，仔细向宜妃解释，“宜母妃，夏安自小学医，与太医院的大人们不同，她跟西洋传教士习过外科手术之法，还请宜母妃允许她为九弟查探一番。”

　　“好......好......”宜妃放下往日骄矜，过来抓住荣誉的手，“老四福晋，老九若能痊愈，你......”

　　“宜母妃，您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做兄长和嫂子应当做的。”荣誉打断宜妃未尽的话语，“我们也希望能尽上绵薄之力，但还要看查探的结果。”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夏安用袖摆擦着额前的汗水来回禀，“福晋......”

　　荣誉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向康熙回禀。

　　夏安点点头，便就跪在地上说明情况，“回禀皇上，九阿哥的病需要先切开他耳后的脓包，清理里面的脓水，再辅以清热解毒的药汤。重点有两个，其一是手术，其二是术后伤口护理。”

　　“有几分把握？”康熙淡淡问道。

　　夏安踌躇一番后道，“八分。”

　　八分么，在太医院众人黔驴技穷的档口，有八分把握，属实是很高了。

　　但再高，也比不上皇子皇孙的命。

　　康熙又召了角落的太医，问道，“你们怎么看？”

　　太医们讨论片刻，推了个姓梁的年轻太医出来，“夏安姑娘，九阿哥耳后脓包的范围不小，你确定切开后不会引发其他病症吗？”

　　夏安不是首次给人动此手术，她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是，手术时的切口不可过大。”

　　夏安边解释边打开她带的工具盒，向太医们展示工艺精巧的手术刀。

　　康熙在一旁看了全程，待太医们无话可问，便再次开口问道，“如何？”

　　再次被推举出来的小梁太医斟酌一番后回道，“启禀皇上，臣等认为夏安姑娘的方法可行。”

　　“既如此，你自去准备吧，有何需要尽管开口。”康熙自来是敢赌敢博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