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为名的春日》昭葟

2、破绽

　　崔西池在办公室里看韩剧，男主正在跟女主说：“我希望，我爱你的心意，能被你知道。”
　　她正准备哭，忽然秘书敲门，她又把眼泪憋了回去，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端正姿势，摆正眼前的文件，俨然一副淑女模样。
　　“进来。”

　　秘书进门说：“行政说楼下有个人，说是国防科大的学生，来给您汇报奖学金情况，需要让他上来吗？”
　　“不用，我之前不是说——”
　　等等，她顿住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秘书双手放于身前，恭敬而郑重地说：“他说他叫晏易辞。”

　　行政挂断电话后给了他一张卡，又领他进了电梯。
　　晏易辞刷卡摁了楼层后就靠在电梯扶手上玩手机，23楼到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电梯门一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已经等在门口，见到他便说：“晏先生？”
　　“对，是我。”晏易辞收起手机。
　　眼镜男说：“我是崔总的秘书，请跟我来。”

　　晏易辞穿着卫衣牛仔裤，前面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风格格格不入，更何况晏易辞的脸完全碾压，有路过去茶水间接水的人不禁小声议论：“新来的人？长得真帅。”
　　秘书敲了敲门，崔西池的声音传来，秘书这才推开门，晏易辞也跟着进去。

　　崔西池坐在巨大的办公椅上，身后是日光下的北京城，高楼林立，鳞次栉比。
　　她穿着黑色的包臀裙，身材玲珑有致，驼色大衣放在衣帽架上，长腿线条漂亮收紧马丁靴里，耳环随着她抬头轻轻摇晃，上面的红色玛瑙石闪着光。修长的脖颈上佩戴着细长的钻石项链，项链之下，胸型美丽。
　　或许是暖气很热，晏易辞无端有些口干舌燥。

　　崔西池从文件里抬头看见是他没有意外的样子笑道：“专门买机票来？学校给报销吗？“
　　秘书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晏易辞说：“报销，但是会很慢。“
　　他把书包放下来问：“我可以把书包放在地上吗？我看地毯也很干净。“

　　崔西池从一进门就在打量他，浅蓝色水洗牛仔裤配白色卫衣板鞋，头发应该是刚洗过散发着洗发水的芳香，或许因为军校生的缘故，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香水，看起来干净极了，抬头问她问题时眼睛里也清澈明亮。
　　“嗯，你放在那就行。“她收回视线问：“怎么不穿你的制服？”

　　“出了校门，我不想搞特殊化。”晏易辞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上面盖着红色的章子，他拿给崔西池说：“这都是奖学金的明细和具体去向。”
　　崔西池收下却没看，反而撑着脸问：“怎么是你来？”
　　晏易辞回复道：“因为我这几天没安排。”
　　无趣的理由。

　　晏易辞看起来是那么无聊，就像她印象里的军校生，遵守纪律，一板一眼。
　　但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临走前他看着自己说名字的样子，被光照出戏谑甚至是有点邪魅的笑容。
　　这些都和现在的晏易辞好似不是一个人。
　　她可太好奇了。

　　“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走吧，我请你吃饭。”崔西池看都没看合上文件夹，晏易辞没说话，只是从她面前收回视线。
　　“不用了，要请也是我请，感谢您对于我校的资助。”
　　晏易辞公事公办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好笑。

　　崔西池见过太多欲擒故纵的男的，多少都玩这套把戏，她有的是点破的机会，但晏易辞看起来好像是真心这么想。
　　他乖乖背起包鞠躬要往出走，崔西池叫住他说：“好吧，那你请我，我选地方。”

　　两人最终坐在市中心的私人酒店里，不对外开放的餐厅前晏易辞看着菜单犹豫了，崔西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几个菜，个个都在四位数，加起来直接突破五位数，晏易辞放下菜单深呼吸了一下说：“对不起，崔......小姐，我没有那么多钱。”

　　尽管军校是发工资的，但是晏易辞每年都会把省下来的钱交给父母，自己留的很少。
　　崔西池双手抱胸说：“早就说了让你别逞强，还是我来。”

　　晏易辞看了看菜单什么也没点，他说：“您点的那些够了。”
　　崔西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说：“不用一直叫您，我又不是那些刻板的老头子。”
　　晏易辞正要说话，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站在两人桌子旁，先是看了一眼他，随后又去看崔西池。
　　“不回我消息，原来就是在找新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点生气，看晏易辞的眼神十分不善。
　　晏易辞正要说话，对面崔西池先开口：“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晏易辞的解释卡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去，他读懂了崔西池的眼神。
　　站在桌边的男人角度看去还以为两人在眉来眼去，生气到有些发抖，他指着晏易辞说：“你喜欢这种是吗？跟我在一起不到一周就换人了，那你当初跟我说的话什么意思？”
　　男人附身摁着菜单逼视崔西池，后者却云淡风轻地伸出手推了推他肩膀说：“麻烦让让，人家要上菜。”

　　男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让开的意思，崔西池神色隐隐有些不耐烦，她把耳侧落下的发丝捋整齐，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来，眼睛看着晏易辞笑道：“这是我的新男友。”
　　崔西池随后抬起头对着桌边的男人说：“意思就是我不要你了。”

　　“给我一个理由。”男人有怒气未发作。
　　崔西池轻轻歪了歪头，一句话绝杀：“你体力太差了。”
　　“他.....”崔西池看向晏易辞，眼睛里是狡黠的笑意。
　　“是军校生，体力我很满意。”

　　男人听罢大喊着摔盘子走后，满地狼藉，崔西池很淡定地跟waiter说：“记他帐上。”
　　晏易辞垂着眼睛坐在座位上，他还没说话，崔西池便开口给他解释：“刚才那个人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一个富二代，空有一张脸，性格太差了，谈了两天就腻了。”
　　崔西池芊芊玉手拿起银制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口红微微沾了一点到叉子上。崔西池微微皱眉看了看正要伸手去拿纸，晏易辞说：“你不用这样。”
　　“什么样？”崔西池疑惑道
　　“不用太精致，也不用太端着。”晏易辞看着她缓缓说：“我今天进你办公室的时候，投屏机器上面灯还亮着，地毯上也有薯片渣滓，文件放在第一页，你的裙子也因为长期躺着后面是皱的。”
　　晏易辞每说一次，崔西池就脸红一分，到最后她直接伸手叫停晏易辞。
　　“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崔西池问。
　　“第一次见面就说，总觉得不太礼貌。”晏易辞拿起叉子在菜上停留片刻又放下，他什么也没吃。
　　“您说话也真是......专戳男人痛处。”晏易辞笑了，他站起身说：“崔小姐，我下午的飞机票要回去，这顿饭就不陪您吃了。”

　　崔西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刚刚那个人知道你是我新男朋友，估计不出一天，这个圈子都会知道你，然后就会有人调查你.....”
　　晏易辞皱眉问：“什么意思？”

　　“跟我去参加一个舞会，之后我会保证你不会被查个底朝天。”崔西池微笑着说。
　　晏易辞沉默良久，又坐回椅子上。

　　崔西池笑得很开心，她把小蛋糕推给晏易辞说：“你的机票我会帮你退了买新的，延长假期的事情我也会给学校说的。”
　　晏易辞说：“不必，但我想要一点报酬。”
　　“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等到以后再说。”
　　崔西池一听，开空头发票她可太会了，何况眼前的人还是看起来绝对不会做出格决定的乖孩子。
　　她打了个响指说：“没问题。”

　　两人吃完饭崔西池径直开车载他去买西装，她出手不凡，直接上加急定制款，服务人员三个人给他量身，崔西池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晏易辞出来后她站起来问：“觉得怎么样？”
　　“我不能收你的东西，所以随便给我拿一套现成的吧，我结束后不会带走。”晏易辞说。
　　“你觉得我像是缺那点钱的样子？”崔西池说，她抬起下巴示意后面站着的人说：“我明天就来拿。”
　　说完她走过去拉起晏易辞的手就要往外走，台阶缝隙卡住了女人的高跟鞋，她脚踝微微一歪就要倒去。
　　这件事发生在瞬间，晏易辞上前一步，动作敏捷地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便把女人拉了起来，右手放在了她腰间。
　　本来快要摔跤的崔西池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被晏易辞抱在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晏易辞便说：“注意安全。”
　　说完他后退一步迅速抽离。

　　崔西池勉强站稳，脸色未变但不自觉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跟我出来....我刚刚不小心。”
　　语无伦次，乱七八糟。

　　崔西池精心营造的氛围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屡屡被戳穿，这个男人看起来年轻，自己在他面前却好像无处遁形。
　　晏易辞不露痕迹地低头看了看眼前那个缝隙，唇角微微弯起，没人看见他的笑意。

　　崔西池开车把他送到早就定好的酒店，说拜拜后便落荒而逃。她坐在自己的玛莎拉蒂里看镜子，补口红，本来白皙的脸蛋都红红的。
　　今天真的是见了鬼了，她怎么老是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