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中華》徐鹭羽

15、溺

　　看书，探秘节目，特殊访谈，一直是我的兴趣。
　　一直以来看到不同的人描述“濒死”，十分有意思；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年龄，遭遇不同的事故，所描述的“濒死的那一瞬”，竟然有微妙的相似之处。其实关于这濒死的一瞬间，物理上来说确实是一瞬间；例如手术台上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的病人，从心脏停跳到抢救回来，心脏恢复跳动，这中间的时间很短；然而有过这个体验的患者，描述的却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不过，由死到生，这中间的距离确实够得上“漫长的旅程”了。
　　不是么？

　　周三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泡在浴缸里就睡着了。
　　在这之前我还拿着手机看短信，我没打算睡着，这样太危险了，我只是想闭目养神而已，于是把手机放在一边，那时是晚上八点半左右。

　　睡着之后我感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从浴缸的热水里出来，俯视着我自己，好像泡在防腐剂中的装饰物果蔬那样，浸没在水里，安详地闭着眼睛。然后漂起来的我顺着窗口到了屋外，经过花园，沿街游览。——这是一个琐碎又漫长，而隐隐有些快乐的梦，独自一人，自由得好像死去一般。

　　我在最后惊醒过来，已经躺在浴缸水底，果然和那些洗澡时睡着淹死的人一样，睡着后很快地就顺着浴缸滑到水底平躺着了。我飞快地坐起来，用力咳嗽，鼻子里耳朵里都是水，呛得生疼。

　　我花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庆幸自己还会惊醒，否则就要这样睡着溺死了。
　　一边庆幸，我一边抹去了脸上的水，拿了放在浴缸边上的手机。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多分。
　　我沉没在水中的时间，居然超过了三个小时。

　　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凉透了。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觉得自己大概……也许该说事实上，已经死了一回又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