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46、我的偶像是理查德克莱德曼

　　《命运》的钢琴改编还算是进展顺利，十一月初时，常筱请自己父亲来排练现场听了一遍，常指挥听完意犹未尽，要求全场安静再演奏一次，第二次演奏还用手机录了音。三个编曲三个演奏员表演完都用期待的目光看他，常指挥表示，曲子不错，还有要改进的地方，自己要回去再听听，过几天再跟他们见面细谈。
　　六个人都很兴奋，大家明白这说明努力有了成绩。小常编曲一开心给大家放了三天假，但要求各位演奏员还是要每天练习，力求精益求精。
　　梁墨开心的冲进小白楼时，六个苦学的人都奇怪的问他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常筱今天请他爸来听了两遍，他爸说改得不错，要回家研究两天再跟我们细谈，常总编一开心给我们放了三天假。”梁墨把背包扔到钢琴边，跟他们坐在一起又问，“你们今天在学什么？”
　　“我在看词根词汇演变史。” “我在看美洲史。” “喏，我在搞日语。”大家纷纷回答。
　　“我前两天在网上找口语练习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一部美剧，我看了一集，感觉能用来当作我们口语和听力练习的资料，我整理一下，明天我们看看那个？”梁墨试探的问。
　　“好啊！” “什么剧？好看吗？” “一集多长时间啊？”
　　“是一部喜剧，大部分时间是坐在屋子里聊天的，语速很快，但特别好笑。”
　　“行行行，就它了，我现在特别怀念大一时候的英文电影课，哪怕是老电影也挺想再看看的。”张怀语伸着懒腰说。
　　“好，那你们继续，一会儿我去买饭！”梁墨笑着道。
　　于是《老友记》（又译为《六人行》）登陆了他们社团的每周口语练习，一周播放一集，以内容为基础大家展开讨论或联想，由于片子的喜剧效果很棒，大家发散的思维也千奇百怪，306里经常传出阵阵笑声，引得其他社团的人站在门外围观。

　　自从常指挥点拨了一些地方后，常筱像是打了鸡血，自己废寝忘食不说，还经常嫌弃其他人的专注时间不够，梁墨就总是被他嫌弃。三位编曲和一位钢琴手都是中音的学生，就住在学校里，只有梁墨和另外一位钢琴手住在校外，而那位钢琴手为了缩短路上时间，干脆把住房租到中音附近，这样一来，只剩下梁墨是所有人中排练时间最短的了。
　　每到周末，梁墨都有三个学生要上课，每周五自己还有一节作曲课一节钢琴课，他花在路上的时间成本大大增加，常筱嫌弃了几次后干脆给他想出了解决方法。
　　“师兄，让你的学生来中音上课，这样省去了你到处跑的时间，你周末一早到中音来，咱们练咱们的，学生来了你就上你的课，下了课咱们还能继续练。这样不是省了很多时间嘛？！”常筱有理有据的说服梁墨。
　　“我也这么想过，但琴是有限的，我占了别人就没得用，而且我也不是中音的学生，没法跟学校提出申请。”梁墨摊手。
　　常筱皱眉想了一会道，“我去想办法，你学生的上课时间先告诉我，我来协调。”
　　梁墨道，“不太好吧，搞得太特殊了。”
　　“学长你放心，很多学生都很懒的，要不是老师要求，有人一周都不练琴。我先去问问，实在不行就在咱们排练厅给你匀一架琴上课。”常筱一脸自如的笑。
　　只隔了一天，常筱就兴奋的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好了教室和琴，整个周末都供梁墨自己使用。
　　“啊？周六周日两天都是我一个人用？”梁墨简直不相信能有这种好事。
　　“对，周末都是你自己用，钥匙也给你配了一把，现在在我这，今天你过来记得跟我要。”常筱的声音格外轻松，似乎这事只需要简单的张张嘴就办好了。
　　“噢，”梁墨下意识回答，又道，“真是麻烦你了，多谢！”
　　“哎哟，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是你的知名度够高，咱们编曲这事又是中音主导的，学校也愿意提供方便。”
　　“好吧，那下午见。”
　　挂断电话，梁墨不禁有点犹疑，难道中音申请一台钢琴这么容易吗？而且还是周末的使用高峰期，难道真这么空这么好申请吗？
　　下了课，梁墨急急忙忙往校门口赶，口袋里手机却响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任寰宇。
　　“寰宇？”
　　“你出门了吗？”
　　“马上到校门口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你晚上想喝什么汤。我等下先去买菜。”
　　“你别做了，我一会先吃东西再去排练厅，晚上回来不用吃了。”
　　“喜欢冬瓜汤吗？天气也凉了，晚上熬冬瓜羊肉汤，上次你妈妈提过。”
　　“嗯好。对了，有个喜讯。常筱刚才跟我说已经申请到一间教室和一台钢琴，我可以把学生约到中音去上课了。”
　　“是吗，那太好了，可以省去很多时间了。”
　　“是啊，我等下过去就看看教室和琴，然后就可以联系学生了。”
　　“嗯，晚上出发给我打电话，路上注意安全，别睡觉。”
　　“好，回家见。”
　　挂了电话的任寰宇并不觉得轻松，还没到小白楼他就打电话问尹晓声，“晓声，帮我问问晓澜姐，周末的钢琴教室很容易申请到吗？”
　　尹晓声马上挂断播给了姐姐，得到的答复是并不好申请，基本上是狼多肉少，很多人都只能见缝插针的捡漏，家庭条件好的人干脆在附近租房放一台去练习，也解决了总是抢不到琴的情况。
　　听了这个答复，任寰宇五味杂陈，来到小白楼甚至有点魂不守舍。
　　尹晓声主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任寰宇把梁墨的电话内容告知，大家一时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彭昱勇问，“那个常筱，难道对梁墨有什么企图？”
　　任寰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乱猜忌干扰他，他对这事很认真，至少他没有别的想法。”
　　“确实，梁学长对待这事很认真，”周音道，“他也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努力，不能因为猜想就影响他。”
　　“寰宇你周末跟他一起去看看呗！”万锋出主意。
　　“不好，他一个人去太惹眼了，梁墨的流言之前就传过，他一个人出现，这不是让别人对号入座吗？”张怀语否定。
　　“那咱们一起去！”尹晓声突然说，“跟在小白楼一样学习，就是周末把阵地转到中音就行了啊！”
　　“不好吧，”周音道，“梁师兄是要给学生上课的，万一学生不愿意呢？”
　　众人又皆沉默。
　　“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梁墨从没提过有什么状况，也许他出力帮忙就是欣赏梁墨的能力或者单纯欣赏他这个人呢？！他那么优秀，不喜欢他才奇怪吧。”任寰宇轻笑着摇摇头。
　　“是啊，不喜欢梁学长的人，不是眼瞎就是嫉妒，”周音也道，“不过梁学长最喜欢的人只有你啊！”
　　大家笑过，这份担忧好似也消散了不少。可周音和彭昱勇却放在心里，彭昱勇等霍茂回到宿舍，第一时间就跟他说了这件事，霍茂听完皱了半天眉头道：“梁墨的人品不用说，但这个常筱什么情况…… 诶我先问问梁墨吧！”
　　周音打电话给张荟，把事情前后仔细说了一遍，张荟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马上找到程皓分析了半天，程皓觉得任寰宇的担忧有理由，干脆直接打电话给梁墨。
　　“听说你在中音搞到一间单独的教室给学生上课啊？”程皓直来直往。
　　“嗯是啊，周六日两天。”
　　“我听张荟说是那个常什么的帮你申请的，他跟你提过什么过份要求吗？”七八年兄弟感情毕竟不一样，程皓直接就问。
　　“他帮忙申请的主要原因是嫌弃我跟他们排练时间不够，我想他是很看重作品，所以出手帮了个忙。除了要我多花时间排练，其他啥都没要求过！”梁墨在电话里笑着答。
　　“那就好，我觉得吧，这事你要多跟任寰宇说说，你想啊，三个女生都觉得那姓常的别有企图，哎她们三个呀，越说越严重，嘶，别掐……”话筒被捂住，“嗯嗯，我也怕姓常的不安好心，又怕是我自己小人之心对吧！所以你也多照顾一下任寰宇的感受！妈呀，他那对眼睛里除了你和学习就容不下别的，这要是你有点什么状况，他会是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梁墨想了想道：“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跟他是一样的，晚上回去我跟他聊聊。”
　　挂断电话，这边已经接到好几条霍茂的短信。
　　——听任寰宇说你有专用教室给学生上课啦？
　　——不用到处跑了，省掉好多时间。
　　——教室大吗？你去看过没？我周末想去找你，方便不？
　　——其实我们都想去，可是怕你学生有意见。
　　——你电话占线，方便了给我回电！
　　梁墨拿着手机，一时有点无语。朋友们纷纷以各种形式关心他，关心他和任寰宇的感情，是自己过于专注，忽略了朋友们，更忽略了任寰宇。
　　身后常筱已经来喊人回去练习了，梁墨招了招手示意，再给他两分钟。他分别给自己的三个学生打电话，说明教室是借用的，还会有其他同学一同使用，但他们都不会发出声音影响上课，只是观摩学习或是借地方上自习，问三人是否依然愿意来中音上课。
　　三位学生都表示无所谓，甚至一个女生还开玩笑，来多少都行，但至少得有一位是帅哥。梁墨当即表示，帅不帅要看你眼光，反正依我的眼光绝对帅的至少一位。
　　收到三个学生的肯定答复，梁墨干脆群发一条短信：跟学生沟通过，周末大家如果有空，来陪我一起上课好吗？
　　把手机调回静音放进口袋，梁墨插着兜回了排练室。

　　晚上到家，锅里果然焖好了冬瓜羊肉汤。十一的天气早就寒风阵阵，一进屋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人从心到身都暖了起来。
　　“哇，好香啊！”梁墨端着碗感叹。
　　“锅里好多呢！香菜切好了放在碗里，明天早上出门前喝碗汤，保证一上午身上都是热热的。”任寰宇也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不吃？”梁墨看着他问。
　　“不饿，晚饭吃得饱。”任寰宇搂他的腰道，“身上真凉，你晚饭吃什么了？”
　　“面条，热汤面。”梁墨放下碗，两指捏着任寰宇下巴左看右看。
　　任寰宇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什么？挑牙口吗？”
　　梁墨也笑了，“嗯，牙口是真的好，毕竟连我都吃得下嘴！”
　　“嘿你……”任寰宇僵住了，“别胡说，先把汤喝了！”
　　梁墨低头三两口干掉汤，回头对着任寰宇道，“喂，现在该吃你了吧？”声音媚惑。
　　任寰宇从来都不知道梁墨也会有主动的一面，他甚至一直认为自己就应该是感情里的主导者。但今天的梁墨，没有羞怯，没有推拒，甚至连脸红都没有，他说着温柔的话语，浅笑低吟，耳语叹喟，像首牵动人心的小曲，每个音符都灵动跳脱的把人拉扯的不知东西南北，又颗颗音符都跳上你的心，在你脑海中敲击出一曲曲高潮迭出的旋律。
　　洗了澡，两人瘫在床上，任寰宇搂着梁墨问，“周末大家都去不会影响你上课吗？”
　　梁墨笑着把女生的要求表述了一遍道，“你收拾的帅点再帅点，别给我丢脸听到没！”
　　任寰宇呵呵笑着道，“我再帅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啊！”梁墨抓起他的手狠狠亲了一口道，“我担心别人不知道我男朋友又优秀又帅，他们没人比得上！”
　　“真的没人比得上？”任寰宇在他耳边问。
　　“诶，这样想想还真有，”梁墨支起胳膊问他，“你知道钢琴王子吗？”
　　任寰宇想了想摇头。
　　“我初中时就听他的钢琴曲，那个时候我妈都托人买来磁带，那几盘带子不知道在我家放了多少遍。法国人，理查德克莱德曼。听说过吗？”梁墨亲亲他的脸。
　　任寰宇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好像确实听过，那个《致爱丽丝》是他弹得吗？”
　　“是。”梁墨笑了起来，“那时候看着磁带的封面，我就想没人能帅得过那个金发男人！后来那几盘磁带里的曲子我都会弹，完全因为我喜欢他，他是我的偶像。”
　　任寰宇仔细想了想道，“你初中就听他的曲子？他是不是出名很多年了？”
　　“嗯，是啊！他是个优雅成熟又有魅力的老男人了！大概五六十岁吧！”梁墨把脸埋进枕头回道。
　　任寰宇搂着他，低头在他耳边说笑。
　　梁墨听到一半就挺着身笑骂道，“滚！老子今天吃撑了！你给我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