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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小登科,合双鬟(二) ...

  •   许问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黑若曜石的眸子被躁动的渴望点燃,期间手上动作不停,反探出去将幔帐从挂钩上取下。

      帐子一落,隔绝出一隅不断升温的小天地。云湄睁开眼,见他靠了下来,贴着她脸侧说:“现下,可以吻你了么?娘子……”

      云湄听他不无缱绻地对赝品唤着这个称呼,不断地提醒自己坚守心防,脸上做出娇羞模样,细声细气地道:“郎君请便。”

      他得到准许,并没有急不可耐地去亲她的唇,反而就着贴耳的姿势,轻轻吻了吻她耳后的痣,下一个吻则落在左眼末梢,情动地道:“我很喜欢它们。”

      云湄听了,心中彻底转冷。这是她伪装成宋三的第一步,也是她身上最假的地方。她在心里讥讽自己,嘴上不言,只装羞赧,眼波娇滴滴一转,同他错开视线。

      不然,她眼中的淡漠情绪会叫许问涯看出端倪。

      没承想许问涯掰着她的下颏,将她的脸转了回来,“你不愿看我?”言罢,兴许是醉意上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指腹压住她的下唇,一面观察她的神色,一面呢喃着说,“也是,我没有那人生得惊艳。”

      云湄闻声,心里便是遽然一颤——那人?

      站在宋浸情的角度,难不成许问涯指代的是阿愿?

      他知道什么了?

      就说那日过府拜访,而又匆忙离去,很是不对劲!

      云湄胸腔里揣了只鹿,满世界乓乓乱撞,不断观摩许问涯的神色,期间又要掩饰暗藏的惊惶,做出错愕不解的表情,别提有多心累。

      半晌,她无辜地试探道:“郎君在说些什么?妾竟是听不懂。”

      她做的那只象牙雕的花果虫草香囊,被好生盛放在琉璃封起来的柜格里,许问涯侧头透过帐幔看了一眼,复又收回视线,说抱歉,“我喝醉了,鬼擘口,娘子万莫放在心上。”

      云湄倒是留了个心眼,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看,在他转回脸时,也跟着及时敛住视线。既然他主动揭过不提,她没有追问的道理,那样显得欲盖弥彰,不如留待明日再行探究。

      这个小插曲很快翻篇,许问涯带着清冽气息的亲吻生涩地落了下来,云湄虽然没有实操过,但她也能感觉到些许不对劲——他连怎么撬开她的唇舌都茫然失措,只轻轻贴着厮磨,当他杂乱无章地开始解她的寝衣,这种不对劲的感受便更加浓厚了,渐次演变成尖锐的疑惑,鲜明地扎在云湄的脑海里,让她连娇羞都忘了继续装。

      按照姜姑姑所教,头一回本就生疼,男子们的劣根性显然,通常不会多加照拂,更别谈高门大户、从不用逢迎人意的公子哥,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地任驰骋,但老手懂得一些让两人都受用的技巧,不知不觉便会当做调和气氛的情趣给使出来。

      是以姜姑姑叫她安心,虽然许问涯出身金贵,但到了年岁,有配备的通房丫头传授技艺在前,云湄也不必太紧张。

      可眼下……倘若许问涯压根不会,那她等会儿岂不是更疼?

      云湄皮笑肉不笑,压住许问涯失措的手,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郎君稍安,让妾自行来罢。”

      ——方才还笑她解不开腰带呢,还不是半斤八两!

      云湄这下当真缓和不了了,虽然小时候捱过铁杵敲头、捱过浪荡秋千针,但并不代表她对疼痛不再敏感,相反,她可是非常怕疼的。

      心中的鼓点敲得愈加错综,云湄感觉到许问涯埋下去啄吻自己的右耳,指尖爱不释手地触摸她的眼尾痣,云湄满以为这些抚慰是他在老道地替她放松轻颤的身躯,现下才发觉,原来只是纯粹情动所致而已。

      喜帐之中,温度不断攀升,进程愈推进一步,云湄的心脏便愈发高高地悬吊起来,在意识到他的优越之后,命悬一线的心脏差点儿就此摔碎一地。

      她心若擂鼓般急促,紧张得不能自已,就像等待锋锐利器即将投下切割的、那前一瞬的诚惶诚恐,提心吊胆地屏住了呼吸。

      偏生许问涯还悬崖勒马地软声询问:“可以么?”

      云湄咬牙,豁出去了,早捱过早解放地说:“郎君请便。”

      ……

      夜半时分,外头淅沥下起雨来,渐次转急,呈滂沱之势,雨线被罡风一吹,旋扭成一条蛟竜一般,大闹春池似的浇淋着院子里的奇葩名卉,守夜的仆从原本昏昏欲睡,这下陡然惊醒,蓦地想起大人在南圃里豢养的各地名花,冒着豪雨匆忙赶赴,只惜还是晚了一步,香润的瓣蕊早已被作践得泥泞轻颤,纷纷零落,可怜地融入了尘土里,乱草之中残红纷纷,惹人生怜。

      屋内,帏子旁的龙凤烛火映亮迷离红波。云湄迷乱中孤注一掷地半撑起身子,狠狠啮了一口许问涯的喉结。但因着浑身乏力,她爆发的本性倒是没有引起侧目怀疑,这一口反而仿佛甜蜜的猫儿挠,威慑之意大损,反而激起更甚的热望。

      许问涯生受了这一下,脑中高热浑沌,但他知晓她很不好受,于是残存的爱护终于将惑乱的渴望给排荡开,在他脑中凿开了一线清明。二人皆是湿汗涔涔,这场尤云殢雨与窗外作乱的蛟竜同频止息,并不带凯旋喜悦地戛然撤退。

      云湄抽出最后一丝力气,赶忙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裹紧在被子里,连潮乎乎的脸蛋儿都一并遮进去了泰半,免得他又起想头。

      闭目干躺一会儿,才睁开眼帘,气若游丝地瞧去,见许问涯正探手别开她的额发,看向她的眼眸极黑,深沉的危险质感渐次消退,留下不得极乐的遗憾余烬。

      第一次他要得极快,她满心欢喜,哪知那只是小试牛刀而已,随后磨刀霍霍,帐边的烛火都自行熄了,竟还没完。

      许问涯伸手拖着云湄的脊背,意欲将她揽起来,声音仍旧残留喑哑:“去洗洗,这样会发寒的。”

      云湄压根动弹不了,小脸深陷在软枕里不肯摘出来,混沌的脑子经纬万端,难得乐观地从一万个不幸中踅摸出了一丝庆幸来——

      那就是,她昨夜思量的“希望许问涯技术不好”成真了。倘若许问涯一直如此,她是决计不会动心的,至少今夜亲热过后,她正式对他感到排斥,这种身体上的排斥很容易衍生蔓延,扩散到各个领域,譬如说,倘或往后他的技艺原地踏步,她对他精神上的彻底排斥指日可待。

      感受到许问涯边说,还边探手碰她,云湄浑身一颤,呼吸都停了半拍,生怕许问涯事必躬亲,拥抱之下又擦枪走火,赶忙探手扯住一端丝线,拉响了悬挂在外间的铃铛,把明湘唤了进来。

      云湄弱声弱气,扮出体贴的笑脸道:“是呢,郎君也去洗洗吧。”随后逃也似的由明湘半搀半抱地去了湢室。

      ***

      屏风之后,水汽缭绕升腾,云湄浑身酸软地浸泡在浴桶里,见明湘正在衣桁旁整理待会儿要穿的衣物,于是自力更生地想要掬起一捧水来泼脸,哪知双手刚沉入水中,便大为刺痛地摘了出来。

      云湄疑惑,举起手来端量一眼,发现自己各个指节处都留有红痕,待得大脑清晰,这才想起来许问涯的怪癖——他喜欢咬人。

      她想起自己实在难耐的时候,曾无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眼下掌根上这处依稀的齿痕,就是结果。手指也被他衔过了,啮咬厮磨,虽然有意收着力,但情动难抑时咬破了皮肯定是有的。

      云湄翻来覆去地查看双手,简直闹不明白这是什么癖好,复又从那场缠.绵的混乱中想起了一些细节,譬如双手被他使力压在头顶,又譬如他的掌心覆盖在颈侧,有意无意地压迫着她的动脉,仿佛下一息便要狠狠掐上来……云湄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后怕。

      这许七郎瞧着光风霁月……又怎么会……

      云湄只当自己想多了,虽然相处起来能感受到他气势极盛,但总体来说温和知礼,并没有怠慢过她,反而各种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便连亲吻都要事先询问,她不同意,他便能悬崖勒马。适才她攻击他的喉结,这场难捱的敦伦之礼,不就立即停息了么。

      明湘收拾好一会儿擦头擦脸要用的毛巾等物,这才凑过来伺候她梳洗,虽则云湄不是正经的小姐,这些事情大可以如以往一般自己来做,但自从目睹云湄各种只求快速、对肤发有损的行为之后,明湘便再也不许她胡乱来了。宋浸情奴仆环绕、养得瓷人一尊,云湄身上又怎能有奴婢一般惯于自力更生而留下的破绽?

      明湘凑上前去,将要拿浸了焕颜膏的帕子给云湄敷脸,忽而手上一顿,神色古怪地打量起她的脸来。

      云湄见她眼神一言难尽,许久没了动作,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

      明湘反应过来,慌忙收了手,素来一板正经的棺材脸难得红了几分,寻了剪子来将帕子裁成小块儿,一片一片地挨个儿贴上去,特地留了缝隙,单独避开了云湄的左眼尾梢。

      云湄觉得没被覆盖住的地方凉飕飕的,这便懂了,肯定又是许问涯啃过,留下了痕迹。

      明湘识趣地不再提,云湄却让她拿卷帙来,抽出其中一本手札,详实地将今夜之事记录到位,虽然一些细节令人感到羞臊,但为着周密,务必事无巨细,只得忍住尴尬绞尽脑汁地回忆,并一一付诸笔墨。

      这专程记载替嫁点滴的卷帙尤为重要,一般由明湘贴身带在袖笼里,云湄计划定期寄回去一札,以便日后天衣无缝地进行交接,力求滴水不漏。

      待得事毕回到婚房,坐在床畔的男人亦然沐洗完毕,见云湄走路不便,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关怀和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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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v前随榜更,更新时间晚21点,v了日更 下本写《替身而已》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