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
-
她小的时候性格还是比较外向的，小区里的同龄孩子基本都认识。
但这个人……
吴柳蹙了一下眉，不等她在反应什么，那边的褚川舟突然转过身来。
对他身边的女人道：“它们的动作还挺快，东西已经送到了。”
说完，他迈着大步走过来，一双掌心满是伤痕的手伸出来，在吴柳面前摊开。
“东西呢？”
他声音有些凉，轻飘飘的很淡然，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快递员，而是一个自动售货机。
吴柳抿了抿唇，余光看到他身后那个女人转过身，抬头去看，却只看到了褚川舟眼镜后那双冷淡探究的眼睛。
他轻轻蹙着眉，往旁边一步挡住吴柳望过去的视线，再次重复：“东西呢？”
吴柳：“……”
她张了张嘴，搞不清周围的情况，她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是一抬眼，就在褚川舟的眼镜反光中看到了“自己”。
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是一个穿着标着“鬼怪超市”售货员马甲的长发女鬼。
别说，这个样子还有点眼熟。
但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她也说不出来，可能是之前哪个在鬼怪超市见过的女鬼？
吴柳：“……”
……头发长到遮住眼睛，头发后的脸白得像石灰粉，看起来就阴气很重的样子。
就像每个恐怖片里的女鬼的基础建模一样。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该惊讶褚川舟竟然能对着这么一个女鬼面不改色。
不过……她现在好像是鬼怪超市的外卖员？
“你要的东西是这包黄纸钱吗？”
吴柳把车筐里的东西拿出来，褚川舟很自然的把东西拿过去，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不说句谢谢吗？
回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吴柳叹口气。
好吧，不说谢谢也正常。
她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回头看了那边的两个人一眼。
她还是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只是看到两个人在小区门口把那叠黄纸钱烧着了。
黑色的废墟中，月光从上方落下来，只有小区门口前的火光是唯一的热光源。
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夜风呼啸着滚滚而来，扬起小区门前的火堆。
纸钱燃烧余留下的灰烬还带着火星，洋洋洒洒飞起来，像吴柳曾经在手机上看到的打铁花。
只不过，打铁花是像烟花一样落下，最终会回到大地上。
而这些纸钱燃烧过后的灰烬，迎来的却是漫无目的的飘摇。
吴柳站在远处看着，突然风向一转，呼啸着的大风裹挟着那些带着火星的灰烬洋洋洒洒飘过来，直冲她面门。
！！！
吴柳下意识想躲，可今晚的好运气似乎在这一刻用尽了。
她双腿如同灌了水泥，水泥与脚下的石灰路结为一体，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带着火星的灰烬向着她的脸直冲过来。
她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在火星碰到她面门之前，她一直在想方法。
可令她心惊的是，她那些赖以生存的道具竟然都消失了。
就连之前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都变成了普通的黑手套……
那股裹着火星的灰烬距离她越来越近，使劲动了动腿，依旧没能挪动分毫。
完了……
她瞳孔一点点缩紧。
所有努力过后，吴柳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现在她只期盼着脸别被烫伤的太严重，很严重也没关系，希望她现在的鬼怪身份别带上什么DEBUFF。
等出了副本，她还能继续治疗一下……
但就在那股风裹挟着带着火星的炙热灰烬和浓重的硝烟味儿侵入她所有感官时，突然一道冰凉的风袭来。
一把大刀出现在她面前，挥刀带出来的风隔绝了那些火星灰烬。
巨大的力道从她背后传来，吴柳双脚离地被拽飞，有人将她拉到身后。
她以为是突然良心发现的褚川舟，但与那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毁容的脸。
那张脸的右眼包裹在黑色的眼罩下，右半张脸似乎被烧伤过，上面爬满了蜈蚣一样的疤痕。
吴柳看到女人的瞬间，那个女人也在看她，她们同时露出惊愕的神色。
“你……”
“阿瑶？”
吴柳和那个女人同时出声。
女人完好的半张脸倒映在吴柳的瞳孔中，就连惊愕的神色都如此熟悉。
女人对她现在这张脸似乎也熟悉。
她手握大刀，将那些带着火星的灰烬扇飞，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吴柳面前。
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吴柳只在各种仙侠剧里见过，可她却能做的如此轻松。
女人站在她一米外的位置，剩下的那半只眼流露出些许惊喜的神色，但很快，无措和迷茫将那些惊喜的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往吴柳的方向迈了一小步，又小心翼翼叫了她一声，“阿瑶……”
吴柳：“……”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听到女人喊这个名字，她终于想起来这张脸她在哪里看到过了。
不是什么鬼怪超市，也不是什么鬼片基础建模，而是在黑色星期六的车站里。
在那个院子里长满荒草、积雪和荒草下藏满丧尸的车站里，那个站在房顶上，拿着弓箭挡在一群老弱妇孺前的女人——
阿瑶。
对，那个拿着弓箭，自称是【黎明将逝】公会的女孩儿，叫阿瑶。
所以她现在……变成了阿瑶？
对面的女人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看了许久才有些艰难地说道：“原来咱们之前的猜测是真的，死在副本里的人，真的会被这个游戏吸收……”
“变成他们NPC中的一个。”
她的嗓子受过伤，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很艰难，甚至有些发音，吴柳根本听不清楚。
但连蒙带猜，吴柳基本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望着吴柳有些迷茫的眼睛，女人笑了笑，右半张脸上蜈蚣一样的疤痕似乎活过来一样，随着她脸部肌肉的晃动而动弹了两下。
“你走吧。”
那个女人盯着吴柳看了许久，用嘶哑的声音忽然道。
她退后了两步，语气中似乎有些释然。
紧接着指了指吴柳身边的电动车，“我会让我的同伴给你个好评的，你回去超市吧。”
但吴柳站在原地没有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褚川舟小跑着走过来，听到女人叫吴柳的名字，微微皱了下眉。
他跑到吴柳面前看了看，惊喜叫了声，“阿瑶！”
“真的是你啊，阿瑶。”
吴柳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褚川舟没说话。
她总觉得，这个褚川舟跟她之前见过两三次面的褚川舟，有点不太一样。
以前的褚川舟不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是一身白大褂，四平八稳、游刃有余，很从容的样子。
似乎一切事情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温和之下是难以忽略、却并不让人反感的控扼感。
但这个褚川舟……怎么说呢，跟她之前见过的褚川舟相比，实在是太青涩了。
大概是“阿瑶”阴气沉沉的样子让褚川舟太陌生，面对这个有些陌生的“女鬼”，褚川舟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缓缓卸了下来。
他扭头看了眼那个吴柳很熟悉的女人，女人对着他摇了摇头。
两个人再看向吴柳时，眼神里少了两份复杂，多了两份释然。
“你走吧，我会给你好评的。”褚川舟也对她说了这句话。
吴柳想问问他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可她说不出话。
反而在褚川舟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直奔停在一边的电动车，骑上就想离开。
随着电动车的启动，她听到了身后褚川舟的声音：
“虽然阿瑶现在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们了，但以她的性子，不论是做人还是做鬼怪，大概都能活得很开心……”
但是她身边的女人却没有说话。
只是有一声叹息，随着这条破败街道的狂风，一起被送进了吴柳的耳朵里。
想着那个女人无比熟悉的脸，吴柳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没法自己控制身体的情况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之前所玩的那个游戏里，被玩家不停操控着的小人，不管前方的黑暗里有什么，她只能被操控着往黑暗里去。
身后的小区越来越远，前方的黑暗越来越近。
吴柳坐在电动车上，祈祷前方的黑暗别是她前面看到的那样，是一堵墙，不然以她现在的车速撞上去，多少得出点问题。
大概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电动车顺利的穿过了冰凉的黑暗，并没有传来什么撞击感。
反倒是电动车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一亮。
等吴柳适应了眼前的亮度，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大庆路这条街上。
她的四周依然是被月光照耀着的废墟街道，旁边“夕阳红老年公寓”的牌子已经破碎，原本应该是居民楼和各种小商铺的地方已完全坍塌。
风穿过整条街的废墟，仿佛行走在宽阔的平原上，发出独有的呼啸声。
吴柳：“……”
在她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而这次的黑暗已经没法让她再回去，反而像坚硬的墙一样，推着她往前走。
【前往小区门口，将外卖送达】
系统的游戏面板再次跳出来。
吴柳盯着那个面板看了半晌，和之前的任务一模一样，一字不落。
她俯身将身体前倾，果然在车筐里看到了一沓熟悉的黄色纸钱。
吴柳：“啧……”
这第三场考试，该不会是什么轮回吧？
身后的黑暗如坚硬的墙体一样不断靠近，没办法，她只能骑上电动车，再次向前。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她来到了小区门口，在小区已经废墟的居民楼下，看到了并肩而来的两个人。
“今天是中元节，在游戏里死去的人会在今天回来。你不回家等你父母吗？”
依旧是褚川舟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的宁静。
只不过这次的褚川舟好像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因为他的声音并不像上一次一样紧张，所以他身边的女人也没有和上一次一样笑起来。
那个女人背对着小区门口看了眼头顶上的月亮，轻叹了口气，给了褚川舟和上次一样的回答。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父亲，如果他已经死了，恐怕也不会来见我。”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清亮，略带着些低沉，混着周围呼啸冰冷的寒风，让吴柳更感熟悉。
吴柳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神讶异，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次女人的嗓子竟然是正常的，她没有受伤……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 9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