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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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视频，贺一收到一条转账到账的消息。
贺一看了一眼，那个数字“1”后面跟了一串“0”。这是他考第一的奖励。
他没数有多少个零，内心平静的退出短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贺一少有的失了眠，脑海里全是杜秋迟和程钦的事，心里全是他无法纾缓的情绪。
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点睡意，他给班主任发了个请假消息，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天。
杜秋迟一大早的没看到贺一，路过二班教室也没看到人。
直到上午开表彰大会，地中海发型的校领导，站在立式话筒前讲话。
“……高三年级，第一名，贺一同学，啊，这个，贺一同学，他今天请了假，但是，他踔厉风发，笃行不息，不甘落后，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学习精神，值得所有同学学习……”
原来请假了。
杜秋迟算了算，贺一还不到易感期。那请假八成是为了逃掉表彰大会。
贺一这一觉睡了很久。
他做了一个久远而又冗长的梦。
梦里一个女人拉着他。阳光照在积雪上，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他们的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贺一想停下来玩雪，女人不让。
她的脚步很快，贺一步子跟不上，几乎是完全被拖着走的，手腕也被拽得生疼。
走了很久很久，最后进了一所老旧的幼稚园。穿过很长很长的走廊，女人把他送到了一间教室门口。
她蹲下身来，贺一揉揉眼睛，可是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最后抱了一下贺一，然后把他推进了教室。
贺一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的，不哭也不闹，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乖，妈妈就不会抛弃他。只要自己不问，不想，妈妈就会接他回家。
他就那样坐着，从日出到日落，到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他还是一个人乖乖的坐着，看着落日的光铺在地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穿来震动的声音。
贺一慢慢睁开眼，天边的晚霞正要收摊，已然是黄昏。
不是梦里的黄昏，是真真切切的锦城的黄昏。
梦里的孤独情绪，没有因为贺一的醒来戛然而止，而是顺着梦境，爬满了整个房间。
大概是从那很久远的那一天开始，贺一就不喜欢黄昏了。黄昏是一天中最孤独的时候。
贺一缓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手机里有条未读消息，是刚刚发来的。
【杜秋迟：饿了没？】
【贺一：饿了，想吃东西了。】
贺一很想问杜秋迟要不要一起，但是想了想，算了，杜秋迟要去看锦舞附中的汇演，没必要再问，他不想给杜秋迟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没想到杜秋迟倒是发来了消息。
【杜秋迟：一起吃个晚饭，我来你家楼下接你。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贺一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才着急忙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到卫生间急匆匆洗漱。
洗头是来不及洗了，洗了没时间吹，大冬天的，走外边儿，头发得冻成一条条冰凌子，酷是挺酷，就是有点遭不住。
他拉开衣柜，倒扒皮似的脱了睡衣，换上一件白色打底长袖T恤，外面套了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工装夹克。
然后脱了睡裤，脚尖勾进脏衣篓，匆匆换上灰色的束脚运动裤。
再在镜子前面扒拉鸡窝似的头发。扒拉了几下之后，嗯……像扒拉过的鸡窝。
贺一皱着眉，揉着头，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顶鸭舌帽，把头帘儿往后薅，再把帽子一戴，拿上手机钥匙就赶紧出了门。
他先是用跑的，然后脚步又渐渐慢了下来。
等见杜秋迟的那种激动心情褪去，昨夜那种难过又涌上了心头，心里一阵一阵的苍凉。
有种藏也藏不住的难受。
贺一停下了脚步，心里有种隐隐的绞痛。
他果然是没办法隐藏情绪的人。明明打算好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往那样和杜秋迟相处，可是真的好难，光是想想都是难以抑制的委屈。
杜秋迟坐在汽车后排，他抬头看着贺一家的小区，想着小孩儿考了第一，得请他吃顿好的，可惜今天时间紧，一会儿还得去看汇演。今天先凑合着，改天好好吃一顿。
等了一会儿，贺一还没来。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
【贺一：我突然不饿了，我不想吃了。】
杜秋迟看着手机，眉头锁了起来。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喂？干，干嘛啊？”
“等你吃饭。”
“别，别等。我，没饿。”贺一撒谎。电梯门打开，贺一犹豫了。
“快点儿的。”杜秋迟催促着。
杜秋迟坐在汽车后排玩手机，眼睛不经意的一瞥，瞥到一个少年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他眼睛一亮，眯着眼看。
少年青春气息十足，是杜秋迟就算到七老八十都爱的那种味道。别说，这装扮还很酷，再配上贺一那张脸，简直让人合不拢嘴。
贺一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这车，最，最新款啊？”
“嗯。”杜秋迟哪管什么新款老款，倒是贺一，真真是长在了他的心坎。
“很，很漂亮。”
一个车而已，再漂亮能漂亮到哪去？能有你漂亮？
杜秋迟瞄了一眼司机，按耐住了说骚话的心。
他瞅一眼贺一的鸭舌帽，“戴帽子干嘛？”
贺一不好意思的笑笑，垂下了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头发，乱。”然后又问，“好，好看吗？”
问得很直白。
杜秋迟心里冒出了一顺溜夸赞的词，可是最后却只是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也就一般吧。”
贺一的头又往下耷拉了点儿，没再说话。
杜秋迟能感觉到贺一今天的情绪不太对。但现下又不好多问。司机就前面坐着呢，何瑜安装的人形监控似的。
两人进了一家粤式餐厅。
“你，你不是说，今晚有，有事吗？”贺一跟在杜秋迟后面，低声问。
“吃饭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杜秋迟在卡座上坐下，看着菜单，一来就先点了个肠粉，虾仁的。
贺一没再说话。杜秋迟把菜单推给他，他也只是摇摇头，又给推了回去。
杜秋迟把选好菜的菜单递给服务员，问道：“你今儿怎么了？状态不太好啊，比以往还要阴沉了。”
“没，没怎么，可能是因，因为昨晚失，失眠了。”
“失眠了，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之后，一顿晚饭吃得很沉默。
杜秋迟觉得贺一不对劲，但他现在也没时间逼小结巴说出来。
吃完饭上了车。
副驾上放了很大一束花，是司机趁杜秋迟他们吃饭的时候去取的。
贺一看一眼花，没有说话，心里很不好受。
“算，算了，我还是自，自己回去吧。”贺一说着，要去打开车门，被杜秋迟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干嘛？”杜秋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住贺一，但是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不拦住，贺一就真的走了。
“你，弄疼我了。”贺一挣脱着，挣不开。
杜秋迟不耐烦了，“你到底要怎样？你想吃虾仁肠粉，我挤出时间带你来吃，还挤出时间送你回去。你这是给谁甩脸色呢你？”
贺一心一抽，委屈涌上心头。“你，你何必挤，时间。何必来，来接我，吃饭。你是要，要去看Omega跳，跳舞的吧？真，真对，对不起，我不是Omega，也不，不会跳舞。”
贺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说出来，自损八百。
“你在抽什么风？”杜秋迟少有的心虚了，声音也拔高了。人理亏的时候，说话往往会更强势，怒气值蹭蹭上涨，显得没那么心虚。
“我没，没抽风。”贺一不想说下去了，心里酸涩不已。
这样的自己肯定让杜秋迟很讨厌，可是理智告诉他闭嘴，感性却让他止不住的想要说下去，“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有没有去看演，演唱会，又是和，和谁，去的？”
贺一说得磕磕巴巴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杜秋迟看不见他的表情。
杜秋迟顿了一下，声音一冷，“我去干什么，和谁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义务事事都先告诉你一声，征求你的同意。贺一，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我，我不是这，这个，意思。你这，这样说，很让人，难过。”贺一无力的挣脱着杜秋迟的手，另一只手抹了一把眼睛，“你不能，不能这样。”
声音都颤抖了。
听得杜秋迟心里紧，心脏跟着抽痛了起来，开口却仍然是往贺一心头上捅刀子的话，“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他妈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
贺一整个人一怔。
杜秋迟把贺一的手松开，别过脸不再去看贺一，“滚下去。”
贺一张了张嘴，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打开车门下去了。
杜秋迟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嘿，人还真就直接走了。
人是他让滚的，可这下真走了，他的火气却直冲天灵盖。他把手机猛的摔在车门上，狠踹了一脚副驾的座椅。
接着他又手足无措起来。捡起手机，打给连桥，“连桥你他妈跟赵家宝说我跟程钦看演唱会的事了？”
杜秋迟从来都把连桥叫叫连大，要是叫连桥，那肯定是事情很严肃，要吵架打架的那种。
连桥有点懵，“没啊，怎么了？被发现了？”
“我他妈的，都不知道这事谁给传到贺一耳朵里的，还有今晚汇演的事他也知道了。我艹！要是知道了谁说的，我不弄死他，我他妈的不姓杜。”杜秋迟扶着青筋暴起的额头，无力的靠到了座椅上。
“我艹……那怎么办？虽然我觉得你这事儿吧，确实做得不是很厚道，但你还是要先跟贺一道个歉，解释下。”
“我他妈道什么歉？怎么就不厚道了？我又没背着他跟谁上……”杜秋迟看司机一眼，没接着说下去，挂了电话扔在座椅上，捏捏眉心，心里烦得没谱。
“少爷，先生十分钟前来过电话，催我送您过去。”司机说。
杜秋迟闭上眼，心里更加烦躁，咬着牙，过了会儿才说，“嗯，过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