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她决定去死[明日方舟]》阿噗噜

67、银灰if线·2

　　婚约定在了三个月后的月初。

　　倒不是什么良辰吉日的说法，事实上泰拉大陆上已经很少还会有人讲究这个，对与罗德岛中的许多人来说，还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礼物，三个月的时间主要是留给要出门去找什么东西的银灰，以及留给崩溃的可露希尔加班加点的维护整个罗德岛各个关键位置，以防婚礼当日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突发情况。

　　“其实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赞同这段婚姻。”
　　凯尔希的双手穿梭在博士的发丝之中，博士的长发柔顺，是一种毫无生命力拒绝挣扎的柔顺；医生的手中拢着这样一缕长发，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尝试了几种简单的挽发方式，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可是你同意了，还说服了阿米娅。”

　　侧靠在博士另一边胳膊上打盹的小兔子顿时支棱起耳朵，微微拔高声线委屈抱怨道：“我才没有答应！”
　　博士习惯性地对她扬起嘴角，是一个浅薄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倦怠弧度。

　　于是阿米娅放弃了最后争辩的机会，选择把自己塞进了博士温凉柔软的单薄怀抱里。

　　在这片充斥着战火硝烟与惨痛离别的土地上，她们鲜少有这样可以随意浪费时间的功夫，但是看在不久之后那场婚礼的份上，凯尔希愿意给博士开启一次这样的特权许可。

　　“婚礼上要邀请谁来参加吗。”
　　最后凯尔希放弃了折腾不合格新娘子的发型，任由那头霜雪柔白的长发重新从自己手中落下，而博士轻轻拍着已经快要睡着的阿米娅的后背，轻轻哼唱着连长生种也不曾听过的温柔歌谣。

　　“你觉得我可以邀请谁呢，凯尔希。”
　　她轻声反问。

　　“没有人会祝福我，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

　　凯尔希看着她，看着她笑意温软，眼底深处反而有种看破一切的坦荡与冷漠，凯尔希凝视着博士熟练哄着怀中年幼魔王安稳入睡的温柔侧脸，而阿米娅偎依在她瘦弱的怀抱之中，呼吸着博士身上的温暖气息，寻求着意识上的庇护所。

　　他们做错了一件事情。
　　凯尔希想。

　　他们把学者逼成疯子，他们让处子成为母亲——于是这个人原本清晰的自我认知在一次次的反复折磨里变得破碎不堪，她成了疯子，凶手，指挥官，甚至是一个未曾拥有真正爱意的“母亲”，而此刻，在终于连自我也变得辨识不清的意识深海里，唯独这种坚韧且扭曲的母性仍然固执地生长在她的血脉与灵魂之中，像是某种不可理解的恐怖寄生物，已经快要抽走她所有的力量。

　　“你可以不用去。”
　　凯尔希忽然极突兀地说道。

　　“你可以留在罗德岛，以一个病人的身份——”

　　她的话在博士平静的注视中停了下来。

　　“凯尔希。”
　　博士轻声道：“你知道的，待下去我会死，不是你们希望我死，而是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必要。”

　　凯尔希没有说话。

　　她看着博士的影子，仿佛瞧见那肆无忌惮吸食她血肉灵魂疯狂成长的寄生物舒展出粗壮的枝丫，罗德岛角落里每一处的阴影都是祂的延伸，曾经的罗德岛依靠着这种东西让博士回归了她“应有的位置”，而如今这怪物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连她也不可控制的存在，祂盘踞在这具脆弱苍白的身体上与她融为一体，让这个人无法停歇，也不敢停下。

　　“那么，银灰就能给你活下去的理由吗？”凯尔希恢复了一贯冰冷的态度，试图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找到一点自己熟悉的理智痕迹：“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我们可以找到无数个和‘谢拉格’一样的地方让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罗德岛的使命，也可以是你的未来……”

　　“凯尔希。”
　　她微微垂下眼睫，有些无奈，更多是不可控制的疲惫。

　　“凯尔希……”她平静的呼唤声里藏了太多的情感，有些东西没有必要说的太过明确，即使是巴别塔的恶灵也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自我剖白。

　　原谅我。
　　放过我。

　　于是医生重新闭上了嘴巴。

　　“这是好事情，凯尔希；恩希欧迪斯需要我，代表着谢拉格也需要我。”博士捂着阿米娅的耳朵，脸上甚至还带了点解脱的笑意：“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谢拉格不需要‘恶灵’……恩希欧迪斯知晓的只有现在的我，我也只想做一些现在的我能做的事。”

　　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凯尔希才将一块古旧的怀表放入她的手心。

　　“我不会祝福你的婚姻……罗德岛层面，大概也不会承认你的婚姻事实。”

　　凯尔希沉默许久，然后才发出一声压抑的长叹。

　　“……去休息一阵子吧。”

　　医生伸手重新拢了拢博士的长发，并让它们像是一捧静谧的落雪垂在她的肩头，她没有说的是，在博士自己早已遗忘的故乡记忆里，束发是已经成婚的女性才会去做的事情。

　　但是凯尔希已经看习惯了她懒散披垂长发的模样，所以理直气壮地觉得觉得这样就很好。

　　“我随时可以接你回来。”

　　这对于渡过了漫长时间早已习惯喜怒不惊的长生种来说已是罕见的情绪表露，博士有些微妙的吃惊，更多的却是疲于理解深意的懒散。

　　***

　　婚礼并没有大张旗鼓，事实上也并没有所谓的仪式，除了少数几位知情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关系已经变化。

　　可露希尔长达一个月的加班结果最后不了了之，一些听到风声的干员在磨刀霍霍等了三个月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反复确定所谓的博士与银灰的婚礼似乎只是一场情报错误的乌龙，这才重新回归了原本的生活状态。

　　两位主人公无比默契的忽略了所谓的仪式，至于这两个比旁人多出了十七八个心眼的阴谋家究竟在想什么，同样没人知道。
　　银灰用源石冰晶打磨出两枚剔透美丽的戒指戴在两人的无名指上，这似乎就是婚姻契约的证明。

　　出于种种因素的考虑没有举办婚礼，雪豹对此颇感愧疚与不安，而让他不太放心的是博士的反应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淡定，她最大的回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想起她戴上戒指时的表情，银灰有些烦躁的抖了抖耳朵。
　　……就算是为了罗德岛的安稳考虑，可身为一个连婚礼也没有的新娘，她的反应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冷淡了些？

　　“……盟友。”他习惯性叫出了一贯的称呼，称呼出口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对，但是再改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下一秒的恩希欧迪斯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银灰的尾巴下意识甩了甩，力度大得将地板也跟着拍出了明显的噪音，可是此刻他暂时没有心情去顾忌自己的破绽，只是强自镇定地温声询问道：“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婚礼？我们将来可以补上。”

　　博士连片刻的思考也没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脸古怪的看着恩希欧迪斯那张写满压抑的俊脸，疑惑反问：“我们需要婚礼吗？”

　　银灰被她这太过理所当然的反应给结实地噎了一下子。

　　“至少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算是夫妻……”银灰忽然停顿了一下，倏地转头看向了一脸淡然的博士，用力揉了揉额头：“不，等等。”

　　“在你的认知里，我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博士想了想，也许是察觉到银灰现在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也就跟着合上了手中的书，摆出一副相应的认真态度，平静回答道：“毕竟我需要你的帮助离开罗德岛的范围，而谢拉格目前是最合适我的选择，考虑到谢拉格常年处于宗教意识统治下的特殊封闭性和排外性，所以你我暂时发展为更加亲密的夫妻关系的同盟……”

　　她顿了顿，体贴反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恩希欧迪斯将脸埋入掌心，头顶的耳朵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令人无奈的聪明啊，盟友。”

　　“……谢谢夸奖？”

　　“不用谢，因为这句不算是夸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