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it's consuming me ...
-
Stormeye看斯卡蒂不太顺眼。
这其实很正常，目前来说罗德岛内很多人看她都不太顺眼：她太粘人了，太亲近了，与博士的形影不离已经不算是什么，麻烦的在于她的细节和小动作，见过坐在一起膝盖挨挨蹭蹭的，但是见过这么贴近坐着还要去玩博士的头发和手指吗？见过已经大半个身子的重心都依靠在对方的手臂上，手指还要跟着没入她的袖口，去反复摩挲她的手腕肌肤吗？
要知道那只雪豹最嚣张的时候也就是把尾巴绕过去轻飘飘地勾一勾她的手腕，而最糟糕的问题在于斯卡蒂做这些的时候是完全没有自觉的，她不是在和谁挑衅，也不是在所有人面前表达她的欲望与爱。
恩希欧迪斯注视着博士的眼神能察觉到那是男人看着心仪女人的眼神，斯卡蒂不是，她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鲜活热烈的情感，她就是纯粹觉得这是正确的；她所环抱着的、所亲近着的这个人，是她的血肉分离出去的半身，是她纯粹依靠本能来追求的对象。
博士把她看得很死，他们一开始以为那是纵容，是亲近，是连阿米娅也要觉得委屈的明目张胆的偏爱；但是后来发现不是，那更像是另一种程度的奇怪软禁，斯卡蒂活跃在博士的视线里不会去到其他的地方，而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能来到红色的斯卡蒂旁边。
斯卡蒂自己没有感觉么？
其实也不尽然。
只是在某种程度上，红衣的姑娘似乎非常熟练地将这视为她们之间某种默契的亲密小游戏，她对于这场“游戏”表现出了相当恐怖的专注与执念，如果说她的身上还有哪里能当真让她从里到外的伪装成一个年轻姑娘的鲜活形象的话，那这点残存的鲜活气息应当就只存在于陪伴博士“玩游戏”的这个过程里了——
这姑娘身上的非人感在博士面前的时候总是若隐若现，outcast与她对视过，只是一瞬，只是一眼，但是这一眼的内容就足以让她相信那并非正常生物应有的眼神。但是罗德岛不可能因为精英干员的一句话就撵出去某个人，outcast这样的也不行；何况博士甚至让医疗部略过了她基础身体检查报告，没有证据的本能猜测没有办法告诉凯尔希，萨科塔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何况斯卡蒂理论上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而且博士让她放心。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清醒，很冷静，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萨科塔难得摆出严肃表情询问她真的没有关系吗？博士点点头，像是和他们承诺每一次战场的胜利一样，同她的干员许诺。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Outcast已经上了年纪，她不介意给年轻人一点任性的空间，她已经老了，已经到了在罗德岛这种地方也可以退休的程度，但是也还不至于到了年轻的指挥官一次小小的失误都承受不了，连她也没办法帮着填上窟窿。
萨科塔天生的乐天派和outcast骨子里的开明与宽容让说服这位女士的过程变得相当简单，但是stormeye明显就不行；年轻的萨卡兹极少担任罗德岛本舰内部的工作，给他安排的负责博士的助理工作次数也是最少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对此敷衍了事。
事实上，当他某一天抱着文件准备去博士的办公室报到，却在开门的那一刻迎面见到了红色的斯卡蒂，那一刻的杀气瞬间浓烈的连面前少女一贯冷漠无光的眼也跟着泛起了情绪的波澜。
“斯卡蒂。”
房间的主人打断了他们对视，红色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博士的身边，stormeye脚步有些僵硬的走到了办公桌前，简单的报道之后，他直接扔出了自己的问题：“您的助理轮值名单上应该没有她的名字，博士，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办公室内全副武装的博士停顿了一下，兜帽掩住了她的表情也挡住了狙击手探寻的视线，她过了一会才回答：“她一直都在这儿。”
……什么叫，一直都在这儿？
stormeye对她那句模糊界限的回答表达了助理应有的质疑。但是博士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只有这种时候stormeye才能对自己的领导相当恐怖的辩才能力有了一个亲身体会，等到萨卡兹射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一摞处理好的文件，站在了办公室之外了。
……这不行。
stormeye左思右想的，对博士那一句她一直都在始终放不下心，工作结束后也没有出去放风，而是转身去了工程部，拿出精英干员的权限要求调出博士居住区范围内的所有监控视频档案。
听到这个要求的那一刻，可露希尔欲言又止。
然后她抬头看看气势汹汹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问题的萨卡兹狙击手，止言又欲。
但她最后没说什么，因为stormeye给出的理由非常有用：斯卡蒂她连权限都没有那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博士要瞒着他们的是什么，这种隐瞒会不会对她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这理由太有用了，连stormeye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负责程度多少有些超过了助理这个位置应有的范围——但是他没有思考太久，可露希尔交给他文件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他自己打开终端的时候才被那庞大的数据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办公室到休息区甚至于她住处旁边的几条走廊，从头走到最后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这里全都是眼睛，是影子，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罗德岛沉默着注视着她的影子。
而所有人，包括可露希尔，包括凯尔希，包括阿米娅，都会说，这是必要的。
他们说这是为了保证博士安全必须的手段。
他们说这是为了防止罗德岛再出现第二次失去她的可能。
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在心头一闪而逝，stormeye没有花费过多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他打开视频监控从头开始看，拿出狙击手野外蹲守三天三夜只为了一个渺小可能的可怕耐心，做好了准备去利用这些监控录像消耗掉这观看“指挥官枯燥乏味的一天”。
但是意外的，这没有很枯燥。
倒不如说，博士脱下死气沉沉的防护服摘下兜帽露出真容以后，她在自己房间的时候意外是很擅长享受生活细节的，年轻的萨卡兹并不是最早入职罗德岛那一批的老人，不知道她的过去究竟为何，即使穿上了防护服的博士总会刻意遮掩自己的动作幅度不至于流露太多细节，可私底下的放松空间里她便没有那么拘谨，就算是最粗鲁的萨卡兹也能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流露的细节里看出来，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大抵是被什么人精心娇养过的“珍宝”。
是贵族，还是王族？
不清楚。
这种事情已经跟随巴别塔的亡灵一起消逝，知晓真相的人应该不会告诉他。
旁观指挥官的一天并没有那么无聊，stormeye甚至还觉得挺开心，监控的角度相当多变，而在每天的助力干员进来之后系统内部会选择性关闭一部分，其中几位精英干员进来的时候关闭的数量是最多的，而在工作结束后，随着干员们陆续离开她的办公室，那些沉默了一天的眼睛又会再一次运作起来，重新开始它们的工作。
这个时候，空间是沉默的。
她也是沉默的。
stormeye不知道博士为何会露出那样压抑的表情注视着自己的卧室，仿佛那里代表的不是放松与惬意的舒适区，在是否要继续观看指挥官换衣服上狙击手迟疑了一会，但是就这么一会功夫屏幕上的人影就已经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她没有换衣服，安静地平躺在床铺的一角，蜷缩着身子准备就这样睡去。
屏幕外的干员微微皱了皱眉。
要不，晚上也给她配一个助理？
他正思考着，卧室昏暗的暖光忽然扭曲闪烁，阴影匍匐蔓延，从角落，从四周，从卧室内一切的空间里，红色的影子像是一尾灵活的游鱼，将空气与空间化作了她游弋的海浪，那红色在博士的身边停驻，凝结，红色的斯卡蒂注视着博士的样子，她躺下的动作僵硬而古怪——那不像是准备休息，更像是不知其所以然的类人生物在单纯模拟对方的一切行为。
而斯卡蒂的身躯在躺下后不久，竟然开始跟着微微起伏。
……和博士幅度完全一致的起伏。
姿势，表情，动作，呼吸。
斯卡蒂没有动，就只是安静睁着那双猩红的眼，沉默着注视着博士。
一整晚的时间，这姿容美貌的非人之物便维持着这完全一模一样的频率呼吸和一双不会休息的眼睛，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她面前的猎物，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房间，博士也跟着睁开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睛——
没有战栗，没有慌张。
博士的反应平静得可怕，甚至当女人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的时候，她还有空余的冷静去拍了拍斯卡蒂的肩膀，心平气和地和她说了一声早安，替斯卡蒂整理好有些压出皱褶的衣服，问了一声需要早餐吗？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他自己打卡进入房间的内容。
指挥官对与自己干员对那东西一无所知的冒昧试探表现的若无其事，她此时已经带上兜帽遮掩所有的表情，博士把斯卡蒂重新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于是那些躁动的影子安静下来，重新恢复了晚上凝视着她的冰冷死寂。
他忽然想起来博士对自己的回答。
【她一直在这儿。】
是了。
……她当然一直在了。
狙击手知道自己指挥官始终保持沉默的顾忌是什么——那样的存在，那样的【造物】，不能贸然试探，更不可能单纯用暴力撕裂身躯。
祂在和自己的长官玩着一场不知赌注和筹码未知的疯狂游戏。
他们对对方一无所知，而己方唯一的筹码就只有博士的大脑和她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的理性。
stormeye关掉了监控录像，另一只手早已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长弓，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攥得发白。
***
“stormeye怎么回事？他很久没出外勤了……他不是最喜欢往外面跑的吗？”
“他申请了接下来半个月的博士助理的位置，阿米娅不太相信他能耐住性子一直呆着，说什么都只愿意批给他三天，misery都给他挡回去了，现在正和人事部那边扯着呢。”
“半个月……怎么这么长！？”
“啧，半个月是精英干员申请助理时间的最高限额，看他的意思是想把后面的几个轮值也给全要下来了，我刚刚看outcast都过去了，原本下半个月的助理位是归她的，博士都说好要和她出个外勤到外面透透气……估计是就这个事要和他聊聊。”
“……这小子真疯了吧。”
“嗐，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Sharp在加班上找到了stormeye，狙击手正擦拭着自己的弓，在罗德岛上他却表现出了一种浑身绷紧的战时警惕状态，近卫没有询问到底因为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刚刚弄到手的荒地龙舌兰。
这个位置很好，能将办公室的所有情况完全纳入他的视野范围内，他不用看着太多的东西，那东西的影子总是缠绕在博士身上的，没了干员在办公室，她总是会偷懒不穿那身过分厚重的防护服。
Stormeye的目光仔细检查过指挥官的身边，然后才落上她的手腕，她的侧脸，她行走时在地上被阳光拉长的影子，衬衣领口处露出的一点苍白的肌肤和锁骨轮廓，还有因为闷热的天气和尚未修好的空调，导致此刻不得不贴附在指挥官纤细颈子上，又被她一脸烦躁抹开的几缕湿濡发丝……
萨卡兹射手的喉结忽然无声滚动了一下。
他错开眼神，低下头拧开酒瓶盖，看也不看地狠狠灌了一大口。
一口下肚，stormeye立刻龇牙咧嘴地把酒瓶子放在了一边。
——这玩意太他妈的烈了。
从喉咙到肚腹之下，全都烫得要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it's consuming m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