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衍生混合同人·全水仙多CP主欢卓］天道无殇》雾夜凛

19、章十八·邀约

　　李寻欢正在卓东来的房间里等卓东来。
　　卓东来进门的时候，李寻欢就坐在那张紫檀木椅上，用水晶杯喝着葡萄酒。
　　凌厉的唇角微微上扬，卓东来踱步过去：“前辈好兴致啊。莫非在白兄弟那里没有尽兴？”
　　李寻欢佯作叹息：“才来偷杯酒喝，你就回来了。”
　　卓东来莞尔，也自斟上一杯，于旁边坐了。“前辈的心情似乎不错。”
　　李寻欢笑道：“有酒喝的时候，我的心情都不会太差。”
　　卓东来笑笑，为李寻欢添了酒。
　　李寻欢这一天两夜是不是一直在跟展白二人喝酒？喝了多少酒？
　　卓东来没有问，也没有半句劝诫提醒，竟像是已经忘记了李寻欢的身体不宜多饮，忘记了两人的约定。
　　李寻欢一大早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
　　卓东来也没有问。
　　李寻欢徐徐饮尽杯中酒，轻轻呼出口气。
　　“这个时候若能马上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就再好不过了，可惜啊……”李寻欢苦笑叹息，“药大概快煎好了。”
　　言罢搁杯起身，李寻欢竟就这么走了。
　　难道李寻欢真的只是来偷酒喝？
　　卓东来看着李寻欢走出去，什么也没有说。
　　放下酒杯，起身走进卧室，关上门。
　　折腾了一夜，卓东来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

　　卓东来睡醒已是掌灯时分。
　　简单用过了晚饭，便去看平儿。
　　前晚铁传甲随李寻欢走了，平儿不得已暂交奶娘照看。卓东来从慈恩寺一回来，便命人将平儿移到了自己屋里。
　　卧室隔壁是卓东来平时小憩的地方，宽大的罗汉床上铺着柔软的紫貂，小床就紧挨着摆放在旁边，卓东来舒适地倚靠在床头，伸手就能摸到平儿胖嘟嘟的小脸儿。
　　矮几上燃了一炉极清淡的香，温着一壶酒。酒香漫溢，透出些奇异的香气，被炉内的熏香一遮，若有若无。
　　卓东来交叠伸展着双腿，闲闲地翻看着书卷，时不时按着小床的床沿轻摇几下。听平儿嗯嗯啊啊地博取关注，便笑着扭头过去，在身上拍了拍，又探手抚上圆润饱满的额头，轻轻抚摩，满目温柔。平儿心满意足地咯咯笑起来，卓东来脸上便更溢满了慈爱的笑意。
　　“前辈还要站在那里看多久？”卓东来仍含笑看着平儿，淡淡开口。
　　卓东来似乎知道李寻欢会来，一直在等他。
　　李寻欢无声一笑，走过来在卓东来对面坐下。“这孩子好像特别喜欢你。”
　　卓东来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桌上已温了多时的酒壶，斟了一杯放到李寻欢面前，却没有给自己斟上一杯。
　　李寻欢拈起酒杯，酒色金红，醇厚的酒香中夹杂着一缕异样的香气。
　　卓东来瞅着李寻欢，一脸的意味深长：“这是专为前辈调制的毒酒，前辈可敢喝？”
　　李寻欢抬眸畅然笑道：“只要是东来斟的酒，我都喝。”言罢一饮而尽。
　　酒味辛中带涩，甘中有苦，别有一种古怪味道。
　　空杯落桌，卓东来又提壶斟满，仍瞅着他，眼中满是深意。“前辈就不怕这酒中真的有毒？”
　　李寻欢笑瞅着卓东来反问：“难道没有？”
　　卓东来微微眯眼，笑得意味不明：“自然是有的。”
　　李寻欢怡然一笑，复又饮尽。
　　“照前辈这种喝法，就算不是毒酒也能要了你的命。”卓东来嘴上这样说着，却又给李寻欢满了一杯。
　　“既然是毒酒，横竖是要死的，何不喝得痛快些？”李寻欢笑着又是豪迈地一仰首。
　　这一次卓东来却将酒壶放到一边。
　　李寻欢笑道：“怎么，几杯毒酒都舍不得？”
　　卓东来左手搁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地点着桌面：“明知是毒酒还要喝下去，这样的人实在不多。”
　　李寻欢还在笑：“东来心软了？”
　　话刚出口，李寻欢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搭在桌沿的手猛地攥紧，直攥得骨节发白，眉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卓东来停住手指的动作，轻叹口气，幽幽地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
　　李寻欢额头已渗出了汗，神情隐忍着痛苦，却又扬起从容浅笑，语调悠然：“我知道。”
　　卓东来略略睁眸，默默凝注着李寻欢，少顷，唇边渐渐漾开笑意。
　　李寻欢唇角的弧度也愈发深刻了些。
　　卓东来似笑又似轻叹：“像前辈这样的人，世间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李寻欢笑看着卓东来：“这世间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紫气东来’才是。”
　　卓东来凝了眸，眼底仿佛掠过一丝光彩。
　　李寻欢不及看真切，蓦然俯低了身子，额上汗珠越发细密。
　　卓东来也不禁蹙了眉，面上浮起一抹未加掩饰的担忧与不忍，搁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也攥成了拳。
　　平儿眨巴着眼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静，几乎能听到李寻欢微微低沉的喘息。
　　卓东来紧紧盯视着李寻欢，观察着他身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李寻欢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紧攥的手指松展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卓东来也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口气。
　　李寻欢脸上恢复了血色，看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红润一些，笑着道：“此等好酒真该多喝上几杯。”
　　卓东来的脸色看起来就没有这般轻松了：“我看下次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李寻欢含笑看着卓东来：“东来不必担心。”
　　卓东来心底某处似被触动了下，神色未变，淡淡地问：“前辈可觉身体有何不妥？”
　　李寻欢微笑着：“通体舒畅，并无不妥。”
　　卓东来这才和缓了面色。
　　李寻欢自是知道卓东来为这酒必定费了不少心力，但感谢的话却是不必说出口的。
　　“东来明日可有空闲，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卓东来一笑：“难得前辈有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
　　李寻欢又看着平儿道：“把这小家伙儿也带上。”
　　为什么要带上平儿李寻欢没有说，卓东来也没有问。
　　卓东来看了李寻欢一眼，回了两个字：“也好。”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平儿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突然又晃动着手脚咿咿呀呀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
　　李寻欢哈哈笑道：“他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
　　卓东来把平儿从小床里抱出来，托着腰背站在自己腿上，笑着逗弄道：“你也很想出去逛逛啊，嗯？”
　　平儿朝卓东来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咯咯咯地笑。
　　卓东来目光中满是柔软，呵笑着把平儿搂进怀里，两只小胖手立即便抓住紫貂裘毛茸茸的领子蹂躏起来。
　　李寻欢眉眼含笑地看着卓东来，唇间弯着欣然的弧度。

　　卓东来第一次坐上李寻欢的马车。
　　车厢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宽敞，铺着柔软的貂皮，遮着厚厚的窗帘，很温暖，也很舒服。
　　平儿的摇篮被仔细安放妥当，随行的只有铁传甲。穿街过巷行得不快，倒也悠闲平稳。
　　同李寻欢并肩而坐，车厢微微摇晃着，卓东来一时间有些神游物外。
　　江湖传闻中，小李探花远走关外之时所乘的大抵便是这辆马车吧。
　　于现世已被神化的一代武林传奇，当年就孤孤单单地坐在这小小的车厢之内，经过无数漫长而孤寂的旅途，大口喝酒，大声咳嗽，间或拿起那把天底下最为神奇的小刀，将一块木头慢慢雕刻成一个人像。
　　恍惚间，红花集初遇时那专心雕着木头的身影一掠而过，竟已有些遥远了。
　　卓东来闭了闭眼。
　　车厢里的单调时光，单是想象，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那弥漫身心的寂寞与疲倦。
　　这样的武林神话……
　　卓东来忽然也感到了一丝疲累。
　　“东来。”
　　清雅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宛如一道清流，令人心神一畅。
　　卓东来睁眸偏首，对上煦如春风的熟悉笑容，心中顿时暖了起来。
　　“在想什么？”李寻欢笑问。
　　卓东来淡然道：“在想——前辈今天要带我去见谁？”
　　李寻欢笑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卓东来一笑，不语，移目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平儿。
　　行了并没有许久，应该还没有出城，环绕四周的街市喧嚣却突然间安静下来，像是被人蒙住了耳朵，又像是一瞬间远离了闹市人潮，跟着马车便停住了。
　　走出车厢，卓东来移目环视。
　　马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前整齐光滑的青石板地上，一边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一边是气势宏伟的庞大庄院。
　　漆黑的大门，冷白的高墙，古朴凝重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之感。
　　大镖局也建得雄伟气派，气势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样一座气派惹眼的豪门大宅，长安城中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
　　卓东来竟然不知道。
　　卓东来知道的是——长安城里绝对没有这样一座庄院。这个地方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长安城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规模绝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建成，但它仿佛就在一夕之间矗立起来，突兀却又和谐地与周遭融为一体。
　　门前往来的行人对这乍然冒出的庄院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它原本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眼见街上人流穿梭，却如流光照影，只见其形不闻其声。分明立于喧闹街市之侧，却如空山幽谷般安宁静谧，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隔绝了尘嚣，又仿佛这整座庄院已超脱于尘世之外，当真说不出的诡异。
　　然李寻欢和铁传甲对此却似毫无所觉，卓东来竟也不觉奇怪。
　　抬眼看着大门上方，乌黑匾额上两个暗金色的大字已经足以解释一切——杨府。